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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十四神

至高十四神

瞿山 著

  • 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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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1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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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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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驚濤暗起

至高十四神 瞿山 5575 2018-10-12 00:15:25

  元歷四百七十三年,冬天的寒冷如同一群沉悶騎士,雪白一片的鋼甲上,滿是刺如骨髓的冷冽。他們一路猛摔著馬鞭,橫沖直撞而來,毫不留情地踐踏著南方的溫暖。

  即便是被寓意為“永不熄滅的火焰”的布瑞弗萊蒙,這個被無數(shù)信徒奉為圣地的城市,也沒能在這個彌漫著大雪的冬天里,留存住自己的暖陽。

  黑鐵般陰沉天空上,遍布著如蓄滿了水的棉絮般濃重的烏云,沉沉地向圣城內(nèi)那些鋒利如劍的尖頂壓去。那些身披銀色鎖甲,穿著繡有暗紅色徽記的高大軍士,面如寒鐵地在每一條小巷留下他們的腳印。

  新年的喜悅已經(jīng)與這座沉默的城市徹底無關(guān),如鐵鏈般擰絞在各個關(guān)節(jié)的軍隊,沒有給這座白雪覆蓋的城市,殘留下一點喘息的空間。

  “多久了?”腰桿像長槍一樣筆直挺立在風(fēng)雪中的老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從外表上看起來,他已經(jīng)很老了,長及腰腹的胡須已經(jīng)如同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潔白,柔軟的綢緞上有用金線繡成的繁麗花紋,無一不在彰顯著穿著者的尊貴地位。

  可是他布滿著皺紋的微黑面孔,緊皺著眉頭下的銳利雙瞳,干瘦手掌上的厚重老繭,讓他看起來又像是個貧苦的低級軍士。

  德愛爾眉頭緊皺,沒有看向任何人,無論是那些身披銀色重甲的圣騎士,還是那幾個身著紅色長袍的主教,或者是那群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上等人”。

  他只是瞇著眼睛,眼神冷峻地望向圣城里那座最為龐大、肅穆的建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穿著一身紅色長袍的他,像是根本感覺不到寒冷,任憑自己潔白的須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

  事實上,那些席卷而來的雪花,都在還沒碰到他身體之前,就已經(jīng)融化,而那一身用柔軟綢緞縫制而成的華貴長袍,經(jīng)過他結(jié)實的身軀支撐之后,仿佛也變得像鋼甲一樣堅硬。

  “從沙維爾進入教堂開始,還差一刻鐘就到兩個小時了?!闭驹谑ヲT士們最前方的普森恭敬地回答。

  身為圣騎士軍團十二名大騎士之一的他,沒有半點貴族的氣質(zhì),反而因為那黝黑而粗糙的皮膚,沉悶的像塊礁石一樣的脾氣,活像一個常年經(jīng)受風(fēng)吹雨打的漁民。

  “都這么久了,也不知道沙維爾閣下到底與大主教談的怎么樣了?”溫和而典雅的嗓音,從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口中傳來。

  他的臉上帶著淺淡的微笑,蔚藍(lán)的眼睛溫潤醇和,代表著主教身份的紅袍靜靜地貼合在身上,沒有被這凄厲的寒風(fēng)吹動分毫,從頭到尾都散發(fā)著貴族極好的修養(yǎng)與氣質(zhì)。

  “喬治.胡德”,恭敬站在德愛爾身后的??ㄒ劳低档乜戳藢Ψ揭谎?,回憶著對方的身份,“教廷五人議事會的成員之一,也是整個國家最具權(quán)勢的五人之一?!?p>  ??ㄒ罎M臉冷漠地站立著,他當(dāng)然知道,為什么今天整個教廷國最具權(quán)勢的一批人,基本都匯集到了布加勒斯特大教堂的門前,并且會安靜地站在這凄厲的風(fēng)雪之中,只為了等待著一名圣騎士與大主教談話的結(jié)束。

  “喬治.胡德,你可不像我們這種受慣了風(fēng)雪的老兵條子,要是忍受不了,就趕緊回家去吧,一直讓薩波替你遮擋寒氣,這可不太好?!钡聬蹱栒f話的語氣并不太好,對于那個掌管著整個教廷國經(jīng)濟命脈的財務(wù)總長,他只是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態(tài)度十分冷淡。

