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么巧嗎?”
吳遠猝不及防,樂亦彤的中二病竟然蔓延到自己身上了。
“原因有三。其一,瞳色;其二,隕墜;其三,隕血?!睒芬嗤斐鍪种敢粭l條數(shù)著。
除了瞳色,吳遠對另兩個詞是一臉問號。
“瞳色不用說了。隕墜,”她伸手從吳遠胸口拎出掛墜,“就是這個?!?p> 吳遠想把掛墜解下,方便她講述,可每到這種時候,項鏈后面的扣兒就要開小差,又是半天都解不下來。
樂亦彤不耐煩地突然起身,將手環(huán)到他的脖子后面,來幫他解扣。不是吳遠想太多,而是樂亦彤的前襟真的貼上了自己的臉,清新的香水味撲面而來,他連耳根都還沒來得及發(fā)燙,隕墜就已經(jīng)被樂亦彤拿在手里。
“這個掛墜,我們叫隕墜。顧名思義,就是從那塊月隕上切下來的,經(jīng)過九百九十九個月圓之夜的打磨,才有了現(xiàn)在的樣子?!?p> “為什么要在月圓之夜?”
“吸取月光精華。”
好吧,吳遠顯然是問了一個蠢問題。
“你還記得,在你胸口注射增強劑的時候,我也被電了一下么?”
“嗯,記得?!眳沁h點頭道。
“那時我就覺得有一股對沖的力量,跟月隕感覺很像。直到后來,我仔細觀察了你的掛墜后,才終于確定這就是失蹤了二十七年的隕墜?!?p> “失蹤了二十七年?”就是自己出生的那年。
“我問過一個元老,司庫白巽——”
“織毛衣那個?”吳遠插嘴問。
“印聲真是什么都跟你說。”樂亦彤輕笑了一下繼續(xù)說,“我問當年發(fā)生了什么,她并不很清楚,只知道初代司禮嫁給了一個外人,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個外人?我老爸么?”
“應(yīng)該是吧。”
“月離不都是族內(nèi)通婚嗎?”
“我們很寬松的,大家可以自由出入地宮,與外族通婚也時有發(fā)生。不過因為月離人的基因問題,生育率很低,還沒有跟外人生出孩子的的先例。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可以保持族群小聚居到現(xiàn)在。你在生活區(qū),都沒見到什么孩子吧。”
的確,除了鄒小,吳遠還真沒看到什么孩子。
“初代司禮,卻跟外人生下了一個孩子。”
“誒?孩子?我嗎?”吳遠覺得自己的中二病已經(jīng)入膏肓了。
“九司不能與外人成婚,除非卸下九司的身份。初代司禮在辭去職務(wù)后,就離開了地宮,也帶走了隕墜,而她巫祝的本質(zhì)是無法改變的,隕墜是月離圣物,由歷任巫祝貼身佩戴?!睒芬嗤毤毚蛄恐掷锏碾E墜,好像怎么也看不夠。
“光有隕墜,并不能完全說明什么,誰都可能拿到。”她補充道,“直到你受傷?!?p> “隕血?”
“歷代月離巫祝的人選,是由月隕決定的,它可以與血產(chǎn)生共鳴。”
“共鳴?與血產(chǎn)生共鳴?是什么感受?”吳遠不禁去想血液沸騰時的狀態(tài),撲騰撲騰冒著泡,實在有點可怕。
“無法形容,只有親身體會。”
“好吧,那就是月隕選定了我媽,也選定了你嘍?”
