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進入庫里,亦是經(jīng)過了幾番機關(guān)重重。
密閉的寶室干凈無塵,件件擺放整齊妥帖,想是看守之人經(jīng)常打理之功。單靈夕默不作聲的觀察著萬妖王的表情,那人進入錦娘這處倒安靜規(guī)矩了不少,想來錦娘在他心中應(yīng)有一些特別地位,只是自己不察罷了!
“都是些紅塵俗物,他倒總是拿來顯擺,也不怕臊!”錦娘嘴中雖說著譏諷的話,眼角卻是含了些軟綿情意。
萬丈金也不惱,回了一句:“你好歹給我留些面子!”
錦娘笑道:“自己湊上來丟的,還能怪誰?”
萬丈金尷尬的哈哈一笑,低頭叫了一句:臭小娘!
單靈夕聽他二人打嘴仗倒有趣,也不插話,只是狀似無意的掃視著寶室里的物事。她眼睛毒,只需片刻便得了自己想要的訊息,面上立即端了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萬丈金見小丫頭臉上并無歡喜,料她不知曉這些寶物的秒處,遂拿了幾件自己引以為傲的,一一解說起來:“你這丫頭眼光倒挑,這里的每一件都是六界難得的寶貝。譬如,這件金絲蟬翼衣,是刀槍不入烈火不侵的法器;還有這碧玉靈芝,含在嘴里可保尸身數(shù)億年不腐……”
“這死人的東西你卻當寶?”單靈夕聽他說得熱鬧,一邊隨意拿了件左右打量著,一邊笑道:“小女子孤陋寡聞,只聽得六界中倒有幾件名氣大的,不知大王是否得了?”
萬丈金來了興致:“你且說來聽聽!”
小單姑娘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搖頭晃腦道:“這六界最頂級的法器,當屬金紅葫蘆、釘頭七箭、造化玉碟、河圖洛書、招妖幡,此處可有?”
萬妖王黑了一張臉,苦哈哈道:“你這小丫頭倒也有些見識。不過這些全是混沌初開,創(chuàng)世四圣誕生時天地所賜的上古神器,誰又有本事從鴻鈞、陸壓、女媧這些大神手中搶了他們的法寶去?”
小單姑娘側(cè)著臉,壓低聲音道:“那風(fēng)火蒲團、琉璃凈火瓶、太極符印、誅仙陣圖、紫金缽盂應(yīng)占了一件罷!”
萬丈金黑臉轉(zhuǎn)青,半晌吐了兩個字:“沒有!”
一旁的錦娘面含微笑,看著小姑娘唱得一出好戲,耍得一手激將之法,也不揭穿。
單靈夕跺著腳,恨鐵不成鋼道:“那番天印、陰陽鏡、定風(fēng)珠、青蓮寶色旗、鴻鵠翅呢?”
萬丈金摸著腦袋搖頭。
“再不濟五火七禽扇、神砂、乾坤袋,或者封妖貼總該有了罷?”這次換小姑娘苦著一張臉,萬分鄙夷道。
“有……”萬丈金摸了一把冷汗,長舒了一口氣。
單靈夕實是料定他有,卻也不急:“還好,總算當?shù)昧恕比f寶庫“的名頭!”
萬丈金在她耳邊小聲道:“那法寶卻不在這里。待你我二人洞房之夜,便給你瞅瞅!”
單靈夕心中好笑,這妖王平日里看著粗,關(guān)鍵時刻倒打了一手好算盤。面上卻端了一副嫌棄的架子,扯了錦娘的手撒嬌道:“姐姐,你看這人好沒情趣!”
錦娘掩嘴輕笑不語。
萬丈金心中又酥又癢,心肝寶貝兒的話好幾番才憋了回去,只連連道:“夫人說得是,過了這幾日,你要想看,隨時皆可!”
小單姑娘訕訕的:“再說吧!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真拿來,又有什么用?”
錦娘心想:這小姑娘收放自如,此刻又來拿喬,快成精了!
幾人正說著話,一陣沉悶的響聲由外及內(nèi)傳來,便似重物著地般叩打著人的心臟,聽來極不舒服。
須臾,白婆陰沉詭異的一張臉出現(xiàn)在面前,見了三人自然的行了個禮。而后,一雙泛白的眼珠子盯著單靈夕,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狠辣陰毒。
萬丈金黑了臉有些不悅的問:“你來這里作甚?”
小單姑娘見那婆子雙眼如鉤、面容深沉,心道:來者不善!
白婆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銀姬娘娘現(xiàn)下正在大廳候著十一夫人,老婆子專程來通報一聲。不知夫人見是不見?”
單靈夕已料到是此事,心想:這女人的瘋病今次倒好得快。但面上卻是一副十分歡喜的模樣:“娘娘無礙了嗎?這兩日我還一直掛著她!有勞白婆婆帶路了……”
萬丈金因前時聽了白婆的匯報,但后來生的枝節(jié)尚不清楚,拉了小姑娘的手柔聲道:“銀姬于你有救命之恩,又撮合了你我的緣分,本王理應(yīng)當面道謝!我隨你走一趟吧……”
小單姑娘笑道:“我要與銀姬娘娘說些體己話,你去做甚?日后的喜宴,難道還少得了她這個媒人嗎?”
萬丈金再次心花怒放的依了。
白婆杵在一旁,一時倒拿捏不準她葫蘆里賣的是何藥。若說這丫頭前番得罪了銀姬,依著萬丈金寵妻的程度,拉了他去必不致立于危險之地?,F(xiàn)下她如此坦然的與銀姬單獨會面,倒不知抱著什么心態(tài)了,而后陰沉著臉帶了她一路往大廳趕去。
……
須臾,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妖王府主事廳。
彼時,銀姬一身褐色的紗衣,身姿婀娜、體態(tài)修長,已換了一副美艷妖嬈的傾城容顏,斜靠在檀木雕花椅上,正悠閑自得的品著茶,哪里還是那日思旺客棧的平凡女子模樣。
聽到腳步聲,銀姬放了杯盞,目光灼灼的盯著那道緩緩走來的紅衣身影,眼神也帶了些撕裂人的毒辣。
單靈夕故意忽視了她眼中的不善,從容不迫地進了大廳,而后揮手示意白婆等一眾侍候的先行退下。
白婆猶豫片刻,在銀姬微微頷首后,也退了出去。
周圍一時無人,四下極靜。
“小姑娘!”銀姬蛇般凌厲的眼逼視著她,聲音如冰碴子滲人:“你把靛青丫頭怎么了?”
只是她話音未落,紅衣少女已惶恐凄哀的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扯了她的裙擺,伏地便是一跪:“師傅救命,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徒兒??!”
突生的變故,雖給了銀姬一個措手不及,但她料想必是此女詭計,冷冷的撥開她的手,哼了一聲:“誰是你師傅?你在胡扯些什么……”
小單姑娘跪著在地上挪了一步,抱著她的腿雙目含淚道:“師傅,您老人家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青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