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到的文婷航班號,修文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幸好文婷的飛機晚點,修文才比文婷早20分鐘到達南昌機場。
文婷帶了三個人來。
兩位50左右,分別姓李和王,還有位年齡大些,有60多,復(fù)姓慕容。
縣長親自來接,并說明孫書記因接待市領(lǐng)導(dǎo)不能來,特意讓他女兒雨瑤一同來接。
三位隨從上了縣政府的車,文婷跟修文上了雨瑤的車。
安排幾人入住厚德大酒店后,直接去吃飯。
那是個很偏僻的地方。
房子也很不起眼,但菜全是山珍。麂子、野豬、穿山甲、石蛙、狗肉、甲魚、娃娃魚、冬筍和時鮮蔬菜。
文婷等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但此時也有些傻眼。
李先生拿出手機想拍照,但被文婷制止,說好好吃,拍什么拍。
縣長立刻長舒了口氣。
飯吃了幾個小時,算是中、晚餐一起吃了。
回到賓館,文婷讓其他人先休息,順便研究一下最新資料,她則拿了伴手禮去修文家。
陸家拿出了很多土特產(chǎn)招待文婷,什么凍米糖、南瓜干、紅薯片等,熱情得讓文婷有點受不了。
文婷只好樣樣都嘗了口,很快飽了。于是提出要參觀一下修文的新家。
修文和雨瑤領(lǐng)著先在樓下轉(zhuǎn)了一圈。
上得樓來,文婷這才認真看了眼雨瑤,說設(shè)計得不錯。
進入臥室,文婷有些興奮,說賓館太差,今晚我就睡這里了。
雨瑤一愣,不禁脫口而出,說那我們睡哪里?
文婷看了眼雨瑤,說你們還沒結(jié)婚吧?那就回家睡吧。至于他嘛,書房、沙發(fā)、打地鋪還是也睡在這張床上,都無所謂。
“你……”本就很緊張的雨瑤一聽這話氣得漲紅了臉,她沒想到文婷會如此放肆。
“別你你你的了,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你那么緊張干嘛?!蔽逆脩蛑o地看著雨瑤,“修文,我沒胡說吧?”
修文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心想當初文婷想贏得比賽,現(xiàn)在居然跟沒事人般舊話重提。
修文正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卻發(fā)現(xiàn)“文婷想色誘自己”是不能說的。
他只得一臉無奈地保持沉默。
雨瑤見修文默認了,終于忍不住發(fā)飆了,拉下臉問修文:“她說的是真的嗎?”
“……”修文想了半天,只好岔開話題,“文婷姐是我命中的貴人,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根本連比賽都參加不了,更別說拿冠軍。
而爺爺在上海治病,也是文婷姐幫忙要病房、安排我爸媽的吃住等,于我家也有恩。
所以,她若堅持,我必須讓?!?p> “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我是問你她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雨瑤喊了起來。
“……”修文知道不能承認,但也無法否認。
“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雨瑤的眼淚下來了,“好,我走,我回家!”
雨瑤說著就跑出去了。
修文對文婷說了句你先坐,然后慌忙追了出去。
雨瑤正在等電梯,修文怎么勸也勸不住,只好跟著下樓。
見雨瑤上車,修文說如果你爸媽不介意,那我去你家?。?p> 雨瑤沒讓修文上車,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
修文回到家,修文爸媽問發(fā)生什么了?
修文苦笑著說,文婷說賓館環(huán)境不好,要睡我的臥室。我沒法不同意,結(jié)果氣跑了雨瑤。
修文父母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這時文婷從樓上探出頭來,說不會用浴室里的先進設(shè)備。
修文父母權(quán)當沒聽見,早早進屋去了。
修文磨蹭著上了樓,幫文婷放好水,然后去了書房,那里還有張小床。
過了會兒,文婷穿著睡衣來到書房,問:“你的小朋友就這么跑了?”
修文點點頭,說:“這里溫度低,你還是回房睡吧。”
“真是個傻孩子,要是我,怎么也得守在這里陪你?!蔽逆谜f,“不過,這里的確比房間溫度低,去房間聊吧。”
修文沒動,文婷說:“如果我明天感冒了,就沒法工作了。”
修文只得起身過去。
文婷讓修文拿出吹風機,幫她吹頭發(fā)。
修文心里感嘆,馬總說得對,在文婷面前,自己就是個小毛孩。不過既然如此,那就認了吧。文婷不僅有恩于自己,還有恩于這個家庭,她要干什么,自己很難反對。
想明白,修文也不做作,讓文婷坐下,拿出電吹風幫文婷吹了起來。
“姐好看嗎?”文婷問,修文看著化妝鏡里的文婷,粉嫩的臉,嘴唇比化妝后更加鮮艷,脖子白皙修長,睡衣略顯透明,隱隱透著誘惑。
修文知道,如果再換個角度,會有更多的誘惑,于是趕緊專注于文婷的頭發(fā)。但也由衷地說:“好看!”