  “勞德愛爾主教費心了,薩波年輕,還撐得住?!贝┲簧戆咨奘糠氖菹髂凶?,此刻正站在喬治的左手邊,微笑著朝德愛爾行禮。

  雖然他這話說的貌似十分有禮貌,但是如果是對著德愛爾這個已經(jīng)八十好幾的圣騎士團團長,那其中蘊含的意味,便如同刀劍般鋒利。

  “哈哈哈,我就只是個被推出來問話的,可不想承受德愛爾主教的火爆脾氣?!眴讨螣o奈地?fù)u了搖頭,向前踏出半步,將那個鋒芒畢露的摯友擋在身后,用一種溫和卻又毫不退縮地語氣提醒道:“薩波先生可不是我的下屬,當(dāng)初要不是他選擇去做了熾武修,這個紅衣主教,還不一定輪到我來當(dāng)?!?p>  對于他們這種隱隱示威的表現(xiàn),德愛爾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毫不在意。畢竟對于他而言,除了大主教之外,其他現(xiàn)任的十一名紅衣主教,年紀(jì)最大的,也都只是他的晚輩而已。

  “不過,沙維爾進去的時間確實有點太長了?!甭燥@沉悶的嗓音,從一個身穿深色鋼甲的男人口中發(fā)出,紅色的長袍,在他身上只露出了繡著金色花紋的下擺。

  他整個人就像一座小山一樣龐大,強壯,泛白的頭發(fā)被剪成精悍的板寸,褐色的雙瞳隱含著野獸般的兇戾。

  “格雷格.奧登,五人議事會成員之一,教廷國的軍事總長。”??ㄒ啦[著眼睛,依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雖然已經(jīng)年過五十,但是看起來,那寬大的身軀,依舊不比棕熊要弱上多少?!?p>  彌漫在布加勒斯特大教堂門前的風(fēng)雪好像更大了,已經(jīng)有一些快要撐不住的“上等人”被凍的渾身發(fā)抖,他們原本都是這座圣城最具權(quán)勢的一批人,現(xiàn)在卻像個路邊的乞丐一樣被寒冷摧殘著。

  盡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的希卡依,暗中回憶著他們每個人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這是他的任務(wù),如果他還想在繼承了德愛爾的紅衣主教身份后,繼續(xù)游刃有余地在這座遍布著權(quán)利與財富的城市混下去,那么這就是他所必須做的。

  對于那些像蝗蟲一樣席卷而來的貴族,心中只有無限厭惡的德愛爾冷哼了一聲,冷冷地看了格雷格一眼,不屑地說:“格雷格,沒想到你這家伙,也變得跟喬治這種人一樣了,不要以為自己已經(jīng)有了成為軍界第一人的底氣。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活著,你連萬年老二都排不上?!?p>  德愛爾的這毫不留情的話落到風(fēng)雪中后,剛剛有些還能強撐著的“上等人”,徹底忍不住了。一個個都驚恐拉扯著旁邊的同伴,生怕在著突然陰沉了幾倍的環(huán)境中,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暈倒了過去。

  可是作為當(dāng)事人的格雷格卻只是保持著沉默,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改變分毫,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一直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老人。雖然無論從體型還是年紀(jì)來講,他比起德愛爾,或許看上去要在打架中更占優(yōu)??墒撬?,如果真要動起手來,他一點勝算都沒有。

  所以,他退讓了。

  略微地點了點頭,在德愛爾眼皮都沒為他抬一抬的情況下,格雷格沉默地轉(zhuǎn)過了身,不再與那個老人對視。

  看到那兩個軍界毫無疑問的大佬,并沒有在這里大打出手的打算,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包括喬治。

  “哼!”數(shù)落完格雷格后,德愛爾看著那些寧愿被凍死,也不愿意離開的家伙們,心中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語氣變得及其惡劣起來。

  “你們這些覬覦著尸體的禿鷹,成群結(jié)隊的蝗蟲,都別在我面前裝了!”德愛爾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嘴里吐出來的詞句,卻是毫不留情地諷刺著那群衣冠楚楚的“上等人”。

  “一群有賊心沒賊膽的家伙,都在借著沙維爾這個不懂事的小崽子去試探大主教的態(tài)度?!钡聬蹱栄凵窭渚貟咭曋麄?,沉聲說道,“我告訴你們,不要抱有不切實的企圖,德魯主教的家人并沒有死光,他們家族所有的財富和地位,都有著自己的主人,而這個人,只要大主教沒有去世,就沒有人能撼動她的地位!”

