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堡的女修壓制著內心翻騰的怒火,對面兩個年輕修士雖然話越說越難聽,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她心生忌憚。
刀客,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威懾力。
在聽到天鷹堡這三個字的時候還無動于衷,甚至出言譏諷,這說明那兩個人很有可能背景被他們還要雄厚。
“兩位小道友,不知你們是從何人,山門何處?”
天鷹堡女修擠出一絲笑容,試探問道。
小辣椒昂首道:“我們的師傅,那可了不得,尹鵬,你們聽過么?”
“尹鵬?”
天鷹堡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還真沒怎么聽過這個名諱。
“人稱鬼刀?!?p> 廉連補充道。
這一下,天鷹堡的三個修士都被震得不輕,落鳳窟里`鬼刀尹鵬`算不得出名,但在外面的修道界,這四個字還是很有些份量的,尤其是在一流以下的山門中。
尹鵬始終孑身一人,獨來獨往,快意恩仇,在他的信條中,從來沒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一句,有什么仇怨,當場就報了。
偏偏尹鵬又是一個七境巔峰刀客,戰(zhàn)力便是一般的八境修士,都得好生掂量掂量,所以在外面的世界,尹鵬的名頭還是相當響亮的。
但是天鷹堡也是二流山門中的翹楚存在,所以他們尊重敬仰尹鵬的名頭,卻也不至于忌憚他的兩個不知從哪兒鉆出來的兩個弟子,尤其是在這份偌大的仙緣面前,他們自然更不會退縮!
“原來是尹前輩的兩位高徒,不過趙百川畢竟是我們天鷹堡先尋得的,而且如今他強弩之末,你們還是自覺退讓的好,不然起了沖突,總歸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p> 小辣椒冷笑道:“行了,別費口舌了,趙百川這條命,我們罩下了,若是你們識相,那我們便承了你們天鷹堡的情,日后自然有往來走動的由頭;若是你們執(zhí)意不松手,那就得問問我手中的刀答應不答應!”
話音一落,趙小喬和廉連同時從后背取下刀,運力一震,包裹著刀的黑布便隨之脫落下來。
一刀名狗尾巴。
一刀名朝天椒。
刀如明鏡,可照夜景!
“看來今日之事無法善了了?!?p> 天鷹堡女修臉色一沉,低喝道:“殺!”
兩方五人瞬間絞殺在一起。
人有長短,修士亦是如此。
趙小喬和廉連二人配合得十分細致,兩人長短,在極大程度上得到了互補,天鷹堡雖然比他們還多出一人,竟然短時間內抽不出人手來對付趙百川。
練氣士終歸擅長遠戰(zhàn),如此近距離之下,他們想在兩位刀客手中占得上風,幾乎不可能!
“趙百川,還不走更待何時?!別想著我們?yōu)槟銡⑷?,我可不想給師傅招來麻煩?!?p> 小辣椒趙小喬一刀逼退天鷹堡女修,扭頭嬌喝道。
趙百川沉吟片刻,抱拳道:“趙百川從不欠人人情,他日不死,定報今日之恩?!?p> 說完,趙百川扭頭便走。
“劉歡師姐,你去殺趙百川,這兩人交給我和李維師弟,他們不敢殺我們!”
眼見著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仙緣又要溜走,何超頓時急眼了。
“哈哈……你這廝也忒瞧不起人了,跟我比劃還敢一心二用!”
廉連大笑一聲,忽然倒退數(shù)步,而后猛然一個回旋轉身,狗尾巴劃破空氣,帶來一串刺耳道破空聲。
“??!”
何超一個躲閃不及,整個右臂被齊整整地削去,血如泉涌。
“何師弟!”
“何師兄!”
劉歡和李維見狀驚呼,睚眥欲裂。
趙小喬趁著劉歡分神之際,手中朝天椒向前猛地一遞,眼看著就要穿過她的小腹,卻不料一身勁道被猛然抵住,朝天椒竟是寸進不得!
趙小喬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卻見此時劉歡冷冷一笑,揮手甩出一物,竟是一條身長寸余的漆黑小蛇。
小蛇身姿敏捷,從劉歡袖口飛出之后,眨眼睛便落在趙小喬的手臂上。
一觸即離。
如蚯蚓一般的黑色眨眼間便又回到了劉歡的袖口之中。
而趙小喬卻是眉頭微皺,瞥了一眼手背上的兩個如針眼大小的黑點,心中生出警兆。
“師兄,我們走!”
心中不詳之感愈濃,趙小喬不敢戀戰(zhàn),一招逼退敵手,嬌喝一聲。
剛剛把身子打熱乎的廉連聞言,雖然還很沒有過足癮,卻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抽身而退。
何超、劉維正欲追擊,卻被劉歡一手攔了下來:“讓他們去吧,那個小丫頭,命不久矣?!?p> “師姐此言何意?”
