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終于要過去了……這一年他們失去了許多,也得到了許多。
秦瑟聽說,人生是一場漫長的告別,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陪你到終點,每一次成長,必將伴隨著巨大的代價。
秦瑟拿起筆,在便簽紙上,懇切的寫了這一行字。
“華年,你還好嗎?這些年……都好嗎?”
一天、兩天、三天……這個紙條,一直在生物練習(xí)冊的夾層里。沒有消失,也沒有華年的回信。她多希望多年以后的陸笙,可以給她一個答案。
陸笙最近不再招惹小姑娘了,可他還是一如既往,不跟秦瑟和小居說話。
既然華年都不能給她答案,她就自己去找答案好了。放學(xué)以后,秦瑟在學(xué)校門口等著陸笙,一班的同學(xué)們都出來的差不多了,還是沒見陸笙和小居出來。
秦瑟又往學(xué)校里面走,準備進教學(xué)樓的時候,看見了操場上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秦瑟小跑到了操場,陸笙正拖著他受傷的腿,在操場上跑圈。秦瑟著急的走到小居旁邊說“他還沒好全呢,現(xiàn)在怎么能跑圈呢?”
“秦姑娘你可算來了?!毙【訜o奈的說“我勸啦!沒用啊,要不你試試?”
秦瑟看了一眼咬牙堅持的陸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扔到了小居的身上。
“秦姑娘,你你你……你要干嘛?。俊毙【颖磺厣獓樀枚冀Y(jié)巴了。居然在他面前,脫起衣服來了。
秦瑟沒有理會小居,做了幾個熱身運動以后,也往賽道上跑去了。她追上了陸笙的步伐,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跑步。
小居看到秦瑟陪陸笙跑步,自己也跟著跑了上去。他們?nèi)司瓦@樣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跑著。
換做以前,陸笙跑步的速度,是誰也追不上的。如今秦瑟也能跟上他了,小居更是放慢了腳步。
直到最后,陸笙跛著腳,筋疲力盡的倒在了操場上。秦瑟和小居,才一起停了下來。
秦瑟看著身邊,喘著粗氣的陸笙……他依舊是她心里那個,最好的少年。
秦瑟抿嘴笑了,從草坪上起來,給他倆拿礦泉水去了。
秦瑟把水瓶遞給了小居,又擰了一瓶水遞給了陸笙。陸笙沒有搭理秦瑟。
秦瑟把水?dāng)Q開,往陸笙跟前放了放,語氣輕松的說“喝啊!”
小居疑惑的看著秦瑟,陸笙出事以后,她比陸笙還要難受。今天這是怎么了?看上去全好了。
陸笙看著秦瑟的樣子,表情有些不痛快的說“拿走。”
沒想到秦瑟居然笑了,她還是那么好看,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那樣好看。
陸笙的怒氣一下就涌了上來,他用力拍了一把面前的礦泉水瓶,憤怒的朝秦瑟吼了過去“我不喝!?。 ?p> 礦泉水被陸笙打翻在地,水花濺了秦瑟一臉,這大冷的天,被澆了這樣一瓢涼水,怕是骨頭都要凍僵了。
“陸笙!你到底有完沒完?”小居生氣的說“你非要把秦姑娘氣走!你才滿意嗎?”
秦瑟低著頭后退了兩步,陸笙看著她的樣子,皺著眉……心就像廢紙一樣,揪成了一團。
“秦姑娘,陸笙不是故意的,你別往心里去啊?!毙【訉η厣忉屩?,聽到小居的解釋,秦瑟走的更快了。小居慌張的勸著陸笙“你還不快說說話!那可是秦瑟!她遷就你這么久不容易了!”
陸笙看著秦瑟離開的背影……她要走了,都會走的,這個世界,沒有永恒。
小居無力的坐在地上,他和陸笙這么多年,從沒見過他像現(xiàn)在這樣,到底怎么才能好?。?p> 這個時候小居看到了陸笙身后的聲音,吃驚的拍著陸笙“笙子!笙子!”
陸笙慢慢轉(zhuǎn)頭,往身后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秦瑟扛著一個箱子,朝他們跑了過來。
秦瑟一把把箱子,扔在陸笙面前,是一箱各式各樣的飲料。
“對不起!買了你不喜歡的飲料!”她的頭發(fā)還沒有干,濕噠噠的貼在她漂亮臉上,她喘著大氣,笑著對陸笙說“你要喝什么?小賣部的飲料,都在這兒了。沒有我再去買。”
陸笙看著秦瑟……她笑起來還是那么好看,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那樣。
買了她不喜歡的東西,要道歉,這本是秦瑟對陸笙的“無理取鬧”。
自從腿傷了以后,陸笙一直覺得眼睛又澀又干,胸口每天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所以從出事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也沒有一句發(fā)泄。
可看著現(xiàn)在的她,陸笙的眼睛微微濕潤了,他把臉別到了一邊,一下一下的捶打著胸口。
“啊……”他努力的叫著,身體不自覺的開始抽泣??稍趺匆步胁怀雎晛?。陸笙更用力捶打著。
“笙子!”小居擔(dān)心的喊著“笙子!你怎么了?沒事兒吧!”
秦瑟拉著小居,搖搖頭讓他不要說話。
“啊?!标戵辖谐鲆稽c聲音,眼角的淚,也順著臉頰掉了下來。
“啊!”聲音大了一點。
“啊??!”
“啊——?。。。。 标戵闲厍暗囊路?,都要被他扯破了。他跪在地上,緊緊抓著草坪,不忍放手。
他撕心裂肺的在操場上怒吼著,發(fā)泄著他的不甘和苦難……從今往后,他對于這片綠茵場而言,將永遠……是一個過客。
他如此熱愛,
他怎能放棄?
寒假又要到了,琳琳走了,沒有地址,沒有電話,只給秦瑟留了兩個字“珍重”。
秦瑟想起了小時候,她在海邊撿到了一個漂亮的小海螺,她歡喜的捧在手里。爸爸答應(yīng),用這個海螺給她做一條項鏈。回家的船上,秦瑟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小海螺,期待自己戴上它的樣子。沒想到突然遭到一陣風(fēng)浪,船身顛簸,秦瑟手里的小海螺“叮咚”一聲,掉到了水里。
秦瑟跪在甲板上,伸手去撿。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海螺,慢慢消失在海水中,她的船也越走越遠,再也回不去,那個失去的位置了……
春日驕陽下的花園里,翩翩起舞的蝴蝶,能懂得黑暗屋角的飛蛾嗎?
飛蛾撲火,愚蠢至極……它這輩子只真真切切的活這一次,沒有被火光照亮前,都是茍且。那模樣,像是她的愛情。
琳琳,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