  凄厲的寒風(fēng)仿佛都在這如獅子咆哮般,充滿威嚴(yán)的吼聲中變得溫順起來,更不要說那些正面承受著這個老人無邊威勢的人,一個個都像被貓抓住的老鼠那般,渾身顫抖不已。

  喬治瞇著眼睛,看著那在白茫一片的積雪中,颯颯飛舞的紅袍,突然意識到,如果圣城的權(quán)力場是一座高山的話,那么他這種人,最多只能算是剛剛爬到半山腰,而那個須發(fā)如同獅子般飛舞的老人,卻已經(jīng)站到了最接近頂點的位置。

  并且他隱隱覺得,只要對方還活著,那么那個位置,就只能是他這輩子只能仰望的高度。

  至于整座山的頂點,則毫無疑問地被另一個老人占據(jù)著,即便是在他的繼任者還沒有被殺死的時候,也依舊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你知道為什么阿格摩尼大主教的地位無人能撼動嗎?”一道戲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不明其中意味的喬治,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旁的友人。

  他本來也擁有著不弱于自己的顯赫的家世,和強大個人的能力,但當(dāng)他有機會為成為一個紅衣主教而競爭時,他卻放棄了這個權(quán)利,而是選擇了去做一個并沒什么實權(quán)的熾武修。

  十分了解自己的友人,并不是個清心寡欲的人的喬治,一直沒能明白對方的心中所想。

  “因為大主教除了身上的那一襲錦袍之外,更是一位圣白魔法師?!彼_波咧著嘴笑了起來,“德愛爾也是一樣的,他們兩個能夠并稱為教廷雙柱,靠的不是自己家族的光輝,也不是那些隨時都有可能叛變的歸附者。他們能夠擁有現(xiàn)在這不可撼動的地位,靠的是當(dāng)年從血與火的戰(zhàn)場中,一刀刀硬拼出來的軍功,靠的是他們本身就有著無法被別人超過的力量。兩圣十四雄,他們兩人的實力,更要在西陸那飽受尊崇的十四人之上,那些可都是在英雄領(lǐng)域都能排在最前列的人物?!?p>  說道這里,薩波頓了一下,笑容也變得陰險起來,譏諷道:“這是你永遠(yuǎn)也比不了的?!?p>  “所以,這就是你選擇成為熾武修的原因?”喬治冷冷地說。

  對此,薩波只是嘿嘿一笑,并沒有回話。

  看著自己友人那飽含深意的眼神,表面強硬的喬治,也不禁為當(dāng)初沒有選擇在魔法這條路上堅持下去,而感到些許失落。

  抬起頭看著又重新呼嘯起來的風(fēng)雪,腦子里德愛爾剛才的身姿始終無法消散。他不禁在心中感嘆道:“原來這滿天的風(fēng)雪,真的會因為一個人的威勢而選擇暫時停歇??!”

  ......

  就在外面的許多人都在因為漫天呼嘯的風(fēng)雪而痛苦不堪時,大教堂的內(nèi)部,卻是充斥著如山般壓來的寂靜。

  “你還在期望著什么,沙維爾.加西亞?”整個教廷國權(quán)利的頂點,大主教次布咯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淡,對于面前那個自己一直都很欣賞的年輕人,他現(xiàn)在只是不知意味地斜瞥著。

  “我......,只是......”喉間有些干澀的沙維爾,可能是感受到了大主教冷硬語氣下快要壓抑不住的怒火,讓在這里跪伏已久的他,不禁咽了口唾沫。但受制于自己肩上的責(zé)任,他還是強忍著心中對于那個老人的懼意,堅定地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只是期望能夠加入異端審判局,希望大主教能夠同意?!?p>  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可是當(dāng)他真的跪在那個已經(jīng)屹立在人類權(quán)利頂端很久的老人時,還是忍不住在對方有意釋放出來的威壓下,輕微地顫抖起來。

