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如鹿撞

　　張重光行走在洛陽城的大街上，心中郁郁。

　　張重光自幼喜讀兵書、勤練武藝，立志要做一名如李靖般的儒將、名將，奈何家境貧寒，也沒有門路，一身文武藝卻報國無門。

　　擺在張重光面前的唯一機(jī)會，那就是參加明年的武舉。也因此提早一年離家，四處闖蕩以增長見識。

　　張重光前幾日來到了洛陽，這不盤纏用盡被店家趕了出來，徘徊在街上想著怎么賺些銀錢。

　　眼看已經(jīng)快到午時，聞著路邊飯館食鋪里飄來的酒菜香，張重光摸了下咕咕叫的肚子，無奈的苦笑。

　　真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但想到秦叔寶還有賣馬的時候，也就釋然了，誰還能沒個低谷，沒個落難的時候呢！

　　自我安慰了一番，張重光的心情闊然開朗，挺起筆挺的脊梁，大跨步的朝前走去。

　　張重光路過一個裝飾豪華的酒樓前，酒樓里傳來了一陣陣喧鬧聲，似乎還有呼救聲，下意識的跨步進(jìn)去。

　　哪知道剛邁進(jìn)酒樓，一只盤子就飛了過來，張重光連忙舉手一檔，盤子破碎手臂劇痛傳來。

　　酒樓挺大，裝飾得也很奢華，說實(shí)話張重光還從未進(jìn)過這種地方，自然也不會有錢進(jìn)來。要是有這錢，還不如給阿娘扯上幾尺布，做上一件花襖子。

　　張重光揉著發(fā)疼的手臂，好在沒有破皮，也就轉(zhuǎn)身想要退出酒樓。

　　這時，救命聲再次響起。張重光停步舉目望去。由于還沒到飯點(diǎn)，是以酒樓里的人不多，十幾張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坐著二三十名食客。

　　七八個青年圍著三四個人，那幾人被逼迫在角落，兩個男的鼻青臉腫，手里還抱著幾個碗碟。還有一名女子被一位青年攔腰抱住懷里，掙扎不已。

　　欺男霸女，老掉牙的橋段了，這是從古至今時常都在發(fā)生的事。

　　張重光苦笑著，總不能見事不管吧，這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奉行的行事風(fēng)格。

　　于是張重光走了過去，抱拳道：“兄臺，請放下這位姑娘吧！”

　　來了管閑事的了，人們的眼光都看轉(zhuǎn)了過來。

　　“壯士救我們！”一位綠裙少女不停著拍打著一位油面青年不斷伸過來的手，見到有人相助，連忙開口求救。

　　油面青年收手環(huán)抱于胸前，笑道：“呦呵，還真有英雄救美的人出現(xiàn)，小爺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遇見，這可真是稀罕事?！?p>　　“既然是英雄救美，那我就來試試斤兩，看你夠不夠格！”

　　一位青年話音剛落，跨步而來，揮拳就朝張重光的面門打去。

　　張重光舉手連續(xù)格擋了幾拳，說道：“我不是來打架的，就是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還在抱著藍(lán)裙女子的青年拍著女子的臀部，笑呵呵的說道：“沒誤會，我們就是在調(diào)戲民女，怎么樣，來救美吧！”

　　張重光甩下背上背著的包裹，無奈的說道：“那就打吧！”

　　也只有先打了再說了，張重光接連打倒三人，見對方不在出手便停了下來，嘆道：“放人吧！”

　　油面青年大馬金刀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看都沒看地上哀嚎的三人，反而笑道：“身手不錯，頭腦清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條漢子。做我隨從，如何？”

　　張重光摸了摸鼻子，也笑道：“做狗腿子，我可做不了！”

　　那抱著藍(lán)裙女子的青年總算是放下了人，那名女子連忙跑去與綠裙少女抱在一起。

　　青年道：“你要是知道面前的是何人，就不會說這話了。公子識才，別不識好歹?！?p>　　張重光苦笑道：“能在這么奢華的酒樓里明目張膽的調(diào)戲民女，都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但路見不平總得一聲吼吧！至于公子識才，張某謝過！”

　　“打～”

　　油面青年突然一聲爆喝，四周食客猛地?fù)涑鑫辶鶙l漢子，二話不說就朝張重光拳腳相向。

　　亂拳打死老師傅，更何況是沒有多少打斗經(jīng)驗(yàn)的張重光，空有一身武藝，抵擋了十幾回合就被打趴在地。

　　油面青年拍了拍手，說道：“最后給你一次機(jī)會，做我隨從，享富貴?！?p>　　趴在地上掙扎著坐了起來的張重光，抹了一把鼻孔里留下的血，苦笑道：“做狗腿子，張某寧死不屈?！?p>　　隨后又道：“對不住了四位，張某救你們不了了?！?p>　　藍(lán)裙少女哭道：“張大哥，是我們連累了你。這位公子，你放了我妹妹和這位張大哥，我跟你走?！?p>　　油面青年笑道：“早這樣不就完了，不過還是這樣刺激。放人是不可能，美人兒我是要定了。盧七，將這位救美的英雄扭送到官府，就說他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

　　如此顛倒乾坤，張重光幾乎要?dú)鈺炦^去，饒是他脾性好，此時也不免破口大罵，在挨了幾記拳腳，被捆綁了起來。

　　除了兩名少女的哭聲，其余食客無一出聲，或埋首吃飯，或匆匆結(jié)賬而去。

　　門外進(jìn)來的食客見此情景，也都紛紛離去，掌柜伙計(jì)悶聲不響，只祈求東家快來，或這群人速走。

　　“啪啪啪”

