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人出了圖書館大廳,到了外面的存包處。
江沅掃了條形碼取了書包,將書本都裝好的時候,邊上的江鐘毓適時伸手,說了句:“我來吧?!?p> 他過來沒背書包,就拿了個手提袋。
手提袋還是培訓班老師連同幾本書一起給他的,眼下袋子扔了,他單手拎書包顯得非常輕松,不等江沅拒絕,已經(jīng)將書包掛在肩上,走了出去。
回神后,江沅連忙追上去。
不等她開口要回書包,便聽見旁邊一個女生抱怨自己男朋友:“你看人家這男朋友,又高又帥還這么貼心,哪像你,連個包都不知道幫我拎!”
江沅:“……”
窘迫不已,又沒辦法解釋,只能裝沒聽見。
耳后又響起男生不悅的辯駁:“哦,那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女朋友呢,又白又瘦又漂亮,你要像她那么瘦,不用你說,我天天幫你拎包,關(guān)鍵你這膀大腰圓的,用不著啊?!?p> “張澎濤你再說一遍!”
女生憤怒的吼聲分外尖利,簡直能刺破人耳膜。
江沅連頭都沒敢回,加快腳步往前走,一抬眸,看見江鐘毓在笑。
他并不經(jīng)常笑,每每笑起來的時候,唇角的弧度總是很淺,能讓一張冷冰冰的俊臉顯露出脈脈柔情,令人覺得熨帖又安心。認識有段時間了,江沅倒第一次見他露出眼下這般忍俊不禁的笑意,忍不住嘟囔了句:“就這么好笑?”
“他們倆罷了,倒是你……”
他步子停下,打量了江沅一眼,莞爾,“這幅做賊的樣子挺有趣。”
江沅:“……”
那一點因為被誤會的窘迫,蕩然無存了。
可這人剛給她送了書,她也不好還嘴,只能低下頭踢踢腳尖,問了句:“就吃砂鍋?”
“隨你?!?p> 男生唇角勾起,顯露出兩分縱容。
江沅點點頭,“那先過馬路吧?!?p> 省圖外面吃東西的地方很少,兩個人走了一站路,前往最近的商業(yè)步行街。
晚上八點多,夜色輕籠,風都顯得溫柔。寬闊筆直的雙向車道上是一派車水馬龍的城市繁華盛景,遠處閃爍的霓虹給夜晚增添了幾分迷離和瑰麗,近處不斷擦肩而過的人流昭示著這座城市的生機。走著走著,江沅輕聲笑了,側(cè)頭問邊上男生:“你學播音,是想考傳媒大學?”
“對?!?p> 江鐘毓點點頭,側(cè)目,“你消息還挺靈通?!?p> 江沅一頓,“學校里大家都在說。”
“你呢,考慮過學校嗎?”
“……沒有。”
“如果你學編導的話,傳媒大學也是最佳選擇?!?p> 許是說到了夢想里的學府,江鐘毓臉上的神情有幾許認真,分析起來,“安城這邊,這專業(yè)的就業(yè)面相對也窄。未來要有好發(fā)展就得出去闖。”
“嗯,我再看吧?!?p> 笑了笑,江沅應了聲。
傳媒大學在首都,參加專業(yè)課考試的話,來回的時間和費用都是大問題,以現(xiàn)階段的她來說,考慮這些真的有些為時過早,人雖然該有夢想,卻也得認清現(xiàn)實,從自身出發(fā)。
眼見她態(tài)度并不十分熱切,江鐘毓也沒再多說什么。
不一會兒,兩人到了步行街,一起吃砂鍋土豆粉。服務員將砂鍋端上桌,江沅拿出手機看了眼,正好瞧見江晨希發(fā)的短信,“你怎么還不回來?”
“在省圖還書,等會兒就回來了。”
低著頭剛回完消息,她聽見邊上江鐘毓問:“號碼多少?”
“嗯?”
江鐘毓拿出自己手機,“我存一下?!?p> “……”
江沅略微想了下,報出串數(shù)字。
江鐘毓在自己手機上按了她號碼,撥打過去。
掛斷電話,江沅把他的號碼存進通訊錄里,才拿了筷子吃飯。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吃完飯,她便坐了公交回家。掏鑰匙開了門以后,免不了聽了幾句老太太的嘟囔謾罵,再回到房間里,又被江晨希追問:“怎么還個書就這么久?”
“在外面吃了飯?!?p> 江晨希湊她跟前聞了聞,“吃火鍋了呀?”
“沒?!?p> 江沅側(cè)身坐下,“吃了砂鍋。”
話落,自己舉起袖子聞了聞,又起身,將校服脫掉,掛去陽臺上吹風。
踮著腳晾衣服的時候,不曉得為何又想起下午一樁樁事。
江鐘毓托老師買了嶄新的五本書送她,省圖出來后幫著拎書包,聊天的時候建議她報考傳媒大學,吃飯的過程中,又主動要了她手機號……
他個人條件優(yōu)越,她從未想過,人家會對她有什么心思。
可眼下思量,又覺得似乎應該保持些距離了。
*
翌日,清早。
六點二十,江沅背書包進了教室。
九中的早操六點四十開始,這個點兒正是大多數(shù)學生到校的時間,她進教室的時候,七班學生已經(jīng)來了一半兒,看書的人少,都在嘻嘻哈哈地說著話。
抬眸看見她,說話的眾人里,有人突然停下。
江沅沒理,自顧自往座位上走。
木熹微剛拿濕巾將她桌上的粉筆字擦掉,扭頭還差點被嚇了一跳,抬手拍在了胸口上。
江沅目光低垂,落在了干凈的桌面上,靜了幾秒,說了句:“謝謝。”
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她當然能想到,桌面上大概被人寫了不那么好聽的話,區(qū)別只在于,之前沒人幫她擦,眼下多了個木熹微。
觸及她視線,木熹微牽起唇角搖搖頭,也不曉得說什么。
無論哪個女生,應該都不想在進教室之后,看見自己桌面被寫了“**”兩個字。她也不了解江沅的過往,可是很反感這種肆意侮辱別人的行為,才拿濕巾幫著擦了。坐回到自己位子上,木熹微心里還很不安,回頭看了江沅好幾次。之后一起上早操回來,端詳著江沅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p> 江沅扯唇笑了笑,“說過了,我不在意這些?!?p> “嗯?!?p> 木熹微點點頭,止了話茬。
她也不是那種愛說笑的性子,平時三個人一起進出,基本上都是秦夢潔活躍氣氛。今天早上秦夢潔這會兒還沒來,她一個人,著實不曉得如何安慰江沅。
兩個人默默地走著,很快到了教室。
眼見秦夢潔已經(jīng)來了,木熹微便有些不解地問:“你今天怎么這么晚?”
“睡過頭了。”
秦夢潔說著話,拿眼睛去瞅江沅。
心里很愧疚,卻無能為力,眼見江沅坐下后便開始看書,似乎沒被影響到,心里的那股子自責,才慢慢地減輕了一些。幸好,她的內(nèi)心比較強大,不在乎閑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