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情勢逆轉(zhuǎn)
“啊——”
游月反應(yīng)過來后立即調(diào)動身體里的靈能流動去抵抗,然而卻好像撞上了一堵紋絲不動的墻。何蓉的攻擊仿佛有預見似的,又緊又密地牢牢包裹住了她那無力的反抗。
她終于明白方才香梨為什么如此激動了,這委實是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感覺。
從前和別人過招時,雖然也并未占到什么便宜,但至少能夠直接感受到對方的力量本源,而何蓉使的雖然是她所知的靈力,她卻好像頭一次見了。
而從外人看來,那招數(shù)也是再普通不過的用意念凝聚力量去攻擊,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有親身承受了她一招的游月才能清楚認識到,她的實力是目前的她無法捉摸的。
可她也無法具體說出哪不對勁,三界無非就是人魔妖,這力量還能神秘到哪去?
何蓉又是鬼魅一般地靠近了她的身側(cè),而游月此刻早有預防,結(jié)了印向她丟去,兩團刺眼的白光在空氣中猛然交匯。
待光暈散去后,游月已經(jīng)腳步輕晃,竟是從原本的位置移到她身后幾步的地方了。
何蓉沒想到方才一直被壓制的她還有反擊的心思,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卻并無恐慌之色。
游月的體力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倘若不再掌握主動權(quán)恐怕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了。雖然她心里也隱約清楚按這樣的勢頭下去自己遲早要輸,但她就是憋著一口悶氣似的,不愿意真的就這么放棄。
她抓住這僅剩的機會向何蓉飛身攻去,手腕上四溢的靈力甚至透出點點紫光,想借著身形的優(yōu)勢壓制住對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迫近了她的后頸。
何蓉重心轉(zhuǎn)移到了右腿上,左腳在空中回旋一圈側(cè)過了身來,雙手呈合握的姿勢向前推進,一道巨大的光柱從她的手心猛然迸發(fā),不避不讓地撞上了游月的攻擊。
空氣中又是“轟”的一聲響。
兩方此時都是純粹而直接的力量博弈,從身體里源源不斷溢出的能量互不相讓地抗衡著,游月咬緊牙關(guān)勉強維持住現(xiàn)在的姿勢,卻感到吃力無比。
若這還沒察覺到不對勁就是腦子進水了,直接的靈力儲備她還干不過她,游月心啐了聲,說什么筑基階,真是信了你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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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來卻還是像方才香梨的情況一般,和何蓉對招的人都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明明從表面上看她的招數(shù)并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然而真正對上時卻總是感覺被對方壓了一頭。
明明不應(yīng)該的,好像對方的力量一直在無止境的擴張似的。
這個念頭讓她的神經(jīng)忍不住繃緊了,想象力豐富不怎么好的地方就是有時候也會嚇到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何蓉那頭似乎更為推進了,她一霎那間乏了力,腳后跟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危險地虛晃了一下。
游月已經(jīng)竭盡自己所能地呼喚著身體里每一個可能呼應(yīng)的節(jié)點,可即便如此她的體力總是有限的,像是不停強迫自己壓出的海綿中稀薄的空氣,又反復來回搜刮剩余的殘留物,這讓她渾身不停地顫抖。
她覺得這不是錯覺,她在隨著時間推移而衰竭,而對方卻反而更加強大了。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融化在對方拉鋸的攻擊里,而她甚至無法越過它張開的堡壘,只能被困在這頭無計可施。
李西昂的表情從游月應(yīng)戰(zhàn)起就沒再舒展過,如今更是眉頭緊鎖。
何蓉望著游月越發(fā)無力的表情知道再繼續(xù)下去已經(jīng)不剩什么意義了,于是她輕聲笑了一聲,將身體里真正的力量全部傾注至手中,以圖簡單一些來取得最終的勝利。
那束光柱在眨眼間又膨脹成原來的好幾倍,越發(fā)兇猛地向前咆哮噴涌而去。
游月幾乎立刻就感到了面前力量的變化,似乎在那一刻長成的什么嗜血的龐然大物,她的瞳孔因為這股波動而瞬時間猛地收縮,感到全身都無力反抗地被它吞沒了。
“游月!”
李西昂終于沒忍住叫出聲來。
這不對勁,正常的比試絕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她的身體開始失去知覺,意識也逐漸渙散,明明五感都被這強烈的沖擊暫時麻痹住了,卻好像總有一股清醒的神經(jīng)在掙扎,它順著靈力流動的河流一路向上,試圖去打破什么東西。
似乎是一個封閉的閘門,那里堵塞了其他靈力的流通,總是將她渴求的呼喚拒之門外。
然而她的意志仍不夠強,尚不能夠穿破束縛,于是她又失去了信心。她只是感到非常乏力,為什么那力量會讓她感到如此神秘而古怪呢?
更讓她害怕的是自己好像并不抗拒它的掠奪,哪怕它在某一刻壓過了她,甚至要抽離她的一切。她有一種要將自己毀滅的惡意。
身體里的能量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似的,在那一刻起忽然像發(fā)了瘋一樣四處亂竄起來,她的身體在連反抗的力氣都不剩的時刻完全失控了。
原本勝券在握的何蓉于那一刻起終于失去了鎮(zhèn)定。
在沖撞,在掠奪。
身體里每一處骨骼,腦海中每一根神經(jīng),都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四周爆發(fā)出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側(cè)身避讓的強光,游月和何蓉被這股粉碎一切的力量狠狠扯了進去。
力量在流失,瘋狂的流失,靈力的獲取好像不再是干癟的反復擠壓,不,更為夸張,它成了有去無回的臨近枯竭的河。
“你做了什么——”
何蓉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經(jīng)歷第二次同樣的痛苦,她的意識和力量在那一霎開始全面崩潰,毫無反抗地被抽干了一個什么都不剩的軀殼,狠狠塞進了這場狂暴的颶風之中。
……
然而游月并沒有回答她的話。
很累,身體中某一個角落又重新出現(xiàn)了那股絕望而無力的掙扎,她似乎總在尋找著迷宮的出口,在這一場瘋狂的,掠奪一切的風暴里。
在這場風暴里連呼吸也是被禁止的,空氣停止了流動,剩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恐慌,她在這場足以粉碎一切的憤怒中顯得如此渺小,甚至破罐子破摔地產(chǎn)生了某種滑稽的念頭。
管它是什么,要什么就拿去好了,反正她也沒什么好奪取的。
盲人摸象一樣在毫無光亮的識海里摸索太累了,或許她還能和它因此親近一些,叫它順便給自己指個出口算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只需要腦海中比眨眼還短暫出現(xiàn)的某一個念頭,只因為比蝴蝶扇動翅膀還要輕微的一絲風向。
像是盤古開天辟地的曙光,像是女媧造人時第一次嚎哭。
就是從那一刻起,風暴開始回溯,河水開始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