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回到后衙自己府邸的劉敬,卻是怎般都睡不著。
想自己上任不足一載,竟一連發(fā)生了多樁命案。
而今首犯仍出逃在外,可是否能將她們緝捕到案卻是尚未可知。
還有那幾個中迷香的,幾攤子事湊到一塊那叫一個亂哦!
可為了讓已有身孕的妻子和老母親安心,他也只得是躺在床佯作熟睡。
午時二刻,忽聽得門外吳敖輕聲向小廝詢問:“大人還沒起??!”
小廝:“這小的不清楚,少夫人和老夫人都交代了,大人一夜沒睡。
今兒個清早又忙活了大半日,才歇下不久,不讓人打擾!”
“‘今兒清早忙活大半日’”吳敖似有些迷惑:“府衙出事了?!”
“府衙倒沒什么事,只是女監(jiān)室那死人了,聽說死了不老少呢!”
小廝神秘兮兮道,后又言:“吳師爺,你有什么事?。?!”
“呃……算了,等大人醒了再說吧!我先走了,大人醒了你跟他說一聲就行。”
“外頭是吳師爺嗎?!”耳聽得吳敖要走,劉敬佯作初醒般喚道。
“是……是,是屬下!”吳敖原以為劉敬是被自己吵醒的,不免有些誠惶誠恐。
“有什么事嗎?”
“回大人,屬下在蘭香閣查到點東西,想讓大人看看。還有有點事想向大回稟!”
耳聽得劉敬話聲平和絲毫不帶怒氣,吳敖的心這才安下來。
“哦,你先到東廂偏廳去吧,本官稍后就到!”
“是,大人!”
……
東廂偏廳內,吳敖剛落座就聽得門外有人疾步而來。
進門前就聽得那人急道:“吳師爺,蘭香閣那怎么樣了?”
隨話聲一身便服的劉敬邁步進廳。
吳敖剛忙起身,躬身施禮道:“大人!”
“坐吧,蘭香閣那有什么情況?!”劉敬一落座遂道。
“回大人,屬下與汪總管塔門搜查了許久,在甬道一處暗門外的一處空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頗大的土坑。
撇開上頭的浮土竟發(fā)現(xiàn)里埋得都是尸體,一共六具,且都是男尸?!?p> “喔,可是先頭那六人?”劉敬急切道。
吳敖點點頭,劉敬長舒了口氣,人雖已死,但畢竟尸身還在對他們的家人也算有個交代了。
正此時,劉敬卻瞥見吳敖目色閃爍,囁嚅了半晌從牙縫只擠出了“只是”二字。
“只是?只是什么?”劉敬疑道。
“只是他們的死狀有些個蹊蹺。”
“‘有些個蹊蹺’?怎么講?!”見吳敖越發(fā)吞吐劉敬有些急了。
“他們一個個形銷骨立,肌膚青黑,猶如枯木般,且年歲上也不符。
單從容貌上看,他們死時已是六七旬的老叟。
最初,屬下還想著不知該上何處查找尸源才好。
倒是汪總管提醒:‘先頭失蹤了六人,而今這又有六具男尸。
不如失蹤幾人的親屬過來看看,是與不是,而后在做他想?!?p> 屬下這才命人將幾人親屬請來,起初他們是怎么都不相信,那幾個就是他們的親人。
可后來細細查看過,死者的年歲雖與他們的親人不符。
可尸身不少地方與自己失蹤的親人一樣,在細觀容貌,方確認是自己失蹤的親屬。
可經仵作驗尸后,只知道他們是中毒而亡。
但至于是什么毒,會讓人在幾日之內變得那般蒼老,王魁也說不清。”頓了頓,吳敖忐忑道:
“還有,因幾人的親屬過于悲慟,屬下無法說服他們將尸身帶回,所以……”
“哦!”劉敬滿腹疑憂的應了聲道:“人既已死,又查不出什么,讓他們帶回也好,畢竟人死為大入土為安的好!”而后又道:“還有沒有什么別的發(fā)現(xiàn)?”
“哦,昨夜里商老局主安排的暗哨,倒還有了些發(fā)現(xiàn)?!?p> “是什么?!”劉敬眼中一亮。
“據(jù)他們言,凌晨商居主他們剛剛離開不久,三個黑衣人就偷偷潛回了那小院,且直奔婦人的居所。
在那屋里翻騰了許久,出來時卻什么都沒帶。
幾名暗哨怕他們把重要的中XZ在懷里帶走,便發(fā)了弩箭。
射傷了兩人,只可惜他們怕賊人有詐并未上前追趕,讓他們跑了。
屬下隨即帶人再到那婦人房中細細搜查了一番,果然,在婦人床頭的暗格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大瓷碗?!?p> 吳敖指了指放在劉敬座旁桌上的大瓷碗,接著道:
“屬下和汪總管打開碗蓋卻發(fā)現(xiàn),里頭轉的竟都是些不知名的蟲子。
但想她把它們藏咋這般隱秘之處,必是有原因的。
所以屬下就把瓷碗拿回來,讓大人定奪。
還有,火藥都已埋好,只是炸與不炸屬下與汪總管都覺得,還是先弄清楚那些蟲兒的來歷再說。
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早已打開碗蓋再細細觀察的劉敬點了點頭:“很好,就照你們的意思辦吧!”說話伸手就往碗里去。
“大人小心!”見狀吳敖揚聲攔下:“那蟲兒長得甚是怪異,還是小心為妙!”
