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老舊的木門被著急外出的人拉開,引動著門上的風鈴,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嘿,你慢點!”不滿地喊聲從屋內(nèi)傳出,聲音略顯沙啞。
“知道咯——!”少年拖長的尾音在街道上回蕩,但是他并沒有按照自己所說的放慢腳步,反倒因為離開了老板的視線,更加肆無忌憚的奔跑起來。少年的臉上帶著難以遏制的喜悅,腳下奔跑的步子也變得更加輕盈,就像一陣風刮過,在東區(qū)的石板路上,引起陣陣驚呼。
這個家伙!坐在柜臺后面的梅爾文無奈地搖了搖腦袋,似乎對約書亞的興奮早有預料。雖然他早就已經(jīng)在出發(fā)前叮囑過了對方,但是那個十七八的年輕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冒失。
“唉!”想到這里,頭上已經(jīng)混雜著不少銀絲的梅爾文,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了許久的賬本,他也有些疲倦,伸出手揉了揉發(fā)澀的眼角。風鈴“叮鈴鈴”的脆響還在房間里回蕩,讓習慣了安靜的梅爾文,不由得皺著眉頭,投過去了厭煩的目光。
那黃銅管制成的小東西,還是約書亞非要掛著門口,整天“叮鈴鈴”的響著,就像他一樣鬧騰。
想到當年那個還需要踩著椅子才能夠到門框的小孩,眼角已經(jīng)有了不少皺紋的謝爾文,不禁露出了發(fā)自心底的微笑。
年輕真好啊!梅爾文搖了搖頭,發(fā)現(xiàn)自己沉悶已久的心情,突然變得輕松了一些。
活動了一下已經(jīng)僵硬的肩膀,他看著賬本上密密麻麻的符號,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精神重新集中了起來,重新開始了工作。
……
“看著點路!”身后傳來了不滿地抱怨聲,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的約書亞,回過頭找到了那個被他撞到的人,笑呵呵地說了聲抱歉,但是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停下。
等待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一直被老板按在古董店的他,終于有了獨自外出的機會。他已經(jīng)受夠了那些枯坐在古董店里的日子,每天只能看著那些不知道從哪里淘來的地攤貨,唯一的樂趣就是數(shù)著時間,等待老板的歸來。
在那段時間里,已經(jīng)五十幾歲的梅爾文,有時也會跟他一起枯坐在店里,但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翻看著自己的賬本,毫不理會在一旁大聲打著哈切的約書亞。整個狹小的店鋪,都是他翻書時的“沙沙”聲,讓約書亞覺得,自己的心頭,仿佛是有一百條青草爬過。
不過更多的時候,那個不茍言笑的小老頭,會在天還沒亮的早晨就獨自外出,直到夕陽西沉的傍晚,才回到這個狹小的店鋪。等他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在自己的寶貝賬本上寫寫畫畫,絲毫不理會期待了他一整天的約書亞。甚至,有的時候他連晚飯都忘了吃。
哈哈,終于出來了!
滿心喜悅的約書亞,迫不及待地朝著西區(qū)奔跑者,他早就對四天前發(fā)生的那場大事件心癢難耐。
沿著第三大道往前走,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見將東西區(qū)分開的倫斯河,縱向流淌的干道上一共有著七座石橋,修建在下城區(qū)的有著四座。這些石橋都建的既寬敞又高聳,既不會影響到河道上穿行的船只,也方便來往的馬車在上面跑過。
威倫艾斯因為自身的地理和歷史原因,整個城市修建的并不規(guī)整。最初的時候只有著在倫斯河西邊修建的一座小城市,但是因為后來發(fā)展的需要,逐漸擴展出了東區(qū),最后才在河流的上游,又修建了一個供給有錢人居住的上城區(qū)。
所以西區(qū)的人總有著一種莫名的驕傲感,好像他們才是這座城市最初的主人??蓪嶋H上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只能蜷縮在那個殘破的舊城區(qū)里,過著貧窮且艱難的日子。因為缺乏規(guī)范,他們的巷子修的又深又暗,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筑,都胡亂地在這里拼接到一起。也正是因為這種復雜的地形,即便是對面東區(qū)的人,也常在這里迷路,更不要說從外地來此的小商人。
這個地方,簡直就是犯罪者的福地。
生活在這種混亂不堪的地域,卻依舊沒有磨平下城區(qū)人桀驁的脾氣。經(jīng)常有許多無所事事的街頭無賴,蹲在倫斯河的南岸,沖著從北岸走過的富人們大喊大叫。一旦有衣著華麗的貴婦經(jīng)過,那些毫無品德可言的地痞無賴們,就勾搭在一起哈哈大笑,毫不掩飾自己淫穢的目光以及不堪入耳的言語。
這樣毫無榮譽可言的他們,也經(jīng)常被上城區(qū)的富人們譏諷,說他們根本沒有一點主人的樣子,倒像一群外來的乞丐。只是給美麗的威倫艾斯,帶來了無數(shù)的犯罪與貧窮。
然而無論他們怎么的互罵對方,都不會跨過一條界限,那就是面前的這條倫斯河。這條橫亙于上城區(qū)與下城西區(qū)的河道,并不是倫斯河原本就有的支流,而是經(jīng)過人工開鑿而成。不過它在平時的生活中,并沒有起到什么特殊的作用,仿佛只是為了將貧窮與富貴分開。下城東區(qū)與上城區(qū)之間也有一小段河道,同樣也只是為了將兩者分開。
因為河道的走向,使得上城區(qū)的東方區(qū)較為狹小,也就導致東邊得富人,要比西邊的富人更加的有錢。
人工開鑿出來的河道,在最后進入城墻的那一瞬,又會落到威倫艾斯寬闊的地下河中。在以前,因為城市聯(lián)盟不規(guī)則地開挖了不少新河道,一到漲水期,就很容易產(chǎn)生洪災,導致威倫艾斯重新修建了十分發(fā)達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
從地上分流出來的河水,最終流入地下,然后再由地下,直接流出威倫艾斯,最后重新匯入倫斯河。這種設計,很好的承擔起了漲水期泄洪的責任,不過也會讓此時的地下河,變得像野馬一樣難以馴服。可是,這就不關地上人的事了。
古董店距離倫斯河并不遠,以約書亞的速度,只需要跑個二十分鐘左右就可以趕到。今天的道路似乎格外的通暢,除了先前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之外,約書亞再也撞到過其他人。
快到了,他對自己說。愉悅的心情并沒有半點的減少,反倒愈發(fā)興奮起來。作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二十分鐘的長跑,根本沒有讓他感覺到疲憊,只是想盡快的將老板交給他的信件送到指定的位置。
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也是他第一的簡單考核。只要在今后的日子里,接連不斷地通過考核,那么他就能像老板一樣,成為一個正式的外派辦事員。
懷抱著這樣美好的理想,約書亞奔跑的步子似乎變得更加輕盈。
平坦的大道上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肉眼可見的波紋擾亂了他奔跑的節(jié)奏。這并不是普通的風,里面夾雜著濃重的光元素,讓約書亞就像是被太陽親吻到臉頰。他驚訝地望向自己的左側,但那里只有一排普通的房屋。
是誰釋放出了如此濃重的光元素?難不成是我們的人?這也是對我的一次考驗?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fā)現(xiàn)心臟正在劇烈的跳動,似乎已經(jīng)透過了擺放于此的信簽紙,直接撞擊在他的手上,前所未有的興奮感涌上了他的腦?!,F(xiàn)在的他,就像一頭受到蜂蜜吸引的熊,情不自禁地想去尋找這香味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