“別多想,這是我給三位義兄的謝禮。”女子拎起酒壇道。
“謝禮???”那公子顯然不信。
“人費心費力費錢給我辦了那么大個壽宴,我總不能心安理得的受這沒半點表示吧?!?p> “錦盒呢?”
女子提起錦盒笑道:“有了哥的自然不能少了嫂的。
再說這些年她們也都挺關(guān)照我的,何況那么大的宴席沒了她們怕也辦不得那么齊整?!?p> “你這意思,是讓我?guī)湍惆讯Y物送過去?!?p> “你不是我親哥嗎!”女子理直氣壯。
公子“哼哼”笑了笑:“這謝禮不該本人請自送上方顯誠意嗎?
再說了,剛才他人在那,你一并交予他不就行了,何必非拽上我。”
“我不臉皮薄嗎!”
看著女子坦然自然的模樣,再想想她先前那些出格的話,徐玉庭與方敏頓覺滿頭黑線。
那公子更是一副你騙鬼的神情。
“你去不去呀!”女子已沒了耐性。
“你先前可說,‘沒得讓我低頭的道理’?!惫犹袅颂裘迹坪跏窃谟憙r還價。
“沒讓你低頭,就讓你代我送份禮去。你是我親哥,這事交與你合情合理。
再說那邊還有好幾只老狐貍呢,這些年沒他們照應,你妹子我也過不了那么肆意。
你若不來也便罷了,既然來了不過去一趟不適合吧?!?p> 說著話便把東西往公子懷里一塞。
公子接過東西,暗暗一嘆,笑道:“行,這忙我?guī)土?,可不要真么謝我啊?!?p> “咱兄妹倆就不用那么客氣吧!”女子似憨非傻的笑道。
“我看,還是客氣點的好??!”公子掂了掂手里的東西,似有所悟道。
“別介呀,這話說得,多生分?。 迸右荒樥~笑,推著公子:
“哎呀,趕緊走,趕緊走吧!再不走他們可都要睡了?!?p> “鬼丫頭!”公子一笑,拎著東西轉(zhuǎn)身而去。
公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中,女子卻沒有要離去的跡象。
更鼓聲打遠處的空氣中飄散過來,三更已至。
方敏與徐玉庭是心焦不已,出來這么許久,至此深夜還未歸家,想來家中之人定已是萬分焦灼。
只是此時若要起身離去,定會驚了那女子。
必竟聽了人兄妹這么多體己話,一旦相見尷尬必是難免,若在因此結(jié)下梁子更非自己所想。
再則,孤男寡女深夜同藏于草叢,瓜田李下總難免惹人非議。
若在傳到江湖上,自己縱有百口怕也是難辯白清楚。
故于人于己,方敏與徐玉庭皆不敢輕挪擅動。
正尋思著,突見女子“乘風掠影”騰身躍起,旋身之際似乎將什么打了過來。
二人大驚卻已不及閃躲。
只聽得“簌簌”之聲,睒眼間擋在自己身前那片高密的蒿草竟已被削去了大半截,驚出了二人一身冷汗。
所幸的是女子并無意取自己性命,只是想給他們一個警告。
否則以她那樣的身手,只要稍微再用點手勁,二人只怕已在黃泉道上了。
二人長長的吁了口氣,方覺得后脊梁一陣麻涼。待緩過勁來,女子早已沒了蹤影。
穩(wěn)下心神的二人從懷中那個掏出火折子,吹亮后便彎腰再草叢中尋找女子打出的暗器,卻只找到了幾片新鮮的柳葉。
對于下午,玲瓏坊里那伙計的話徐玉庭原只是半信半疑,但經(jīng)今夜之事他已是深信不疑。
方敏亦唏噓不已,江湖眾女中這般年輕就能有這樣身手,據(jù)他她所知的也至此一人而已。
與其相比,方敏不覺汗顏。
只是至此后,女子與那兩名男子的身份、來歷就時時困擾著二人。
拍去身上塵土、草屑,二人即刻疾步趕回漕幫。
走出沒幾步,就遇上了尋找二人而來的郝邵陽,魯紹文幾人。
徐玉容眼圈都急紅了,眼中噙滿淚花,一見二人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
“哥,方姐姐你們上哪去了,急死我了!”
“好啦好啦,不哭啦不哭啦,這么大姑娘了,怎么有事沒事就哭鼻子啊,哥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徐玉庭寵憐道。
徐玉容這才止了淚,卻還忍不住抽噎著。
魯紹文這才想起要通知漕幫中人,忙掏出信號彈。
……
隨三人而來的,還有一位比徐玉容略小些的姑娘。
那姑娘眉若二月新柳,眼似秋水橫波,一襲桃粉色的衣裙,甚是清麗。
眉目中卻與魯紹文有幾分相似。
她正是魯元吉的小女兒,現(xiàn)年十七歲魯紹鳳,與徐玉庭見過禮,方敏與徐玉庭便隨著四人回返漕幫。
一路上,問及二人這一夜去向,怎這夜才返回?
