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云淡風輕的做派連云老夫人也感到詫異。
傍晚,云蘅正扶著云老夫人在庭中散步。
云老夫人忍不住問,“你這丫頭,究竟在想什么?我看阿蓉在忙著準備參加圍獵的衣物,就連四丫頭也沒落下,你怎么半點都不歡喜?”
云蘅抿著嘴笑道,“阿蘅正要和您說呢,請準許阿蘅陪祖母一起去燕棲山禮佛?!?p> 云老夫人一驚站定,執(zhí)起她的手問,“你不想去獵場?你竟想陪著我老人家去寺廟?”
云蘅滿臉誠意,“是的,祖母,阿蘅近日隨著祖母參佛,對佛理很有興趣,因此也想有機會去白云寺聆聽大師教誨?!?p> 云老夫人瞧著這張愈加美麗的面孔,長嘆了一口氣,“阿蘅,祖母知你孝順乖巧,可你才十四歲,正值青春年華,當學姊妹們多樂一樂鬧一鬧,可不能這樣沉靜乖順。”
云蘅向云老夫人福下腰,“阿蘅之樂便是靜賞山川美景,聆聽禪聲佛理以純耳目,望祖母成全?!?p> 這樣怡然沉穩(wěn)的性子和氣度更叫云老夫人多了幾分真心喜歡。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趕緊收拾一下,有你陪著,我老婆子必然不會悶了?!?p> 云蘅聞言綻開笑容,那笑顏猶如蓮花綻放,清冷中綻放風情,幽靜又風雅。
云老夫人在心中贊嘆,誰說云府最美的是云紫瑩。
美人之美不在皮而在骨。
她愈發(fā)覺著這三丫頭之美遠勝旁人,只是,可惜了……
眾人看著云蘅帶著玉梨并一個小包袱,同云老夫人一起上了馬車,心中都暗自詫異:這三小姐不參加秋獵盛會反去寺廟禮佛?難不成真的打算做姑子了?
尤其云蘭蓉心中暗自高興,那個臭丫頭不來最好!看著就生氣,卿娘果然請求不同去,倒換來老夫人一聲夸贊識大體。
反觀盧氏臉就臊得通紅,她倒不是自己想去,而是這木頭一樣的四丫頭,若不能由自己在一旁幫襯提點著,恐怕什么好機會也撈不著。
說起來白云寺一行,除了云蘅之外居然沒有一個年輕的小姐。
千金貴女們多是女兒家心性,向往金豐圍獵的熱鬧繁盛,哪里忍得這古寺老剎的清寂呢?
因此云家三女自請陪伴祖母禮佛,還是得了不少貴族婦人們的看重。
云老夫人高興,逢人也可勁地夸著云蘅,借機抬舉她,趁機博個好名聲,須知這女兒家的名聲向來是極重要的。即使以后不能高嫁,可因著好名聲或許也能成為寒門士官的正妻。
云蘅對云老夫人的真心實意并非無感,但是她更知道,此生她已沒有嫁人的念頭。那些情愛婚娶之事早已和她無關。
浩浩蕩蕩的皇家衛(wèi)隊護佑,即使再輕裝簡行也有十幾輛馬車之多,搖搖晃晃停停歇歇,這般過了五六日方進了邵陽郡內。
馬車里雖然諸物皆備寬敞舒適,但云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行了多日面色已有些憔悴。
云蘅如往常一般跪在云老夫人身后,“祖母,讓阿蘅為您捏捏肩背,舒展一下筋骨吧?”說著一雙玉手不輕不重地拿捏起來,直捏得云老夫人舒服地直嘆氣,“好孩子,辛苦你了?!?p> 約莫兩三個時辰,馬車進了燕棲山,進山之后不過一里,山路明顯陡峭崎嶇起來,越往山上沿途的奇峰險石越是震撼人心,山上古木參天,虬枝盤旋,山中子規(guī)悲鳴,寒鴉苦啼。
云蘅趁著云老夫人闔目休憩時,微微撩開窗簾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象。
果真是這里,仔細回想起來她還依稀有些印象的。
再往上去山峰險峻,馬車已不能前行,白云寺主持親自前來迎接,并令小沙彌抬著肩輿將貴人們抬上山,其余仆隨護衛(wèi)則擔著行李重物隨后。
山間夜晚早早來臨,寺中為了迎接貴人早已于廂房中安排了高床暖枕。
此夜云老夫人并幾個年紀大的嬤嬤因多日受累便早早安睡下。
彎月高懸,月明星稀。
山間喬木叢生,氤氳層層霧氣。
微不可聞的西索聲響,不在意會以為是風聲。
高木疏影里一個身影輕快地從林間越過。
這黑衣黑發(fā)黑巾,眉目沉靜的少女正是云蘅。
若她沒有記錯,從白云寺后山從西邊往下兩三里處會有一個小亭子,那亭子便是關鍵了。
云蘅憑著印象耐心地尋找,月光森森空氣寒涼,隱隱有些不祥的氣息和聲音。
嘶嘶……
突然,小腿上一陣徹骨冰涼,低頭趁著月光一看——
一個碩大的尖腦袋,一雙丑陋的綠豆眼發(fā)出瘆人的綠光,鮮紅的杏子足有一尺多長正在急促的顫動,可怕至極!
不知何時,一只大蟒盯上了夜色中疾行的少女,緊箍住她的小腿,待云蘅想逃時已經來不及了。
云蘅攥緊拳頭定定心氣,仔細看去,這巨蟒約莫十幾米長,軀干比她云蘅的身體還要粗許多。
這一世她身材瘦小尚未長大,不一會兒便被那巨蟒纏得死死的!那巨蟒張開血盆大口朝她襲來,一股腥臭味撲得她一頭一臉。
若是別的女子,恐怕早已經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得昏死過去,可是云蘅卻仍舊面色鎮(zhèn)定絲毫沒有驚惶之意,她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這對她來說又算的了什么?
她尚能活動的左手用力抵住那蛇頭,那蛇似乎沒想到這弱小的獵物竟然還會抵抗,綠瑩瑩的眼珠似乎突了出來,更加發(fā)力地朝云蘅纏了過來。
云蘅只覺得胸腔里的氣息都被擠了出去,周身筋骨就要被它勒斷了。
不行!在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那巨蟒似乎不耐煩了,一張血盆大口再次襲來,這一次力道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