“不,一次只有一人。若月隕重新選定巫祝,那就說明,上任巫祝不在了?!?p> 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沒有吳遠媽媽的死亡,就沒有當上司禮的樂亦彤。
“巫祝的血極為特別,不能與普通血混用,一旦大量失血,便無血可輸,無異于死亡,所以我會備著自己的血包。只不過你受傷的那天,沒有血包罷了?!睒芬嗤幌敫嬖V吳遠沒有備用血的原因。
“那巫祝的血輸?shù)狡胀ㄈ松砩?,會怎么樣?”吳遠突然想起自己是定期的獻血者,不禁擔憂起來。
“我沒試過?!睒芬嗤_實不知道。
吳遠怕自己的血會對病人產(chǎn)生影響,決定以后不再獻血了。
“但是你,體內(nèi)留著上任巫祝的血,卻還能與我并存,這應(yīng)該連月隕都沒想到吧?!睒芬嗤嘈α艘幌?。
“你說的月隕,真有那么神奇嗎?”吳遠問道。
“有時候,我真覺得它像個神,通天徹地,洞悉萬物?!?p> “它是什么樣子的?”
“剛才說過它有半人高,像個黑黑的大棗核,身上還有九個上古的符號,是月離祖先刻上去的?!?p> “那它現(xiàn)在在那呢?”
樂亦彤指指地面,說道:“在地下,很下面,B32層?!?p> “我是沒有權(quán)限去看的吧?”吳遠試探地問了一下,他很好奇,因為九司的其他長老也是不能隨便下去的。
“我允許就行,你可以跟著我?!睒芬嗤p松地答道。
“這么隨意?”
“不是隨意,因為你是半個巫祝,我想看看月隕對你的反應(yīng)?!?p> “那我們什么時候去?”既然這樣,那吳遠也不矜持了。
“等下次吧,我最近不想看到它。”樂亦彤擺擺手,像是在跟月隕賭氣。
“當巫祝的話,要跳大神嗎?”
吳遠傻里傻氣的樣子把樂亦彤逗樂了,她說:“我們不弄那套,因為圣物隕墜不在,族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舉行過祭祀儀式了。”
“祭祀儀式是什么樣的?”吳遠發(fā)現(xiàn)自己笨笨的表情能把樂亦彤引的發(fā)笑,而他喜歡看她笑。
“我也沒經(jīng)歷過,都是從書里看來的,月離人自己編纂的書。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借來看看,地宮有圖書館?!?p> “好?!眳沁h突然想起來,“那你知道,我媽媽叫什么名字么?”
“父親跟我說過,初代司禮,名喚無韻。”
“吳運?也姓吳么?是哪個‘運’?”吳遠覺得這名字簡直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是沒有韻律的意思,‘韻律’的‘韻’。”
“哦這樣,真是個意味深長的名字啊。那姓什么呢?”
“姓‘樂’,我那個‘樂’?!?p> “樂?”吳遠一驚,自己的媽媽不會和樂亦彤是近親吧。
“放心,‘樂’是月離巫祝的專屬姓氏,取‘月離’的諧音,被月隕選中后都會改姓‘樂’?!?p> 吳遠又被樂亦彤看穿了心思,不過她為什么要說“放心”?是在暗示她跟自己媽媽不是近親,所以……
“你相信多少我不管,但這就是月離族的故事,都被編進了月離史。”樂亦彤微微蹙眉,她覺得吳遠總是在用一種看著小孩說故事的眼神看自己。
吳遠完全相信樂亦彤,他只是不信自己,不信他吳遠是與眾不同的人,畢竟早就過了那個自命不凡的年紀。
當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只是個平凡人甚至是個loser的時候,人生突然反轉(zhuǎn)帶來的不現(xiàn)實感,讓他至今覺得仍是在夢里。
上個月的今天,他還在一家拖欠工資的公司里茍延殘喘呢。
突然出現(xiàn)的母親是上古遺族月離的前任巫祝,而自己的新身份,又讓他頓時沒了方向,讓他必須回頭看,讓他必須去想起那個住在精神病院的人渣老爸。
“哦,還有那對金銀器,是月離族的東西嗎?”吳遠帶回思緒,通過前面的講述,他猜到了一點。
“沒錯,剛才說的都是鋪墊,接下來才進入正題。”

華小晏
中二不是病,中二是對自己身份的一種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