“嗯!”劉敬想了想收回手蓋上了碗蓋。吳敖道:“大人,聽說女監(jiān)那出事了!”
“嗯,包括藍若英在內的,蘭香閣里近三十名蘭女子寅卯時分不被人殺了?!眲⒕绰燥@憂慮。
“誰干的!”吳敖詫異。
“如本官所料不差,兇手應該就是潛入蘭香閣假山小院三人中未被傷到那一位?!眲⒕瓷跏呛V定。
“哦!大人,若沒什么室屬下就先過去了,汪總管他們還等信兒呢!”吳敖起身。
“哦,用過午飯在過去吧!本官已經吩咐廚下安排了?!?p> “多謝大人,只是屬下回來時已吃了幾個火燒,而今尚飽,就此告退了?!眳前焦Ь吹馈?p> “有勞吳師爺了?!?p> “大人那里話,這都是屬下分內之事!”說罷吳敖退身離去。
……
未時一刻,趙潼回到了府衙。
劉敬寫好拜帖,即命差役送往振遠鏢局,待得差役帶信歸來。
劉敬即命自己的貼身侍從劉三,隨自己與趙潼一同趕往振遠鏢局。
接到劉敬拜帖之時,商楚岳等人剛剛用過午飯。
而受“幽冥掌”掌風所傷的邢云等人,經藥石調理和自己我調息,傷勢也都有所好轉。
大多都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行走。
得知劉敬與趙潼二人稍后就要過來,知道二人此番來訪,必有事想問,就都到聚義堂等候。
商楚岳與妻子則到門外相迎。
待得三人騎馬到來,稍作寒暄遂將其迎往聚義堂。
到堂內,劉敬、趙潼與眾人一一見禮。
一入座后劉敬便詢問了幾人傷情,幾人都言“傷勢已無大礙,有勞大人掛懷!”
劉敬與趙潼道了些感謝的話語,隨即就略略提了提夜審的情況。
聞言,眾人心頭方有了些敞亮,只是疑問又隨之而生,特別是邢云。
縱然那藍若蘭曾在西域待過,可她畢竟是漢女,進不得幽冥宮總壇,如何能習得這幽冥教密不外傳的武學。
后又聽聞,藍若英等蘭香閣諸女今日凌晨被人所殺,加上清早汪世忠讓送人的口信。
眾人已隱隱感覺,那藍若蘭似乎已做好的長期蟄伏的打算。
這也是眾人最為憂心的。
那藍若蘭的掌法,眾人大多都已領教過了。
若不能趁她重傷之際將其除掉,待她傷愈卻不知又會惹起多大的風雨。
而商楚岳自也憂慮頗深,戒空師伯因峻極峰之事前日已回返少林。
而邢云等也不可能久在商丘盤桓,待幾人離去。
藍若蘭在伺機而動,僅憑他鏢局內的人手是否能應付也在未知之中。
而邢云,葉少華與陳子逸三人此時卻是懊悔之極。
想自己若能在多忍兩日,或許就能將她們一網打盡。
如今留下這諸多禍根,都是自己太心急的緣故。
自責之心一生,眉頭不覺皺起。
趙潼見三人皆是一臉悔慚遂寬慰道:“三位少俠不必如此。
世事難料,在此之前,我等都不知那藍若蘭還有三名貼身婢女,故三位無需這般自責!”
“多謝大人!”邢云拱手淡笑道,葉少華與陳子逸亦抱拳致謝。
“大人,那就是從藍若蘭房中搜出的大瓷碗嗎?”商楚岳望了一眼劉三手中的瓷碗道。
“正是!”劉敬點頭道,示意劉三將瓷碗交與商楚岳后又言:“本官才疏學淺,趙大人亦不識得此物。
想諸位走南闖北必定見多識廣,今日特意帶過來,還望諸位能指教一二?!?p> “大人客氣了?!?p> 商楚岳接過瓷碗揭開碗蓋往里掃了一眼。
碗底碗壁上趴著十余條不到半寸長的小蟲兒,不知是死是活,一個個都靜靜待在那一動不動。
蟲兒通體晶瑩剔透難分頭尾,全身長滿了銀白色的絨毛,但實在也看不出其他的名堂。
本想抓一條出來細觀,可遲疑再三最終放棄了。遂起身將瓷碗交給戒逸:“師叔,您看看!”
戒逸接過瓷碗細細端詳,先是一疑,而后一驚:“邢少俠你過來一下!”
邢云迷惑,起身而去:“大師,怎么了?!”
“少俠你看看這是什么?”戒逸將瓷碗遞到邢云面前。
邢云往里一瞅,臉色驟變,駭然驚呼“噬尸蟲!”
看到此物,邢云不由得心下一嘆,愁上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