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涼州異事四

　　一大清早，楚昭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艱難起床，正巧楚赫過來看她。

　　楚赫見她眼睛都睜不開：“昨晚沒休息好？”

　　楚昭頷首，迷迷糊糊地走到桌邊，差點沒坐穩(wěn)凳子。

　　這困覺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慢點?！背諏櫮绲?，親自給她舀了碗粥遞到面前，又給拿了勺子，“對了，我過來時遇見王伯，說前幾日來拿吃食的那幾個小乞丐一大早就上府里來找你了?！?p>　　楚昭努力睜開眼，慢吞吞拿起勺子，聞言動作一頓：“哥，城內(nèi)有專門接收孤兒的地方嗎？”

　　“有，濟生院?！背彰靼姿?，“你想將那些小孩送去？”

　　楚昭回想墻角互相依偎的一團團小身影：“他們需要一個至少能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p>　　“行，我去聯(lián)系?！?p>　　“謝謝哥?！?p>　　楚赫用完早飯便要離開，走到院子里，又倒回來，猶豫著說：“昭昭，最近外頭的流言你不必理會。”

　　楚昭：“嗯?！?p>　　夏瑩先前告訴楚昭“她”中箭掉馬一事多半是北厥少主所做，此人睚眥必報。在幾個月前的大戰(zhàn)中被“楚昭”一箭射穿小腿以致摔下馬沒了一條腿，因此懷恨在心，蓄意報復(fù)，幾次三番的找茬。

　　北厥少主確實報復(fù)成功了，不過沒想到的是“楚昭”不在了，她來了。

　　而楚昭被奪舍的流言在短時間內(nèi)席卷整個涼州城，不知背后是否有有心之人推波助瀾。

　　她問：“夏瑩，楚昭是什么樣的人？”

　　夏瑩無需思考，陷入回憶片刻，說：“小姐是個活潑愛笑、肆意颯爽的姑娘。”

　　與沉默內(nèi)斂，習(xí)慣孤獨的煥瑜全然相反。

　　能成為楚昭，不知是命運給她開的玩笑，還是贈送給她的禮物。

　　府門口，小海帶著弟弟妹妹們排排坐在石階上啃肉餅，楚昭挨個摸摸腦袋，吩咐門房去叫人送些牛乳來。

　　楚昭坐到小海身邊。

　　小海囫圇吞掉肉餅，小心從衣兜里拿出一方陳舊但干凈的手帕，展開來，里面放著一張紙條。

　　他雙手捧著手帕，生怕碰臟了那張小紙條。

　　楚昭捏了捏他臉蛋，拿走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她從荷包里取出部分碎銀給小海：“你傳信的報酬?！?p>　　小海驚喜地雙手接過：“謝謝楚小姐?！?p>　　又給他一部分，楚昭說：“帶我去回慶巷?！?p>　　小海高興應(yīng)下：“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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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財客棧二樓，臨窗而立的少年將目光從熙攘的街道上收回，關(guān)上窗，走到桌案邊。案幾上攤著張涼州城內(nèi)的簡易地圖。

　　“誒！關(guān)上做甚！”

　　窗旁臥榻上翹著二郎腿啃著雞腿賞景的執(zhí)雪噌地坐起身不滿道。

　　“參商閣的人來了，我們也該出發(fā)了。”

　　經(jīng)過案邊時，奚融順手拿起劍往外走。

　　尚咬著雞腿的執(zhí)雪驀地被一股力被迫拉走。

　　執(zhí)雪高舉雞腿，揮舞著相當(dāng)憤慨地說：“唔！我要求解認(rèn)主契！必須解！”

　　奚融面無表情地按頭將執(zhí)雪塞進劍里，手腕微一番轉(zhuǎn)，執(zhí)雪劍隱入不見：“認(rèn)主契是挺方便?！?p>　　執(zhí)雪：“給我解！”

　　客棧大堂，迎來三位身穿紫袍的年輕男女，掌柜見幾人衣裝不凡，樂呵著上前：“各位可是要住店？”

　　打頭的男子頷首：“兩間房?！?p>　　店小二機靈上前，引他們上樓。

　　樓梯狹窄，一行人拍成一列，打頭的依舊是剛才那位男子，此刻邊走邊伸手護住身后白紗遮面的女子。

　　奚融下樓時，正巧與他們擦肩而過。

　　女子無意見抬眸，落在他身上一瞬欲移開的目光滯住，驚愣在原地。

　　“小師妹？”

　　女子回神，因禮儀交疊腹前的雙手緊扣，顫聲道：“師兄，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么？”

　　“……剛剛那位，很像奚明漣。”

　　“小師妹，你眼花了吧。百年過去了，奚明漣定是死了。”

　　女子垂眸，跟著師兄上樓，獨自低語：“……是嗎，許是我真的眼花了吧。”

　　奚融已經(jīng)走到掌柜跟前，回頭瞥了眼二樓轉(zhuǎn)角一閃而過的紫色身影：“掌柜，退房?！?p>　　“好嘞！”

　　……

　　回慶巷。

　　楚昭帶著小海在巷口果販處吃甜瓜。店家說這是今兒一早才到的瓜州運來的穹窿瓜，他兒子小小一個坐在攤子后抱著一塊瓜狂啃，看得人可饞，小海更是盯著看呆了。

　　挑了個大的，楚昭讓店家?guī)兔η泻茫笠б豢谙氯ィ毁|(zhì)脆多汁、清香甜口。

　　小海第一次吃，每一口都吃的特滿足，頂著滿嘴的汁水，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楚昭笑，拿了帕子給他擦嘴：“剩下的給你弟弟妹妹帶回去。”

　　小海起身，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作揖感謝：“謝謝楚小姐！”

　　“楚姑娘。”

　　楚昭擦了手，起身：“彧公子。”

　　彧迦腳步一頓：“其實我姓達奚，達奚彧迦?！?p>　　“……達奚公子，額，要吃瓜嗎？”楚昭挑了塊最大的要遞給他。

　　“我不用，多謝。”彧迦看向小海。

　　小海早放下手里啃一半的瓜，接觸到他的眼神，往楚昭身后躲了一下。

　　楚昭摸摸他腦袋：“這位達奚公子是我的朋友?！?p>　　小海從她背后挪出來，作揖彎腰：“達奚公子好。”

　　彧迦頷首：“他也去么？”

　　“不去，他是來給我?guī)贰背鸭皶r拐彎，“帶鹿皮大氅的！”

　　彧迦抬頭，熱烈的陽光直撲：“……”

　　她身邊也沒有所謂的鹿皮大氅，她人隱私彧迦無需過問：“走吧?！?p>　　楚昭連忙讓店家?guī)兔Υ虬檬Ｏ碌墓辖o小海帶回去。

　　目送小海離去，楚昭才跟彧迦走：“有妖氣嗎？”

　　昨晚，知曉對方修者的身份后，楚昭立馬放棄自己的一大堆推理，主動尋求與他的合作。

　　都可以直接用靈力尋著妖氣去找了，還費什么力氣？

　　彧迦是為劉禾平身上的東西而來，本無意過問這樁案件，打算找到東西便離開。

　　而楚昭是誰？涼州守將楚冥將軍的女兒。楚冥和楚赫皆負(fù)累累軍功，是受朝廷重用、皇帝信任之人，楚昭也是有官位的女將軍，要想在涼州城內(nèi)找個什么東西還是很方便的。

　　于是兩人愉快地達成合作。

　　楚昭幫彧迦找到他要的東西，彧迦幫楚昭捉到真兇。

　　其余的，交給參商閣，這樣兩人都可以置身事外避免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