“跟你的小朋友比如何?”文婷問。
“她是小朋友,你是女皇?!毙尬拇?。
“那你呢?”文婷被修文的回答逗笑了。
“我是你的臣民?!毙尬拇稹?p> “……”文婷沒說話,她知道修文說的是真心話,“我累了,抱我上床好嗎?”
修文遲疑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文婷突然說:“算我求你了,別走,陪我說說話好嗎?”
修文扭頭停住腳步,文婷說:“我只是找不到可以輕松說說話的人?!?p> 修文多少有些意外。
不過,隨著趙、孫會長落選和東海遠赴美國,在眾人眼里,文婷就不僅是個標準的富二代,還是個極善權(quán)謀的女強人;而在家族內(nèi)部,對她更多的應(yīng)該是敬畏!
想通這些,修文突然覺得文婷的確有些可憐。于是走回坐下。
文婷說你一身臭烘烘的,去洗個澡。
待修文吹干頭發(fā)坐下,兩人都沒說話。
安靜了好一會兒,最后修文沒話找話:“沒想到你卸了妝還那么好看,尤其是嘴唇,比化妝后還鮮嫩?!?p> “我特意用了暗一些的唇膏,免得別人光顧著看我的嘴唇而忘了我說什么?!蔽逆媒忉?,“怎么樣,想嘗嘗嗎?”
“睡吧?!毙尬恼f。
“睡不著,借你胳膊枕枕?”文婷說。修文沒動。
“東海走后我就再沒人了。”文婷說,“可我也是女人,會饑渴。”
“別這樣好嗎?”修文半天才道:“你讓我覺得自己像是面首?!?p> 文婷沒想到修文會用面首這個詞,頓時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文婷的眼淚流了下來,說:“中國有14億人口,可我怎么就找不到一個能說會兒話的人?”
“其實東海人不壞。”修文想了想說。
“他不懂我?!蔽逆谜f。
“要說懂你,倒是孫公子更懂你?!毙尬恼f。
“可能,只是趙、孫兩家都成這樣了,估計也就沒可能了?!蔽逆谜f。
“你就不能放棄嗎?”修文沉默了很久才說。
文婷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顯然被修文這句話觸動了。但過了一會兒還是說:“自從我決定用生命捍衛(wèi)我的家時,就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p> 修文聽了也是心頭一震,聯(lián)想到自己,當一個人要開始為長輩承擔責任時,的確有太多的辛苦。想到這,他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文婷。
文婷突然說:“我一向公私分明?!?p> 修文愣了愣神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腎上腺素急升。
……
次日早上6:00多修文就被文婷叫醒,說要他帶她去爬山。
修文問爬什么山?
文婷指這床頭柜上修文給雨瑤拍的那張在山頂?shù)恼掌f,這座山。
修文頓時清醒,想了半天說好。
洗漱飯畢,修文偷偷給雨瑤打電話,說文婷要去祖屋,能不能安排輛車?
雨瑤說你不是要跟她過兩人生活嗎,你自己帶她去。
修文說你知道我只會騎摩托,我這樣帶她去不是讓全縣人民都知道了嗎?
雨瑤說我不管,便直接掛了電話。
修文又撥了幾次,雨瑤直接給掐了。
“昨天走就是錯誤,今天不來就錯上加錯了。她就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文婷見此說,“走吧,早點去吧,否則朝霞沒了。”
“那張是晚霞?!毙尬恼f。
“可我喜歡朝霞。”文婷說。
大清早沒人,修文的摩托驚醒了很多人的早夢。
他們很快爬到了山頂,還真是彩霞滿天。
水汽也自地面升起,晚起的人們還在做早餐,幾縷裊裊升起的炊煙讓村子猶如仙境。
文婷脫去了外套,里面是一條高檔的連衣裙,她側(cè)著身,自有一番高貴女王的氣質(zhì)。
修文連忙拍照。
拍完了各種角度,文婷突然讓修文轉(zhuǎn)過身去,修文不知文婷要干什么,但還是轉(zhuǎn)過了身。
很快文婷說好了,繼續(xù)拍吧。
修文轉(zhuǎn)過身嚇了一跳,文婷已一絲不掛!
