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別墅,朱湘浪似乎是進入了一個金色的鳥籠般只想逃離,她后退了幾步,一旁的朱凡上前緊跟,握住了女兒的手不讓她向門邊靠。
他看到女兒沒有一絲笑臉的有著青春那張毫不留情叛逆的面容,強忍著自己內(nèi)心五味雜糧的翻滾,僵硬的笑道:“小浪,進去吧,今天已很累了,吃點宵夜再上樓睡覺,明天還得早起上課?!敝旆驳穆曇糨p輕的充滿著父親的慈愛。
可是,小浪又怎能體會到朱凡比她更難過的心情,他不僅要安撫女兒的思念之心,還要考量李萍尷尬后母的身份,稍一偏離,就會傷到兩個自己現(xiàn)在最親近女人的心。
此刻,李萍已熱情地迎了過來,道:“哎,這種中國式學(xué)習(xí)早出晚歸,真難為了現(xiàn)在的孩子,太苦了,心疼??!湘浪,先到沙發(fā)上休息會兒,我把熱牛奶端過來?!彼肴恐⒆拥氖?,但落了空。
小浪的手在原位沒有絲毫迎合的愿望,李萍眼里閃過一絲失落,卻依然面帶笑容邊說邊朝廚房走去,朱凡看在眼里,別扭在心里,推著小浪走向沙發(fā)方向,細聲道:“等會兒,叫一聲阿姨?!?p> 說話間李萍已走了出來,端著盛著牛奶和面包的盤子,道:“時間是真的不早了,小浪補充一下營養(yǎng),吃完早些上樓?!?p> 朱凡又看了一下小浪,那緊閉的嘴巴松動了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又但聽一聲細得如蚊子的兩個字從她的嘴里流了出來般“謝謝?!毖劢鞘鞘冀K沒有望向李萍。
李萍不知聽見這一聲謝謝沒有,即便聽到,小浪這種面無表情樣子也得讓她這個后母身份的人去承受著個中滋味,朱凡看不出李萍的不悅,但他知道這是需要一個慢慢去融合的過程。
“李萍,讓你等了這么久,現(xiàn)在孩子回家了,你也早些休息吧,你明天還得上班,每天你的工作也挺忙的?!?p> 朱凡的話語帶著溫暖讓她有了個臺階下,她其實很想趕快離開這個發(fā)覺自己此刻不適宜感受的情境,卻又不得不周旋在其中成為這個屋子里的主角之一,她現(xiàn)在唯一的想法是撤。
“好吧,那我先上去了,余下的門窗廳燈關(guān)好,就由你負責(zé)了,碗不用洗,我明天早上來。”
望著她上去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他舒了一口氣。大廳里,只剩下了父女相坐對望,小浪一下子覺得自由一些的開口了,她挪動了身子道:“爸,其實剛才我是極其輕聲地叫了一聲阿姨。”
“嗯,我看到了你呡動的嘴巴似乎有開口,李萍應(yīng)該不知道?!?p> “這么多年我和爺爺奶奶住習(xí)慣了,忽然來到這里我還得適應(yīng)?!?p> 朱凡聽到女兒突然主動說話,心里蕩起了小激動,至少不象剛才僵硬的表情讓他很想責(zé)罵幾句,他是忍著的,舍不得多說一句傷害女兒的話,哪怕知道李萍承受著一些女兒的熊樣,他也不會沖動。
畢竟,血緣強過任何的親情,他選擇了前者。他笑道:“小浪,爸爸什么都相信你會做好的,以后就是咱們仨人在這屋子里共處,低頭不見抬頭見,喊一聲阿姨是禮貌的?!?p> 小浪嘴巴動了一下,抬起頭本想說什么,又縮了回去,她拿起桌上的面包吃起來,喝了一口牛奶應(yīng)該是真餓了。
她周身一下子就消失了許多瓜勞累,她馬上反應(yīng)過來什么的樣子道:“爸,你不考慮在學(xué)校附近為我租房的事了,我看這里的學(xué)習(xí)壓力夠嗆的,我也不愿每天晚上讓你來接,把你拖累了怎么辦?!?p> 朱凡感知小浪還是在找借口躲開與李萍見面,在她的心中沒有誰能替代只與她相處了六年的母親韓湘湘的身影。
她覺得在A城生活,母親還在身邊,這就是從小學(xué)到高二女兒都沒在自己身邊的原因,所以她不愿意回來,他也沒勉強。今天他不能再放手自己最愛的人遠離自己。
小浪已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如今回到身邊,自然是高興的。因為留給他的印象里還是與小浪兒時快樂的奔跑在海邊,渡過著許多的霞光映染,漁舟唱晚的美境,自他回到花城工作后就再也沒感受到父女在一起的滋味是什么,這一次他絕不會妥協(xié)。
“小浪,這個事情爸爸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已經(jīng)考慮好了,只要是這么晚下課,爸爸不管什么情況都會去接你,特殊一點的情況,就是司機小王叔叔過來?!?p> “爸…”小浪帶著些許哭腔。
“你真的不愿和爸住在一塊嗎?”
小浪沒說話,朱凡卻是很堅定,道:“很晚了,你先上樓去吧,這個事今天爸說了算,一切都是為了你能順利考上國美,上了這個平臺你才會有發(fā)揮的機會,其他的雜事爸爸會考慮得周全的?!敝旆膊坏貌豢斓稊財嘈±诵闹械倪@種念想。
聽到爸爸堅持的態(tài)度,小浪心里的念頭在此到被徹底地消除了,她從昨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對時的忙乎,她這顆激烈斗爭的心不得不在花城初秋的午夜落定,她答了一句,道:“爸,那就依你的吧,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p> 朱凡伸手攬往女兒的頭,覺得這是他這么多年來最感到舒坦的一刻,他的愛女終于肯回來了,他知道這種相聚的時光只是短暫的,他要無比珍惜在一起的時光。
青春是一個不知道要去給予的年華,只懂得接受是這一時期最大的專利,若,非要她知道人生苦短,相聚是福,那是對牛彈琴,一廂情愿,為時過早,沒有經(jīng)歷過枯黃色蒼桑的青春,顏色永是綠油油的初開。
朱凡還緊緊摟著女兒沒有放手,他心中的累在這一刻消失著,他忘記著這片二千多年封建社會的土地上即便是父女,男女有別的字樣他拋棄到九霄云外。
“爸,你的手壓住了我的頭發(fā),好疼??!”
“哦?!?p> 他笑了,有些幸福的笑了望著婷婷玉立的女兒,道:“真像啊!”
“你說什么。爸是太高興了,你回到花城生活,我們在一起了?!?p> 小浪此刻已感受刻父親是多么的迫切希望自己與他在一起,她一下子丁點兒想離開的愿望也消失了,她覺得父親是那么的愛她,她不應(yīng)該再感到自己沒有媽媽是不幸的了,至少在這一刻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