何超急道,他剛剛失察斷了一臂,心中自然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兩人扒皮抽筋,哪里肯輕易放過他們?
劉歡笑道:“師弟稍安勿躁,那個女娃中了我五谷蛇的毒,已是命不久矣,如今我們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趙百川,將之除掉,奪取他身上的仙緣?!?p> 一聽劉歡這么解釋,何超心中頓時好過不少。
……
另一邊,廉連快步跟在趙小喬身后,悶悶道:“師妹,雖然我們不能妄開殺戒,但過過手癮用沒打錯吧,而且還能幫那小子多拖延一些時間,你怎么突然就讓撤離了?”
趙小喬只是在前面埋頭狂奔,也不回答廉連的話。
但廉連并沒有就此止言,繼續(xù)道:“還有啊,我們倆好歹我是師兄你是師妹,有什么話能不能讓師兄來說,有命令也讓師兄來下,老是讓你這也做主那也做主,我這個師兄做的也忒不是個滋味兒了,如果你答應師兄這個提議的話,今日你的突然撤離,師兄就不與你置氣了,怎樣?”
趙小喬依舊沒有答復。
這讓廉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以往趙小喬雖然也很潑辣高冷,但她卻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不理自己。
莫不是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事情讓她生了氣?
廉連心中這般想著,忽然前方撲騰一聲,趙小喬應聲摔了個大馬趴。
“師妹!”
廉連驚呼一聲,剛忙上前將趙小喬扶起來,然而此刻的趙小喬竟像一攤軟肉一般,根本站立不起,而她那張冷峻俏麗的臉上,竟然滿是烏黑之色,猶如夏日雷雨之前陰云堆疊的天空一般。
“師妹,你怎么了?你可別嚇我?。 ?p> 廉連瞬間透體生寒,完全亂了分寸。
手足無措!
見到趙小喬這般模樣,他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好了。
“師…師兄,帶我…快帶我去找?guī)煾?。?p> 趙小喬強撐著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說完一句話后,便徹底地昏死了過去。
“師傅!”
廉連一聽到這兩個字,瞬間來了精神,仿佛一葉漂浮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的扁舟忽然看到了一盞指路明燈一般,“對!找?guī)煾担瑤煾狄欢ㄓ修k法的,小喬,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以后師兄再也不跟你爭什么先后了,只要你開心,師兄都依你!”
廉連摸了一把淚,背起趙小喬便狂奔而去。
……
趙百川一口氣又奔行了二十余里路,此處究竟是滄瀾郡的轄地還是天水郡的轄地,他早已是不辨方向,直至此時,他終于是油盡燈枯了,一個跟頭栽倒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馬蹄陣陣。
一騎五人小隊在夜色中狂奔,自東南往西北而來,五匹駿馬,步履一致,聲勢如鋼鐵洪流。
“將軍,前方有狀況!”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顧北勒住韁繩,座下俊馬立刻止步。
今晚是她們天狼軍例行偵查敵情,雖說如今滄瀾郡幾乎敗局已定,但天水郡一眾將士始終沒有掉以輕心,在沒到最后時刻,他們全軍上下都把此仗當成剛剛開戰(zhàn)來打。
斥候,便如同一支軍隊的眼睛,對敵情的了如指掌,才能助使軍隊打下勝仗。
從某種角度來講,斥候的重要性很多時候比正面殺敵的軍隊還要更甚。
這也是顧北為何會進入斥候軍的緣由。
如今她雖然貴為天狼軍的統(tǒng)領,但顧北卻從未因此而深居軍帳之中。相反,幾乎每夜出行偵測,顧北都會親自率領一個小隊,正因她的事必躬親,加上一身不輸成年男兒絲毫的本領,顧北在軍中威望,如日中天!
全軍上下,所有將士對她這個郡守之女,無不是豎起大拇指,交口稱贊。
聽到士兵說有情況之后,顧北立刻勒馬而停,手下之人此時也揮馬走了上去,待看清地上一個少年背影后,那人回復道:“稟將軍,是個逃難的少年,估計是餓得撐不住啦,已經昏死過去了。”
從他們的表情上看,這種情況,他們早已是見慣不怪。
“帶上他,返回!”
顧北說了一句,立刻又催馬疾馳。
命令下達,自有士兵抓起昏死在地的趙百川置于馬鞍前方,一行人在滄瀾郡的轄地上策馬奔騰,如入無人之境。
回到軍中,顧北一刻不停直奔帥營,揮筆寫下今晚刺探的情況之后,便叫信兵將她手跡即刻送達前線軍官手里,前線形勢,瞬息萬變,消息打探到的第一時間就必須送出去,遲則生變。
處理完事情之后,顧北也懶得回住處,直接伏在帥營桌盤上休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