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四小姐瘋了

　　“老爺，她是瘋子啊，瘋子的夢話也能當(dāng)真？妾身待她像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何曾……”

　　“住口！”一旁的老夫人怒斥，“這孩子再怎么著也是赫軒的親骨肉，你不該因?yàn)樗龔男]娘就這么欺凌，她不過是一個孩子，你怎么就這么容不下她！”

　　“我說這孩子怎么成天在院里見不著面，懦弱羞怯禮數(shù)不周沒有一點(diǎn)大家閨秀的模樣，原來是你這個做嫡母的厚此薄彼，今日楚楚在太子面前現(xiàn)丑，她是何等模樣人人都看得真真的，你還想只手遮天地欺凌她到幾時？”

　　“娘，我真的沒有……”大夫人表現(xiàn)得十分委屈，“這丫頭她前天在我面前可厲害……”

　　“你不要再狡辯，既然你這般容不下這孩子，往后她就交給伍氏去管，你再莫進(jìn)她的院子，免得刺激了她還不知會造出什么孽來?！?p>　　大夫人還想辯解，卻被丞相阻攔，“就依母親的安排，你也可省點(diǎn)心?！?p>　　老夫人不爭地睨了大夫人一眼，“劉媽，扶我回去?！?p>　　“是，老夫人。”

　　大夫人看著地上的凌楚楚，恨不得上前掐死她去，“這丫頭前日在我面前還伶牙利齒機(jī)靈得很，今天你也不是沒看見她……”

　　“好了，別說了。”凌丞相低頭瞧著凌楚楚身上洗得發(fā)白的舊衣，冷語：“連府上丫環(huán)的衣裳也未曾舊成這樣的，你自己心里還沒點(diǎn)數(shù)嗎？”

　　“我讓人給她做了新衣裳，可她……”

　　“來人，送四小姐回去，叫四姨娘到書房來。”

　　丫環(huán)將凌楚楚送回清蘭苑，囑咐了秋月秋螢幾句便離開。

　　“四小姐怎么折騰成這副樣子，出去時不還好好的嗎？”

　　“想是在太子面前犯錯了，被罰了吧?！?p>　　秋月秋螢說了兩句，便著手替凌楚楚洗臉，不想轉(zhuǎn)回身來便看見凌楚楚已經(jīng)醒了。

　　“四小姐，你醒了！奴婢替你洗臉梳頭?！?p>　　凌楚楚下床來自己接過帕子擦了臉，又才坐在妝臺前梳發(fā)。

　　“秋螢，你過來。”

　　正準(zhǔn)備倒水的秋螢聽見凌楚楚叫自己，頓時渾身一僵，“四小姐有何吩咐？”

　　“你是打算繼續(xù)忠于大夫人，還是良禽擇木而棲？”

　　此話一出，不單秋螢愣住，秋月也是一愣。

　　“四小姐此話何意？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有四小姐一個主子?！鼻镂炓槐菊?jīng)表忠心。

　　“秋月，你呢？”凌楚楚又問。

　　“秋月也只有四小姐一個主子?！鼻镌禄卮鸬檬指纱唷?p>　　凌楚楚這邊總算把亂發(fā)中的桃枝挑了出來扔在一邊，不帶一絲情緒地說道：“好，那就請你們兩個記住你們今天對我說的話，來日要是給我發(fā)現(xiàn)誰食言了，休怪本小姐心狠手辣?？陕犆靼琢?？”

　　“奴婢明白?！鼻镂灥卮鹨痪洌酥叱鲩T外去。

　　“奴婢也明白了?！鼻镌麓蚶碇郎吓杈埃壑胁ü鈦y轉(zhuǎn)。

　　凌楚楚對著鏡子，瞧著自己額頭上那一塊紅腫，回想方才在凌丞相和老夫人面前磕頭求饒裝瘋賣傻的光景，眼里幽光似深潭般黯淡，卻又蘊(yùn)著生機(jī)。

　　生存之道，就是能屈能伸，這是她在當(dāng)初的非人訓(xùn)練中得到的啟示。只有忍一時之恥，才能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朝一日一雪前恥。

　　而今寄人籬下，不得不在掌權(quán)者面前示弱，她可不想再被大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人生何其短暫，怎能浪費(fèi)在低聲下氣的日子里？

　　她可以像原來的凌四一樣膽怯懦弱，可那也是為了有一天能做回那個真正的自己，大夫人欠凌四的一切，她都會去替凌四討回來！

　　不久，后院的人傳了消息來，叫清蘭苑的去接小桃。

　　“小桃去后院做什么，她自己走回來不成嗎？”凌楚楚一臉莫名，“這丫頭也真是，帶她去吃好的不去，倒自己跑去玩了?！?p>　　秋螢無奈地解釋道：“四小姐，后院是府里的刑房，小桃恐怕是犯了家規(guī)挨打了?！?p>　　凌楚楚聞言一怔，“小桃這么老實(shí)的丫頭，也不是第一天來府里，她怎么會犯家規(guī)呢？”

　　“秋螢也不明白，等接她回來再說吧。”

　　“我跟你們一起去！”

　　三人到后院時，看見小桃就躺在后院的墻根邊，瘦小身子上套著的藍(lán)布衣血跡斑斑，蒼黃小臉上蒙著灰塵，呼吸微弱奄奄一息。然而比她更醒目的，是她身旁那束沾著血跡的花，花已經(jīng)蔫了，但依稀看得出曾經(jīng)開得多美。人如花瘦，花比人嬌，此時的場景凄涼得很。

　　“小桃，你怎么了！”

　　凌楚楚第一個沖上去，拉著小桃的手捏她的脈搏，探她的呼吸，而后心疼地將她扶起，秋螢上前把小桃接在懷里，安慰道：“四小姐放心，她不會有事，我們先回去?！?p>　　秋螢一路抱著小桃回了清蘭苑，進(jìn)門之后凌楚楚親自替她換了衣裳上了傷藥，守在床邊等她醒來。

　　“四小姐放心，這傷能好。”秋螢端了晚膳過來，同她說道：“四小姐先用膳吧，奴婢來守著她?！?p>　　“她醒了你就立即叫我?！?p>　　“是?！?p>　　凌楚楚一邊吃飯，一邊想著，那捧花怎么會出現(xiàn)在小桃身邊，難道她是因?yàn)槟腔ú虐ご虻?？小桃身子這么瘦小，挨打的時候一定痛極了。

　　倘若當(dāng)時她從二王爺手上接了花，如今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這么說來，小桃也算是代她受了罪。這丫頭還真是倒霉，偏偏碰上了凌四這樣的倒霉主子，也難為了小桃跟著凌四受苦多年仍然忠心耿耿不離不棄，這丫頭的癡勁兒也真是夠足的，叫她是又心疼又感動。

　　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讓小桃因?yàn)樽约菏芸嗔?，凌楚楚暗自發(fā)誓，就算只是為了報答這傻丫頭的一片忠心，她也得盡快讓自己強(qiáng)大起來。

　　小桃醒來時已經(jīng)是半夜，一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凌楚楚靠在床邊翻書，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掙了兩下才痛得清醒過來。

　　“四小姐，四小姐，小桃，還活著嗎？”

　　凌楚楚放下手中的書，摸摸小桃的腦門，沖她淡淡一笑，“不錯，已經(jīng)退燒了，只不過你恐怕還有十來天才能下床走路了?！?p>　　說著她便一咬嘴唇，眼神中兇光畢現(xiàn)：“叫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犢子打你打得這么重，我非得讓他還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