二人倒也頗有默契,都只道:回來的途中聽人吹簫,聽入了神,忘了時辰。
接收到魯紹文發(fā)消息,得知方敏、徐玉庭已找到,且安然無恙。
漕幫內(nèi)散出去尋找二人的眾人相繼回到幫中,見過方千運后便都各自散去了。
只有方千運與魯元吉、程鴻生留在大堂內(nèi)等候。
或許是出于對那群莫名涌入揚州的武林人士的忌憚,三人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焦急。
幾人一回府,就都迎了上去。
見二人確實無恙,只是疲憊的臉上摻雜著愧疚與不安。
此時三更已過半,方千運也不忍再細加追問,只大致問了問,便讓他們各自回房歇去了。
因昨夜睡得遲,翌日方敏、郝邵陽和徐氏兄妹四人近乎到了辰時方才起了身。
自知起夜了,四人洗漱過后即趕往內(nèi)宅前廳。
一出院門,四人就覺出來些異樣,今日的漕幫甚是安靜,不禁起疑,步子也隨之快了起來。
“敏兒姐姐,徐姐姐,徐大哥,郝大哥你們起來了,我正想去看你們呢?!?p> 剛出角門,就遇上魯紹鳳。
四人心生愧怍,臉上不覺微微一訕。
方敏道:“鳳兒,今兒個幫里怎這般靜???”
“怎么,敏兒姐姐你不知道???!
方伯伯和我爹爹都出船了,聽說是筆大買賣,一下拉去了一多半的人。
連鴻生哥,夏侯大哥和弘叔都去了?!濒斀B鳳略感驚訝。
“是嗎!”方敏心中甚是發(fā)訕,昨兒壽宴就覺出父親和魯叔叔他們似有什么事。
若不是夜里回來晚了,想來父親是會跟自己說的。輕嘆聲,嗒喪道:“他們什么時候走的?”
“天剛擦亮就走了?!濒斀B鳳似覺出方敏心中的失落,頓了頓又言:“方伯伯說:
你們大病初愈的,昨兒又睡得遲,就沒讓我叫你們!敏兒姐姐,你不會生氣吧?”
看著魯紹鳳小心翼翼的可人樣,方敏暗自舒了口氣,粲然笑道:“怎么會!”
魯紹鳳立時喜笑顏開:“就知道敏兒姐姐最好了!
對了,敏兒姐姐你們都餓了吧,飯菜早做好上了,走吧!”
方敏道:“對了鳳兒,你什么回來的啊?”
“昨兒夜里?。≡胫s回來給你賀壽的,可路上耽擱了好些個時日,到時宴都散席了。
聽方伯伯說你和徐大哥他們出去了,我又乏了就小憩了會。
等醒來,徐姐姐和郝大哥就回來了。
后來久等不見你和徐大哥回來,這才出去尋的!”
說話間幾人已到了花廳前。
一進門,丫鬟婢女就往桌上擺放熱騰騰的菜品飯食。
四人入座,見并未擺上魯紹文的碗筷,徐玉容道:“鳳妹妹,你不跟我們一塊吃嗎?”
魯紹鳳莞爾道:“我吃過了,這些是專門位你們做的??斐园?,涼了味道就差多了?!?p> 徐玉庭好奇道:“魯姑娘,怎么這許久不見令兄長???他也隨方叔叔他們出船了嗎?”
“沒有,方伯伯讓他留下來看家,說了上回也是他看的,這回也就甭?lián)Q人了。
只是……唉不說了,你們快吃吧!”
幾人這才動了筷,正這時卻聽得廳外有人報急報。
方敏將其喚進來,問:“有急報為何不報魯公子?”
魯紹鳳這才道,他兄長一大早就往各處巡查去了,現(xiàn)不在幫中。
方敏這才道:“何事?”
來人言:“剛才當班時,也不知是何人突道了句“接貼”。
還未等他和一旁之人回過神來,只聽得“嗖”的一聲,一張?zhí)泳筒宓懒碎T楣上?!?p> 說話遂將帖子遞上前去,交與方敏。
幾人一疑,心道:“這般發(fā)貼的斷不會有什么好事!”
不禁的聯(lián)想起,那些個突然到訪揚州的武林人士。
方敏接下帖子,便命其退下。
打開帖子那一刻,方敏臉色倏變,幾人見狀趕忙湊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