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所有人都覺得某個人該死的時候,如果這個人還能活下去,那一定是有光環(huán)籠罩。
而肥胖油膩的大順丞相牛金星怎么看都不像有光環(huán)的人,所以林羽提議:“既然牛丞相對大順皇帝這么忠心,那就讓他陪葬好了,諸位意下如何?”
“這個辦法好!”
“此法甚好,就讓牛丞相到陰間伺候陛下吧!”
“可不,陛下一個人上路太孤單,正需要牛丞相獻(xiàn)計獻(xiàn)策?!?p> 眾人對林羽的提議齊聲贊成,無一反對。
牛金星被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你、你們迫害忠良,李自成他九泉之下肯定不會瞑目,你們……殘害無辜……李棗兒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逆賊,竟敢直呼陛下的乳名?”
李錯上前一步,出手帶風(fēng),反反正正扇了牛金星二十多個耳光,牙齒掉落數(shù)顆,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李錯從靴子里拔了匕首,撬開牛金星的嘴巴將舌頭割了,徑自拿出帥帳喂狗,“似這等陷害忠良的佞臣,將他的舌頭喂狗只怕也不吃!”
昏迷的牛金星被拖了下去,滿帳文武繼續(xù)商議大順軍下一步的出路。
攻陷北京后短短一年的時間,所向披靡的大順軍突然變得不堪一擊,從北京退到山西、再退到河南、最后退到陜西,逃竄湖北,逢戰(zhàn)必敗,軍心士氣已經(jīng)墮落到了冰點。
倘若李自成還活著,這些人或許尚有一線希望。
但隨著李自成窩窩囊囊的去世,所有大順將士都感到前途渺茫,這天下如此之大,卻已沒有大順的立足之地了。
“諸位,在下有一席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林羽抓住帥帳里短暫的沉默,拱手施了一圈禮。
李過心煩意亂的道:“壯士救我兄弟,保全陛下龍體在前,識破牛賊私逃在后,我大順將士欠你一份恩情,有話但說無妨?!?p> 頓了一頓,才想起還沒有問過對方的姓名,拱手道:“叔父猝然去世,我等悲痛迷茫,竟然忘了詢問壯士姓名,還望勿怪!”
“在下姓林,單名一個羽字,濟(jì)南府人氏。”林羽輕描淡寫的自報姓名。
大順軍最近一直疲于應(yīng)付阿濟(jì)格的追擊,對南明并沒有太多關(guān)注,但對多鐸敗走揚州之事多少也有些耳聞。只是一時間想不起林羽這個名字,卻又感覺似曾聽過。
林羽也不急著介紹自己,氣定神閑的道:“如今大順皇帝已經(jīng)殯天,不知諸位將軍打算帶著大順將士何去何從?”
李過慨嘆道:“究竟是擁立三叔繼位,轉(zhuǎn)戰(zhàn)桂滇;還是西入巴蜀投奔張獻(xiàn)忠,抑或是歸順朝廷,眾將猶豫不決??!”
旁邊一個三十四五歲,相貌憨厚,身材中等的男子急忙推辭,操著一口西北話道:“大侄子,俄不行,俄干不了皇帝,要干你自己干,俄堅決不干!”
林羽不用多問就知道此人十有八九是李自成的三弟李自敬。
咳嗽一聲,朗聲道:“清軍對大順軍窮追不舍,從北京一直追到湖北,鐵了心要滅了你們。就連大順皇帝在世的時候都擋不住清軍,敢問諸位立了新帝之后能反敗為勝么?”
“自然打不過,我們立了新皇帝就南下廣西、云南,或者貴州?!焙屠钸^持同一觀點的劉體純站出來表達(dá)意見。
林羽微微一笑道:“這些省份地形復(fù)雜,而且土司眾多,他們又豈會坐視臥榻之側(cè)有猛虎酣睡?諸位覺得憑你們大順現(xiàn)在的兵力,能夠制服的了黔滇桂三地的土司嗎?”
