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去疾的葬禮辦的很風光。
青丘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了,臨時布置的靈堂一角,曹叡、唐玄鏡、趙萬明等巨擘被安排坐在一起。
遠遠看著忙前忙后,臉上雖有悲容卻并不消沉的馮開山,唐玄鏡對坐在身邊的曹叡道:“咱們這位王爺,真是了不起?!?p> 事先誰也不會想到,馮開山會獲得藩王府重用,一舉擢升為淯水縣令,成為青丘府舉足輕重的一位地方要員。
眼瞅著就要滑落深淵的馮家,借此浴火重生。
那些跟馮家沾親帶故者,得到消息,也長長舒了一口氣,暗流涌動的青丘府就這般出人意表地穩(wěn)定下來。
乾元在青丘府的威望上升到一個全新高度,獲得大部分人的擁護。
藩王府得到的回報還不止這些。
據(jù)悉,得知任命的當天,馮開山就備了重禮前往藩王府拜會,呆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出來,整個人都變得精神煥發(fā)。
毫無疑問,從此之后,被前任主子遺棄的馮家靠上了新碼頭,勢必將死心塌地地追隨王爺,為王爺治理青丘府充當馬前卒。
這份忠誠,怕是比曹唐兩家更甚。
而以馮家在青丘府的根基,以及其了解的內(nèi)幕,甚至是五皇子在青丘府的布置等等,都將成為藩王府手中的底牌。
青丘府各大家族勢必不敢放肆,因為不好糊弄了。
除此之外,此舉也有助于緩和藩王府跟世家集團之間的緊張關(guān)系,這不是哪一方屈服,而是一種更為高明的妥協(xié)藝術(shù)。
也是唐玄鏡最為贊嘆的一點。
王爺在處理馮家一事上,所展現(xiàn)出來的胸襟氣度以及高遠目光,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位只有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唐四方如果能有王爺一成手段,唐玄鏡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曹叡也滿是感慨。
自從李忠被任命為府丞之后,曹叡已經(jīng)做好了被邊緣化的心理準備,因為怎么看,府丞跟同知的職責都重疊太大。
曹叡拿什么去爭?
可實際上,李忠并未咄咄逼人,主抓“考核屬吏,征收賦稅”兩項前知府職權(quán),對同知管轄的那一攤事務(wù)并未插手。
具體到某一件事,也是跟曹叡這位同知商量著來。
共事了月余,曹叡驀然發(fā)現(xiàn),他這位同知竟比馮去疾時期還重要,地位更甚。馮去疾可是一位強勢知府,大權(quán)獨攬,什么都要管。
如此,曹叡又怎么不會心悅誠服。
眼見藩王府接連破去五皇子的刁難,頻頻逆襲,眼下更是收服馮家,曹叡心中只剩下慶幸,慶幸當初的選擇。
唐玄鏡、曹叡是舒心了,趙萬明的臉卻跟苦瓜沒什么兩樣。
隨著馮家轉(zhuǎn)換陣營,青丘府四大家族中就只剩下趙家這一獨苗,至今還站在藩王府的對立面。
趙萬明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誰叫他當初放狠話了呢?
從朝廷下旨就藩到現(xiàn)在,前后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青丘府就徹底變了天,事前誰能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jié)果?
趙萬明是真怕了。
眼見青丘府已經(jīng)籠罩在藩王府的陰影之下,趙家根基在此,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怕是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家族式微,更是可預見之事。
正是如此,五皇子派人來游說,希望趙氏商會出面打壓星空商會,趙萬明想都沒想,直截了當?shù)鼐芙^了。
開什么玩笑!
馮去疾至今都尸骨未寒呢,趙萬明又不是真的蠢。
眼下跟藩王府對著干那就是找死,最近,已經(jīng)有不少無恥小人開始疏遠趙家,甚至是跑去拍星空商會的馬屁了。
唐玄鏡見了,心思一動,對趙萬明道:“趙兄,依我看,王爺心胸寬厚,目光深遠,只要趙兄有心,事情未必就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p> 趙萬明一怔,跟著起身,對唐玄鏡行了一禮,“多謝唐兄指點?!?p> 作為一家之主,青丘府最大的財主,趙萬明其實是鬼精之人,一點即透,王爺既然能原諒馮家,那么,原諒趙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有戲!
一旁的曹叡目光閃動,心中懊惱,唐玄鏡不愧是老謀深算,竟然搶先一步,開始替王府排憂解難了。
真是老狐貍。
相比幾個月前,青丘府形勢已經(jīng)變了。之前是王爺想著法拉攏世家,現(xiàn)在,該是世家怎么想著法子,向王府靠攏,替王府效力了。
再想王府主動拋出橄欖枝?怕是做夢呢。
唐玄鏡顯然早就意識到這一點,這才主動給趙萬明指點迷津,此事如果讓王府知道,顯然會加分不少。
“老狐貍!”曹叡暗罵一句。
…………
回到家中,趙萬明越想,越覺得唐玄鏡說的有道理,對立是不可能繼續(xù)對立了,那何不主動向王爺服個軟?!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p> 就算無法靠上藩王府的碼頭,也比現(xiàn)在的處境要好。
商人出身的趙萬明,還是放得下身段跟面子的,想做就做,沖著門外喊道:“來人!”
“老爺!”
稍傾,進來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
趙萬明道:“明天從賬上支十萬兩銀子,送到衙門去。”
“老爺是要補上上次的募捐嗎?”管家顯然也收到一點風聲。
“什么募捐?那事都過去了?,F(xiàn)在再捐,不是打衙門的臉嘛?!壁w萬明還不糊涂。
“那這錢是?”管家卻有些糊涂了。
趙萬明道:“衙門最近不是準備在各村鎮(zhèn)興建一大批學堂嗎?這十萬兩銀子,就當捐給教育事業(yè)了,懂了嗎?”
說到這,趙萬明都有些肉疼。
這可是十萬兩啊。
“明白,我這就去辦?!惫芗易R趣告辭。
…………
藩王府,書房。
劉道寧進來時,乾元正在批閱公函。
封地形勢穩(wěn)定之后,忠叔開始加快基建步伐,除了之前就擬定的水泥路、學堂、水利等工程,又提出幾項新的計劃。
比如重建青丘驛站。
自從去年底,乾元在青丘驛站遇襲之后,不知是故意給乾元難看,還是有什么忌諱,府衙就一直沒有重建該驛站。
忠叔自然沒有這顧慮。
翼澤縣是封地最重要的一縣,跟青丘府來往緊密,重修驛站非常有必要。
再就是在準備淯水關(guān)附近新建一座坊市,為即將開通的邊境貿(mào)易做準備。
對府衙提出的這些計劃,乾元沒怎么考慮,都一一照準,因為他同樣有一種緊迫感,恨不得一口氣上馬十幾個項目,做一個基建狂人。
“殿下,剛才府衙傳來消息,說趙家捐了十萬白銀,資助封地教育事業(yè)。”劉道寧道。
乾元抬頭,并不如何激動,淡淡道:“知道了。”
劉道寧心中一緊,看情況,殿下并不準備就這么放過趙家,這一信號,他必須準確無誤地傳遞給府衙。
原本趙家還在試探,看能不能把趙承提前釋放。
眼見殿下如此態(tài)度,劉道寧卻是提都不準備提了,見殿下重新拿起公函,識趣告辭。剛一出門,就跟郭嘉撞到一起。
郭嘉是被叫來議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