可在霞光的照耀下,文婷依然有種仙女般的感覺。
修文想了想,這是氣質(zhì),縱使如此,她依然有一種大氣。
“你想凍死我呀?!蔽逆煤?。
修文連忙按下了快門。
雖然是全方位拍攝,但修文還是避開了敏感部位。
這樣的照片,更有藝術(shù)美感。
正當修文全神貫注地拍攝時,文婷突然迅速地套上了連衣裙。
就在這時,雨瑤陪著慕容等三人走了過來。
修文心里驚出一身冷汗。
文婷卻是從容地說要換套衣服再拍,走到一邊去了。
又是一番合影留念。
下山后,雨瑤邊走邊給大家介紹整體規(guī)劃。
李、王二人一直沒說話,只有慕容不時地點頭稱好,只是細心的人才會發(fā)現(xiàn),他的點頭跟雨瑤的介紹并不同步。
介紹完,大家回縣城隨便吃了些東西。
李、王便說要隨意走走,慕容表示要跟他們一起去。
文婷則說想去宜春明月山看看。
雨瑤見沒她什么事便也走了。
修文追過去說,去宜春是不能騎摩托的,雨瑤說那你找縣政府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修文無奈,只好找縣長。
很快,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親自開車陪他們?nèi)ァ?p> 到目的地后先去山頂棧道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去山頂賓館登記住宿。
文婷在登記的同時,讓服務(wù)員再拿一個本子讓修文也登記。
服務(wù)員解釋只有一個本子。
文婷哦了一聲,登記完翻到第一頁看了看,這才遞給修文,讓他登記。
在等待過程中,文婷問酒店有多少個房間?服務(wù)員說不知道。文婷說,如果房間夠,下次茶協(xié)的理事會可以考慮在此開。服務(wù)員這才說了具體的房間數(shù)量。
縣辦主任讓服務(wù)員領(lǐng)著去看文婷的房間,解釋說山頂?shù)姆块g有一大特色,是晚上可以打開屋頂看星星。
這讓見慣世面的文婷也不禁有些詫異,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可進到房間才發(fā)現(xiàn),屋頂打不開。
問服務(wù)員,服務(wù)員說現(xiàn)在能開的只有兩間了,價格還要高。
主任有些為難。
文婷說幫我換吧,我知道現(xiàn)在八項規(guī)定管得嚴,錢我出。
主任看著修文,修文點點頭,說她出就她出吧。
來到房間,文婷問這房間是不是很久沒人住了,有一股霉味。
說著讓服務(wù)員將屋頂及窗戶都打開,并從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床套和被單,讓服務(wù)員更換。
下午下山泡溫泉,晚上在農(nóng)家吃野味。
吃完飯主任送他們上山后,自己又下去住了。
文婷讓修文跟著進了她的房間,一進屋就脫了高跟鞋倒在床上。
修文倒了兩杯白開水,這才在沙發(fā)上坐下。
文婷拍了拍床說,過來說會兒話。
修文只得起身坐在了床上。
文婷問:“你真的很想搞祖屋的旅游項目嗎?”
修文點點頭。
文婷說:“按我的理解,估計李、王二人不會同意。而他倆是我爸的老人,我平時都得叫他們叔叔?!?p> 修文認真看了眼文婷,確認她不是在開玩笑,就說:“真正在乎的是爺爺。畢竟,自唐以來就有茶隱世家,不能在他這里就這么稀里糊涂沒了。”
文婷點點頭,然后說:“如果你實在想,我先借給你800萬,你先搞,等我說服我爸后再來正式簽合作項目?”
修文問:“這個項目我一直也覺得不錯,為什么你們會認為沒前途呢?”