  “哦,是這樣嗎?”次布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面對著這個自己從沒說出過嚴(yán)厲言辭的年輕人,次布咯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沒......,沒錯......”后背上已經(jīng)滿是汗水的沙維爾,還是緊咬著牙齒說出了這句話,倔強地抬起頭來,看著次布咯的眼睛,毫不退讓。

  當(dāng)最后那一個音節(jié)從他的嘴中蹦出的時候,大廳里的氣氛就瞬間變得凝重起來,鋒如利劍,寒如冰山的氣勢,瞬間充斥在了他與那個老人的那段距離之間。

  有那么一瞬間,沙維爾覺得,那個面色冷硬的老人,確實從眼睛里迸出了對他的強烈殺意。

  可是,突然的,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可怕的大廳中響起,瞬間就讓次布咯那凌厲的氣勢一泄。

  “咕嚕。”沙維爾清楚地聽到了,那是自己咽唾沫的聲音。

  正努力在次布咯面前擺出一副“老子不怕死,有本事你就砍了老子”狀態(tài)的他,瞬間就因這極其破壞氣氛的聲音,羞地面紅耳赤,但還是強行地扯著脖子,裝著一副硬漢的樣子,跟次布咯對視著。

  “唉,好了?!贝尾伎┛粗旅婺莻€明明心底忐忑的要死,卻拼命的不肯流露在外的沙維爾,仿佛一下子就從一尊鐵鑄的雕像,變成一塊干癟的橘子皮。

  長嘆了一聲后,他無力地擺擺頭,最后只能商討似地看著對方,說道:“我知道你心底充斥著怨毒的仇恨,但是......,因為這件事而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難道你就不能容忍下一個從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姑娘嗎?難道你就真的也要讓她的血液,因為那個夜晚的錯誤而流盡嗎?她可是一直把你當(dāng)成親哥哥?。 ?p>  次布咯逐漸高昂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原本就小心注意著對方反應(yīng)的沙維爾,胸腔里的心臟砰砰地跳著,不敢去看次布咯的眼睛,生怕被那里面的痛苦和乞求,削弱了復(fù)仇的決心。

  “圣騎士沙維爾.加西亞,愿意放棄自己騎士的身份,只為擁有一個加入異端審判局的機會。”他強迫自己冷硬地說著。

  “你!”次布咯握緊了自己的雙拳,瞪出的雙眼中是熊熊燃燒著的怒火。

  “圣騎士沙維爾.加西亞,愿意放棄自己騎士的身份,只為了擁有一個加入異端審判局的機會?!彼俅卫溆驳刂貜?fù)了一遍自己的話,給次布咯的心上不停加重著負(fù)擔(dān)。

  “夠了!”已經(jīng)無法忍耐的次布咯咆哮著立起了身子,右手猛然一揮,屋內(nèi)頓時爆發(fā)了強烈的元素波動,圣騎士沙維爾瞬間就像受到錘擊那般,胸口一悶,倒飛了出去,撞在大廳內(nèi)的石柱上。

  “你到底想讓我怎么樣,你們到底想要我怎么樣?!毕褚活^發(fā)怒的雄獅那般在大廳中怒吼著的次布咯,手指顫抖地指著沙維爾,痛苦地說著,“我已經(jīng)下令把他們?nèi)叶甲チ似饋?,我已?jīng)把他們?nèi)叶妓蜕狭嘶鹦碳?,我已?jīng)殺了自己最親的八個親人了。你們還想讓我怎么樣,還想讓我怎么樣!”

  怒吼中的次布咯,從瞪裂的雙目中,流下了混著血液的淚水。

  捂著自己胸口的沙維爾,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水。他看著這個像獅子一樣兇猛的老人,覺得對方此時就像風(fēng)中的柳絮一樣無助,干瘦身軀背后的影子,顯得既單薄又蕭索。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舊要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圣騎士......,沙維爾.加西亞,我......,愿意放棄自己騎士的身份,只為了......,擁有一個加入異端審判局的機會?!?p>  “你......,你......,你......”聽到這話后,如遭雷擊的次布咯,被氣地一連說了三個你字,連續(xù)向后退了幾步,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面。