西南地區(qū)的土司世代割據(jù),勢力龐大,播州土司楊應(yīng)龍在萬歷年間發(fā)動的叛亂耗費了明朝巨大的錢財和人力,被稱為“萬歷三大征”之一。
明神宗朱翊鈞派出了兵部侍郎李化龍督軍二十余萬征討播州,八路進(jìn)軍,與楊軍激戰(zhàn)四月有余,方才平定了西南的叛亂,史稱“播州之亂”。
“林壯士說的對!”田見秀、劉芳亮急忙附和。
田見秀強(qiáng)調(diào)道:“我們孤客窮軍,不僅奈何不了西南的這些地頭蛇,駐守湖南、廣西的明軍肯定也不會讓我軍過境。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就算陛下在世,只怕也是回天乏術(shù)啊,更別說立自敬將軍為主了!”
“俄不行,俄不行!”李自敬頭搖的好似撥浪鼓。
劉芳亮道:“既然我大順已經(jīng)無法立足,不如順著長江西進(jìn)巴蜀,投奔大西皇帝。咱們都是農(nóng)民軍,他一定會收留我們?!?p> 林羽莞爾一笑,鏗鏘有力的反問道:“這位將軍莫非說的是殺人魔王張獻(xiàn)忠?聽說他與大順皇帝關(guān)系不睦,大順軍與大西軍這兩年也沒少打了仗,你覺得張獻(xiàn)忠會不會卸磨殺驢?”
李過蹙眉道:“張獻(xiàn)忠這廝殘忍嗜殺,這些年在四川沒少殺人,咱們?nèi)ネ督邓隙ú粫芙^。只是很可能交了兵權(quán)后我們的腦袋就得落地了!”
郝?lián)u旗揮拳道:“張獻(xiàn)忠這個狗日的殘忍狠毒,我寧可降明也絕不投降他!”
郝?lián)u旗說著話舉起左手,赫然少了一根小指,恨恨的道:“當(dāng)年陛下與張賊共同依附于高闖王,我為陛下舉旗。
只因為旗幟稍稍高過張賊的旗幟半尺,便被他一劍斬斷小指,若非我躲得快,整個左手都要被廢。
這廝斷了我一根手指還不算完,若非高闖王阻止,他非要剁我雙手。似這等睚眥必報,殘忍歹毒之徒,你們?nèi)ネ侗妓麜惺裁春孟聢???p> 李自成的小舅子高一功也站出來道:“郝將軍說的不錯,這張獻(xiàn)忠不僅殘忍嗜殺,而且寡廉鮮恥,好色下流。當(dāng)初我姐已經(jīng)和陛下定了婚,他卻非要橫插一杠子,若非陛下和他翻臉,只怕我姐要受此賊羞辱。”
林羽面帶微笑聆聽這幫農(nóng)民軍將領(lǐng)的爭吵,聽他們一會陛下,一會姐夫,一會叔父的,心中直感到好笑。畢竟不像正規(guī)朝廷那樣法制森嚴(yán),三綱五常,一幫大老粗而已!
和高一功、郝?lián)u旗一派的袁宗第高聲倡議:“向南去黔桂怕是行不通,向西投張獻(xiàn)忠不可靠,依我看還是投降南明朝廷吧?
南明朝廷現(xiàn)在被韃子打的焦頭爛額,左夢庚又剛剛投降阿濟(jì)格,大明朝缺兵少將,正是用人之時,咱們這時候去歸順,定會受到重用?!?p>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為李自成守靈的高皇后開口道:“袁將軍說的有理,三條路相比較,投奔張獻(xiàn)忠是下策,向南進(jìn)入黔桂是中策,唯有歸順朝廷才是上策。”
李過愁眉不展的道:“我也知道歸順朝廷最好,但我們逼死了朱由檢,朝廷能輕易饒了我們?”
還有一句話李過沒有出口,朝廷或許會饒了其他將領(lǐng),但我們這些大順皇帝的近親只怕其罪難赦!
高一功道:“要是有個朝廷的大員給我們引薦,美言幾句就好辦了!”
劉體純冷笑道:“大明的官吏恨我們大順軍恨得咬牙切齒,別說朝廷大員,能有個知府給我們美言幾句就算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