　　掌聲響起，眾人一看，是一位身高近六尺，面目略顯消瘦的少年。只聽見少年笑道：“我也想當(dāng)個救美的英雄，不知各位能否成全？”

　　張重光被兩三名漢子推著過來，叫道：“小兄弟速走，這群人不是咱們?nèi)堑闷鸬??！?p>　　這少年正是張博。

　　張博閑逛著，路過此地正打算吃些吃食，正好跟隨在張重光的身后進(jìn)了酒樓，早已經(jīng)站在一盤冷眼旁觀。

　　此刻見張重光救美不成反被綁，就出手了。

　　張博猛然一個健步，連出三腳，將扭送張重光的三人踹到在地，出腳之重令三人中，一人昏迷、一人嘔吐、一人慘叫。

　　張博將張重光身上的繩索解開，扶其在板凳上坐下，拍了拍手道：“這英雄我可當(dāng)?shù)?？?p>　　油面青年打量了一下張博，嘖嘖道：“今日真是邪了門了，才剛到洛陽城，只不過吃個飯就接連遇到糟心事。莫非這洛陽城跟我犯沖不成？老賀，打吧！”

　　油面青年話音剛落，張博先發(fā)制人，沖了過去如同虎入羊群，一拳一個，一腳一個，只片刻功夫就將十余狐假虎威的狗腿子，盡皆打倒在地。

　　這回張博出手有些重，倒地的人無一不在哀嚎，或者干脆暈死過去。

　　剩余食客這回?zé)o不奔逃，走得一空。反而樓上有些客人，以及聞訊而來不懼渾水的人又圍了一圈。

　　吃瓜人不減反增。

　　張博冷眼瞧著一站一坐的兩人，對著站立的人說道：“剛才摸得舒服了吧？”

　　這名青年就是攔腰抱著藍(lán)裙少女的人，此刻面色有些發(fā)白，叫道：“你敢動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張博哈哈大笑：“這要回去問你娘了，才能知道你的便宜爹是哪個！”

　　吃瓜群眾里有不少人也跟著哈哈大笑，但還是有人瞧出了身份，連忙指點(diǎn)身旁同伴，霎那間笑聲立停。

　　有些人被憋得咳咳不停，接二連三就此悄然退去。有時候，吃瓜也是要有本錢的。

　　聽聞張博的話，綠裙少女噗嗤一笑，帶著淚珠的臉上猶如曇花盛開，美艷至極。

　　見到綠裙少女這一刻，張博那顆強(qiáng)大的小心臟如被重錘撞擊過一般，發(fā)出如雷般的響動仿佛要跳出胸腔。

　　一股熱流直沖腦門，張博感到頭暈?zāi)垦?，死死的盯著綠裙少女，雙唇如那缺水的魚兒般一張一合，似乎下一秒就會窒息而亡。

　　看著那美妙無比的身軀，絕美無暇的面孔，張博感到自己要死了，心臟猶如被瞬間掏走一般，全身的力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綠裙少女見這勇猛無匹的瘦弱少年的模樣，知道又有人被自己給迷住了，深知自己容顏的少女只是沒料到少年的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不由得臉色微紅，心中暗喜。

　　潔白微紅又楚楚可憐，如此絕世容顏人間又有幾回見，油面青年喝道：“小子，就此退去，一切罷了?！?p>　　這回就是皇帝老兒來了也沒用，張博猛然站了起來，一拳打在了站立青年的肚子上，伸手一扭一捏，青年的手臂如同麻花一般，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油面青年豁然起立，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乃是范陽~”

　　張博不待油面青年說完，甩手就是一個巴掌，油面青年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待站定后哇的一口吐出，七八顆牙齒伴著血水出現(xiàn)在地上半邊臉高高腫起，印著五個手指印十分清晰。

　　油面青年驚怒交加，伸出手指著張博，不斷涌水血水的嘴里一張一合，愣是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張博伸手抓在油面青年的手臂上，緩慢的捏下。

　　隨著慘叫聲起，油面青年緩緩倒地。

　　張博看都不看地上的人，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綠裙少女，竟然有些緊張的問道：“小娘子，無事否？”

　　綠裙少女微微一福，柔聲道：“多謝郎君相救！”

　　少女的聲音如空谷百靈，悅耳動聽，以及表現(xiàn)出來的大家閨秀，更是張博這個土包子見所未見，心中歡喜得都快哭了。

　　張博正在組織著語言，一道身影從外跑過來，叫道：“八妹，小妹，你們沒事吧？”

　　綠裙少女道：“大兄，我們沒事，多虧這位小郎君相救?！?p>　　來者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漢子，長得相貌堂堂。該漢子抱拳道：“多謝小兄弟相救，小妹，我們快走吧，官府的人來了，免得徒惹麻煩?！?p>　　藍(lán)衣少女從地上撿起斗蓬，二女的絕世容顏立即遮蓋在了斗蓬里。

　　佳人立于此地受到唐突的話，也確實(shí)不妥，張博也不舍得，連忙叫道：“娘子快走，我叫張博，請問小娘子芳名？”

　　漢子搶先道：“我叫張釗，小兄弟有事找我就行。”

　　張博正要繼續(xù)說話，官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