  “大主教……,我知道你是想給自己的繼子留下一條血脈,但是......”強忍下自己胸口翻涌的血氣,沙維爾抬頭看著次布咯的眼睛,繼續(xù)說道,“但是您的侄子,我們的紅衣主教,德魯.阿格摩尼,他可是導(dǎo)致了第一百五十七任大主教的死亡的人,而他的夫人,則更是異教徒派過來的魔女,這絕對是不容許饒恕的罪惡。他們?nèi)业乃腥耍加锌赡苁钱惤掏脚蛇^來的奸細(xì),包括那個最幼小的阿比蓋爾?!?p>  看著沙維爾那不含一絲感情的眼睛,次布咯感到手腳一陣冰冷,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大主教,我知道你將阿比蓋爾編入異端審判局的緣由?!鄙尘S爾長抒了一口氣,看著那個老人的眼神也不禁變得柔和了幾分,“但是您是知道的,她這輩子,始終都只能背負(fù)著家族的罪孽而活,所以......,死亡或許還是一種解脫。”

  從這句話中感受到的出乎意料的糾結(jié)和痛苦,讓次布咯不免有了一瞬間的失神,不禁懷念起,那個從小就很溫柔的少年來。

  看著他那一如既往的純凈金發(fā)和蔚藍(lán)色的眼眸,原本就不帶一絲粗獷的素白面孔上,依舊帶著少年的稚嫩,嘴唇因為血液的涂染而變得鮮紅。

  “抱歉了,孩子?!备械揭唤z歉疚的次布咯,朝著那個從小就跟著阿比蓋爾和希卡依,在自己面前玩鬧的青年走了過去,嘆息著揉了揉他的腦袋,“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中,最難過的還是你。無論是阿比蓋爾還是你......,你的父親,他們都是你所喜愛的人,所以你不用來幫我完成這個決定?!?p>  胸口因為次布咯手上傳來的魔法而感到一陣溫暖,知道對方正在治愈自己內(nèi)傷的沙維爾搖搖頭,干澀地笑了笑,說:“父親的死讓我感到十分痛苦,他一直是我十分敬佩的人,所以讓我覺得我必須得為他做些什么才行。雖然我知道這件事不怪她,但是我必須得殺了她才行,因為我是最有資格向阿比蓋爾報仇的人,也是必須向她復(fù)仇的人?!闭f到這里,他抬起頭來看著次布咯,眼神堅毅,“這不只是因為一個兒子的仇恨,更是因為一個圣騎士的職責(zé)。”

  “我懂了,孩子,我能理解你的情感?!贝尾伎┨鹆税丛谏尘S爾頭上的右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朝著那個點滿蠟燭的祭壇走去。

  “但是我不能允許你的行為?!鄙n老的聲音緩緩飄來,顯得既肅穆又寂寥,“清除掉我家族里的罪惡,并不是你的責(zé)任,所以你也不用想著為了我的名譽和你父親的仇恨,強迫自己去做與自己本性相違背的事情。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不應(yīng)該肩負(fù)這樣的重?fù)?dān)。”

  “讓我去吧,大主教。”知道對方已經(jīng)下定決心的沙維爾大聲地喊著,聲音里面滿是急切的味道。

  “你應(yīng)該去的地方是沃頓.康利那兒?!币呀?jīng)在祭壇上盤腿坐下的大主教,用著柔和但是不容拒絕的語氣說著,“你即刻動身,要是在十五天之內(nèi)無法到達(dá)圣騎士軍團的駐地,我便親自派人來找你。順便告訴老康利,要是沒我的命令,他就敢放你回來,產(chǎn)生的后果,他要自己承擔(dān)?!?p>  “那可就不會是讓他親自滾過來,把你抓回圣騎士團這么簡單的事了?!贝笾鹘陶Z氣輕緩地說著,但是說話的內(nèi)容,卻讓沙維爾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要是你敢偷跑回來,我就把你和老康利,一起釘死在神臨廣場的石柱上。我會親自動用火刑,讓你們在被徹底焚燒干凈之前,都保持著清醒的思維,仔細(xì)地體會著那讓無數(shù)異端慘叫不已的痛苦,就像我唯一的后人,我唯一的親侄子,也是我唯一的繼子,德魯一樣?!?p>  “大主教!”沙維爾將頭緊緊地貼到地面。

  “走吧,你沒有多少時間了?!辈蝗菥芙^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知道已經(jīng)無法改變對方?jīng)Q心的沙維爾,沒用繼續(xù)糾纏,而是果斷地站了起來,朝著教堂外走去,只留下了牛皮靴不斷撞擊地面的“噠噠”聲。

  當(dāng)屋外的雪花落到了他眼睛上的一剎那,基本上是一直跪伏在地面的沙維爾,不禁伸手擋了擋,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松了口氣的感覺,在屋內(nèi)走得十分沉重的步子,也變得輕松起來。

  而在那個略顯昏暗的大廳內(nèi)部,獨坐在被一圈白蠟燭環(huán)繞著的祭壇中央的次布咯,抬頭看向那空無一物的前方,喃喃自語道:“都多少世了,你還不愿回歸本名嗎?”

