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云翔與老師分手后,他并沒有乘電梯,而是選擇了獨(dú)自一口氣從樓梯通道跑上了八樓,他氣喘吁吁地站定后,望向遠(yuǎn)空放松著情緒。
他來來回回走動幾次,大約十分鐘后,他微了小浪:浪,我在病房大廳里,能出來嗎?
此刻,朱凡正和小浪談著學(xué)習(xí)的事兒,作為家長,他心里是擔(dān)憂的,高三的學(xué)習(xí)怎么說耽誤就耽誤呢?朱凡的心思在養(yǎng)病,卻是把關(guān)愛掛在女兒的身上。
他試圖讓小浪下午去學(xué)校上課,至于自己的這種狀況,不是一兩天可以好起來。他雖然著急,可有的是無奈,女兒面臨高考的壓力更是刻不容緩。
這時,女兒微信的鈴音響著,她低頭看著手機(jī),看到呂云翔留言,心頭一陣驚喜,她默默言語:他怎么沒走嗎?
朱凡聽到了女兒的言語,也看到了女兒眼神掠過的一絲光澤,他似乎猜到了是剛剛來那位同學(xué),他頗有好奇地想證實(shí),“誰沒走?”
“同學(xué)?!?p> “剛剛來過的。”
“對,可能他找我有事吧,他正在大廳里,我過去一下,好嗎?”
小浪是一位很單純的姑娘,她一五一十地把實(shí)情告訴了父親,李萍正在洗手間清洗朱凡剛換下來的衣服,小浪出去她是毫不知情。
看來小女生并沒被這件突然來到的事情,改變多少對李萍原有的抗拒,難道九歲時的傷害就是如此深刻嗎?這道鴻溝就如此難以逾越嗎?要知道這次李萍在關(guān)健時候是立了大功的。
朱凡看著女兒走出病房,并未對屋內(nèi)的李萍打招呼,他忽然覺得自己女兒的心怎么那么不容易被李萍所做的一切感動,他不可思議地躺在床上想著這一切。
他經(jīng)歷了這場生死劫,對生命的感悟是珍惜,對身邊人,對眼前人,尤其對這次車禍中救了他們父女的李萍沒有了絲毫的恨意。
生命只有一次,恨一個人,不如愛一個人輕松愉悅,又何不去選擇愛呢?過去的讓它過去,糾結(jié)會讓人不能活在當(dāng)下,活著,就是現(xiàn)在的每一個日子里沒有過去。
小浪,是八九點(diǎn)鐘初升的太陽,還沒有領(lǐng)略時光里的風(fēng)塵狂舞,何從釋懷,何從風(fēng)輕云淡,讓她刻意地愛一個她愛不起來的人,只能慢慢走在歲月里改變,朱凡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著自己女兒依舊不變的情感。
他覺得應(yīng)該讓李萍知道小浪沒在屋內(nèi),這也是對她的尊重,他用了點(diǎn)氣力喊道:“李萍,小浪出去一會兒,有同學(xué)找她。”
“好的,你別用大力說話啊,這樣傷口會疼的,我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嗯鈴就行。”
朱凡很溫暖,李萍依舊如以前一樣對他無微不至,他想,小浪會慢慢長大,忘掉過去,讓時間帶走那份傷害。
小浪慢慢走向站在窗邊呂云翔的身邊,“你沒走?!?p> 呂云翔側(cè)過臉兩眼深情地望向小浪,他把手牽了過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心,半天沒有說話。
就這樣,他們站著注視了良久,他的心里有千言萬語都只字片語的吐不出來。
無語后的數(shù)秒里,小浪又先開口,“怎么你沒走?老師都走了嗎?”
“對,他們走了,我留下來了,我舍不得讓你獨(dú)自難過,我來陪你?!?p> “我沒事兒?!闭f著小浪松開他的手,在大廳里自如地走著。
“看到了嗎?我一點(diǎn)兒沒事,哪兒也沒傷著,別擔(dān)心?!?p> 其實(shí),她腳上的皮外傷還是有鉆心的疼,只是誰也不知道她有些淤青的腳到底怎樣,她沒有象大小姐般大呼小叫丁點(diǎn)兒疼。
“我哪有不擔(dān)心,今天看你沒來上課,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給你打電話也不接?!?p> “你給我打電話了嗎?是上午嗎?”
“還說沒受傷,我還真擔(dān)心你腦部受傷呢?”
“為什么?”
“我是拔通了你的電話,你接了沒說話,只聽到電話里嗚嗚的哭聲?!?p> “是的,我哭過,我都知道。但我卻一點(diǎn)也不知道接聽了電話?!闭f著眼睛開始紅起來,淚水不自覺地掉下來,一粒一粒地向珍珠一樣。
呂云翔動情地看著她,這可憐的人兒就如在綠草地兩人站著的情懷一樣,都是受傷。前者是情傷,后者是身傷。
他一把攬過小浪到自己的懷里,把她抱得緊緊的,他聽到了小浪嗚嗚嗚嗚的哭聲,他聽到了她說害怕。
“我好怕,真的好怕?!?p> “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p> “沒什么好怕的,都過去了,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想起昨晚從車?yán)锟吹酱筌囍北嘉覀?,心里還在懼怕不已當(dāng)中,怎么會這樣,我還不能從中脫離出來?!?p> “肇事者抓到了嗎?”
“沒有吧!這個得問我爸,我真的不太清楚。”
“不要怕,有我。每當(dāng)你想起怕的時候,就想到我在你的身邊?!?p> 小浪聽到了呂云翔的話是溫暖的,她靠得他很近很近,他的呼吸,他的味道,與她第一次接觸以后是相同的,卻是比之前要熟悉了許多。
呂云翔低頭用嘴撓過她額頭的發(fā)絲輕吻著她的額,她的眼瞼。
“剛才,我看到進(jìn)來的那位就是你媽嗎?”
呂云翔想證實(shí)自己的猜測,剛才那位不是她的媽媽,因?yàn)槔蠋熡幸蓡?,校長也覺得不同尋常,當(dāng)然他更想確認(rèn)電話里聽到小浪和她爸的談話,他有沒有誤聽。
“那不是我媽,直白說是我后媽?!?p> 呂云翔沒想到她坦誠得毫無遮掩,讓他有些結(jié)巴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
“沒關(guān)系,你遲早會要知道的,她就是這個醫(yī)院什么科的一位護(hù)士長。”
“啊,什么科?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真不知道,我也不過問,因?yàn)槲襾砘ǔ遣痪?,我不感興趣的從來不問?!?p> “包括你爸是美協(xié)主席,你也不知道?”
“對,真的一點(diǎn)兒也不知道,但這不是我不問,是我爸刻意瞞著我,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也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之一。”
呂云翔聽得出小浪對她口中的后媽不感興趣,不是一點(diǎn)兒,而是很多。
“父母是對我們最好的人,從我上次生病以后,我感受得很真切?!?p> 不知怎么,小浪嗚嗚嗚嗚的又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