文婷看了看修文,說:“這樣吧,我們明天會跟縣政府有個具體的交流,到時我們會將具體意見拿出來?!?p> 見修文有些意興闌珊,文婷沒再多解釋,讓修文早點休息。
修文愣了愣神,本以為在這種情況下文婷會跟自己纏綿,可文婷就這么讓自己走了。
或許,文婷昨晚吃飽了。修文想著,但很快意識到這種想法很無聊。
次日文婷早早地回到縣里,要和縣里交流一下看法。
縣長親自掛帥,叫來好幾個局的局長,局長們又叫了各自的業(yè)務(wù)主管,于是一下子來了十幾個人。
開場白大家彼此客氣了幾句。
然后王先生開始說話了:“首先,縣里的可行性報告用了很大的篇幅討論隨著陸家祖屋的開發(fā),周邊農(nóng)民的人均收入會有很大的提高。我們不否認這個事實,但在商言商,這對于投資者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其次,作為投資者,我們最關(guān)心的是成本回收或退出機制,但這里完全沒有談退出機制。而成本回收,按可行性報告分析,收入來源主要有門票、休閑度假的住宿、培訓(xùn)等幾大塊。其中培訓(xùn)這塊語焉不詳,不知具體怎么獲取,門票和休閑住宿這塊則有明顯夸大的成分;
第三是營運部分,報告稱可以在5年內(nèi)達到收支平衡,可又說10年可以回收成本,這里好象有個矛盾,按報告里的理解,應(yīng)該是5年之后再用10年回收成本,也就是說回收成本需要15年;
第四,報告里面忽略了一個關(guān)鍵因素,那就是銀行利息。哪怕按活期計算,1000萬的存款應(yīng)該有多少銀行利息?如果加上這,就按報告里的分析,15年也無法回收。何況,我們還要除去夸張的部分?!?p> 政府方的人員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么直截了當,都有些受不了。
但他們也拿不出有力證據(jù),只好反問對方,憑什么說政府方的數(shù)據(jù)有夸大成分。
這回由李先生解釋:“關(guān)于門票收入,我去考察過洞山。
賣門票的不肯說實話,但門外賣香的人會說。
他們提供的數(shù)據(jù)和你們提供的數(shù)據(jù)相差很大。
如果說洞山還有個初一、十五進香的習(xí)慣,那么陸家祖屋會不會比洞山人數(shù)更少?
并且,周邊農(nóng)民收入,也沒你們分析的那么好。
我去了洞山附近的幾個村莊,進去看到的真實情況,遠比他們口頭說的還要差。”
旅游局長有些坐不住了,說洞山?jīng)]有搞旅游休閑,而這一塊的收入是相對可觀的。
李、王都看向了文婷。
文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恐怕旅游休閑這塊應(yīng)該比想象的更差吧?宜春的明月山經(jīng)過了十幾年的宣傳和經(jīng)營,日子都過得如此慘淡,你們這里還不通火車,憑什么說會比明月山更強?”
“據(jù)我所知,明月山經(jīng)營得不錯。”旅游局長說。
“可我昨天住的山頂酒店,入住率連20%都不到。”文婷說。
旅游局長愣了下才說:“入住率可是保密的,你是怎么得到的?”
這么一說修文也覺得奇怪,去宜春除了晚上睡覺,文婷一直沒離開自己的視線。自己一無所知,憑什么文婷說入住率少于20%?
文婷見大家不服,就笑著說:“其實修文也是可以算出來的,只是他沒用心罷了?!?p> 修文更是傻眼了。
文婷繼續(xù)說:“酒店里就只有一本旅客登記本,每頁有30行,也就是有30人,背面不做登記用。看一下第一頁第一行的登記時間,看看總頁數(shù),再問問總客房數(shù),這個結(jié)論就不難得出。”
修文不解地問:“那個總頁數(shù)就一定對嗎?”
旅游局長苦笑了一下說:“肯定不會錯,那是公安局要求的,不允許撕毀任何一頁?!?p> 大家很失望,文婷為了安慰一下修文,特意問了句慕容,慕容說:“陸家祖屋不錯,應(yīng)該投?!?p> 晚上文婷依舊占據(jù)了修文的床。
見修文一臉沮喪,文婷就問:“是不是真的那么著急?”
修文解釋:“陸家祖屋修繕的國家款項已經(jīng)到位,馬上就要動工了。如果這邊投資不到位,整個項目就會很尷尬?!?p> 文婷聽了這才說:“慕容其實是風水師,他一直看好陸家這塊地。所有干脆還是按前面說的,先借800萬,后面的事情到時再說?!?p> 見修文還是一臉憂愁,就笑著說:“好了,錢不算什么,以后別辜負了我對你的好就行?!?p> 說得修文滿心慚愧,只好加倍地讓文婷更滿足。
不過在他心里,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面首”感。
君劉
去了趟上海,同學(xué)告訴我,文字不能像書面小說那樣寫大長句子,從這章開始改吧。 也謝謝同學(xué)們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