  .......

  “格雷格怨我是肯定的,可是對我的尊敬也是不容置疑的。真說起來……,要是沒有你的話,他繼承的肯定是我的紅袍,而不是那個軍事總長的職務(wù)?!笨吹絼倓傔€聚集了不少人的廣場,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沙維爾的離開影響下,變得空空蕩蕩起來。不在乎風(fēng)雪的德愛爾,也帶著自己唯一的弟子慢慢在雪地上走了起來。

  “如果沒有我的話,格雷格總長應(yīng)該就會是老師唯一的弟子了吧?!遍L發(fā)如太陽般璀璨的??ㄒ?,恭敬地跟在德愛爾的身后。

  “哈哈,怎么?你是覺得自己搶了他的東西?”一向十分喜愛自己唯一的弟子的德愛爾,笑著打趣道,“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p>  “我只是有些害怕......”眼神略微變得暗淡了幾分的??ㄒ?,解釋道,“我害怕自己會辜負(fù)老師的期望,我害怕無法成為格雷格總長那么優(yōu)秀的人......”

  “害怕嘛......”德愛爾抬起了頭,看著少有如此濃重陰云的天空,低喃道,“人都是會害怕的,但是......,有些事,即使害怕也得去做,不是嗎?”

  說道這里,德愛爾突然轉(zhuǎn)過了聲,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是我選中的人,更是神選中的人,所以??ㄒ粒悴槐爻蔀槿魏稳?,你要做的只是你自己,你知道嗎?”

  “老師......”因為這毫無保留的支持而滿心愧疚的??ㄒ?,咬著牙齒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在還沒開口的時候,就被德愛爾打斷了。

  “不用多說些什么,你只要做自己就好?!钡聬蹱栁⑿χ鴵u了搖頭,重新開始朝前漫步起來,嘆息了一聲,“你知道嗎???ㄒ?。對于大主教選擇回來重新執(zhí)政,而不是新選一位繼任者,那些家伙可并不滿意,一個個都想來試試心中的野心能否變成現(xiàn)實。如果不是大主教已經(jīng)將自己家族里所有的男丁都燒死了的話,恐怕這些家伙,都要舉兵叛變了?!?p>  “嗯......”??ㄒ撩蛑齑剑瑳]有多說什么,不過他的眼神里,卻燃燒著明顯的怒火。

  “那些家伙們,可都在等待著我們的死去??!”德愛爾的話中有些疲憊,“如果不是德雷蒙德在不久前遭遇了刺殺,恐怕我跟大主教這兩個老家伙,也都會心甘情愿地退出權(quán)力的舞臺了吧?!?p>  “那些家伙,可沒一個有資格成為第一百五十八位大主教?!毕?ㄒ敛恍嫉卣f,“他們離德雷蒙德大主教都差得遠(yuǎn),更何況次布咯大主教。如果不是次布咯大主教重新回來執(zhí)政,那些家伙,又有哪一個能夠穩(wěn)得住當(dāng)今的阿特格教廷國?!?p>  “哈哈哈,是這個理?!甭犞茏訉δ菐椭恢罓帣?quán)奪利的貴族,那毫不掩飾的鄙視之情,德愛爾絲毫沒有責(zé)備的意思,反而摸著胡子笑了起來。

  看著自己老師的表情總于不像剛才那樣凝重,??ㄒ烈哺α似饋?。

  “不過......,我的年紀(jì)也確實有些大了?!钡聬蹱栐掍h一轉(zhuǎn),終于提出了自己早就已經(jīng)有了的想法,嘆息著說道,“??ㄒ?,你也是時候準(zhǔn)備著接過我到權(quán)利和榮耀了?!?p>  聽到這話后,希卡伊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拒絕,只是沉默著沒有回話。

  “你也不用感到太多的壓力,即便你繼承了我的位置,也不代表我就會棄你而去。而且......,在阿比蓋爾的事情上,我希望你能跟大主教永遠(yuǎn)保持一致?!钡聬蹱栆琅f顧自朝前走著

  “我會的老師,她在我心里,一直是親妹妹一樣的人?!毕?ㄒ裂凵駡远ǖ乜粗聬蹱?,略微頓了一會過后,不禁為前不久發(fā)生的事而眉頭微皺起來,“可是,她的身份......”

  “身份?她的身份有什么問題嗎?他是德魯最寵愛的小女兒,也是阿格摩尼家族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更是大主教在世唯一的親人?!钡聬蹱柪浜吡艘宦?,“我已經(jīng)警告過那些家伙了,不要再試圖去撩撥大主教的底線,否則的話,后果絕對不是他們可以承擔(dān)的?!?p>  德愛爾明白希卡伊是在為了阿比蓋爾而擔(dān)心,他也同樣為那個女孩未來的日子而感到憂慮。

  “要是德雷蒙德還活著,就不會有這么多的事了......”

  感受到自己老師語氣里的悲傷,??ㄒ裂凵駡远ǖ卦S諾道:“只要我還活著,那么阿比蓋爾就永遠(yuǎn)都在我的保護之下?!?p>  周圍那呼嘯的風(fēng)聲好像都已經(jīng)變得微小,只剩下那飽含著男人尊嚴(yán)的承諾,鏗鏘有聲。

  德愛爾看著自己弟子那毫不退讓的眼神,有些欣慰地笑了,只是那雙飽經(jīng)滄桑的眼睛里,似乎還有些不曾散去的憂愁......

  那是在幾天前一個滿是喜悅的夜晚,橘紅色的燈火映照著白雪,整座城市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難以玷污的圣潔。

  城墻內(nèi)成群的石質(zhì)建筑,肅穆的就像是神殿外被火焰環(huán)繞的至高神像。

  可就在這樣一個滿是祥和與寧靜的新年夜,位于整個教廷國最頂端的那個人,卻正身陷于一場滿是黑暗與血腥的刺殺。

  從開始到結(jié)束,整場決定著教廷國未來百年走向的戰(zhàn)斗,都進行的“悄無聲息”。

  除了最核心的五個人之外,沒有人清楚那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在第二天,整個教廷國的民眾與官員,都收到了一連串極具沖突性的消息。

  教廷國現(xiàn)任的德雷蒙德大主教,突然在自己的府邸遭到刺殺,現(xiàn)已確認(rèn)死亡。

  已經(jīng)隱退許久的次布咯大主教,宣布復(fù)位,重新將教廷國的政權(quán)握回手中。

  德魯紅衣主教被自己的親叔叔次布咯大主教宣布叛國,所有直系血親,除了早就進駐異端審判局的阿比蓋爾之外,將被執(zhí)行火刑。而他的妻子,則是被確認(rèn)是魔鬼派來的奸細(xì),已經(jīng)被大主教親自燒死。

  發(fā)動這次刺殺的,就是那群已經(jīng)沉寂許久的異端,就是那群居然還在黑暗中建立了自己的教廷,并為之命名為“白夜”的墮落者。他們中的一位祭祀已經(jīng)被次布咯大主教抓住,并將在不久后一并處死。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位教廷國的大人物,突然就消失在了權(quán)利的最頂端。沒有理由,沒有消息,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仿佛從沒有出現(xiàn)。而那些原本已經(jīng)在圣城內(nèi)盤踞了不下百年的大家族,也被逼得重新洗牌。

  有的家族就這樣從社交場上人競爭搶的嬌花,淪為了一大群二線綠葉中的一片。有的則是一舉從五六線的底層家族,攀升到了一流家族的行列。

  一連半個月,整個圣城,無數(shù)條已經(jīng)秩序嚴(yán)整的街道上,都激蕩著洶涌的暗流。即便是最無知的平民,都能從面目嚴(yán)肅的城衛(wèi)眼中,感受到一根緊繃的弓弦。

  等熬過了那段空氣中都是寒芒的日子后,才有人心有余悸地回想起了那個最開始的夜晚,并將其稱之為“驚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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