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從娘懷中偷眼看去,卻是一個馬匪劈開了營帳,看到里面不過是婦人和小女孩,獰笑一聲,一步步慢慢逼近,心中邪念在面上一覽無余。小雪驚得“啊”的一聲,卻也不躲到娘的懷里,只是緊緊摟住娘親,高玉柔卻鎮(zhèn)定自若,左手緩緩握住腰間劍柄。
那馬匪怪笑一聲,就要上前擒住高玉柔,小小弱女子手持利器他都不放在眼中,何況高玉柔連劍都沒拔出來。卻見銀光一閃,高玉柔手中劍正緩緩歸鞘,那馬匪正在疑惑怎的不拔劍抵抗,耳邊聽得一聲清脆劍鳴,忽覺頸間一涼,全身力氣隨著慢慢消失,這才知道自己已然中劍,不甘心的拼著內力強撐著上前幾步,眼前一黑,頹然倒地。
原來高玉柔一瞬間已然將他斬殺!
“斬仙拔劍術??!”
隨著怪異的語調,陰影中走出一個黑衣人,黑布蒙面,連背后長刀都是黑的,這人仿佛從夜色中突然冒出來,陰柔怪異。
東、瀛、忍、術。
高玉柔心中一沉。
“這是我高家的‘碎金拔劍術’,魔教‘斬仙拔劍術’高深莫測,練到大成拔劍時風云變色,無物不破,小女子也只聽說過,閣下想必也沒見過吧!”
高玉柔依然面不改色,左手卻悄悄握緊劍柄。
高家所傳確實并非魔教至高絕學“斬仙拔劍術”,高家祖上與魔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是“斬仙拔劍術”非魔教教主不能掌握,高家也只不過根據所見自創(chuàng)拔劍之術。高玉柔身為女流,武功平平,高家絕學只學了三成,只能算江湖二流,高家家主疼愛她,為給她自保,傳給他“碎金拔劍術”。方才馬匪在匪窩也算高手,江湖上也能在二流高手橫著走,不料一時大意,栽到了高玉柔手中。
方才黑衣人一出現,高玉柔立時認出這人裝束便是東瀛最詭異的忍者,相傳自秦朝始皇帝嬴政登基為帝,六合八荒莫敢不從,這位王者最后登臨絕頂,突然想要學神話中的仙人嫦娥服神藥飛升,從此長生不死,便派道人徐福率領三千童男三千童女東去瀛洲,徐福卻一去不回,從此東瀛留下徐福道統(tǒng),忍者便是學得部分五行遁術,結合詭異武道,自唐朝便在中原時見蹤跡。
高玉柔雖未跟忍者交過手,但是畢竟見多識廣,自知拔劍術難如剛才那樣一劍建功,只是抱好小雪,拖延時間。
幸好這忍者也不著急,仿佛對拔劍術很感興趣,站在原地并不出手,外面喊殺聲于他仿佛沒有一點關系。
“嗖嘚思霓!原來是‘碎金拔劍術’,不知道能否擋得住我門的‘鬼劍一刀流’?從東瀛費盡周章來到這千里無人的地方,若不是任務在身,我倒是想要磨礪刀鋒,也想嘗嘗中州大宋的葷腥是什么滋味……廢話不說了,你身上有沒有寶藏地圖,有,可以活命,沒有,你們都得死!”
“寶藏地圖?”
“看樣子是沒有了?就算是你假裝不知道也沒關系,我不介意從你的身上找到……”
說話間忍者立身之地突然騰起一陣白煙,高玉柔怕煙有毒,倒退兩步,不料白煙并不四散,忍者就從白煙射了出來,長刀早已出鞘,直劈高玉柔。高玉柔一凝神,又是銀光爆閃,左手慢慢歸劍入鞘,忍者飛在空中的身影一陣模糊,竟變成一截枯木,只不過身上包了黑衣,上面綁了長刀。
“有詐!”
高玉柔不退反進,剛才忍者撲來之前先用白煙障眼她便知有問題,拔劍術一出,入手不似斬中肉身,便更生警惕,果然飛來只是枯木。這時背后果然閃過一陣寒氣,高玉柔雖然未親眼看見,也知道剛才自己若退,這一刀必斬中自己。左手劍又出,目標既不是白煙也不是背后,只見地面銀光爆閃,一團泥土激射四面八方,右手邊泥土擊中了什么,高玉柔果斷再向白煙再邁一步,左手銀光再閃,速度卻不如方才幾次,歸鞘卻反而快了很多。
“咦?”
忍者又從白煙中現出身形,身上并未負傷,眼中卻有些驚奇,方才枯木和高玉柔背后寒氣都是佯攻,自己躲在白煙之后,伏地躲過了泥土,不料最后高玉柔仍然斬向了白煙,雖然自己未盡全力,仍覺這女子不好對付。
高玉柔更是緊張,方才費盡全力,連最后拔劍術都不能順利用出,冉難淵至今未到,心中焦急,只好仍然不動如山。
忍者倒沒有自己單挑的打算,口中哨聲一起,帳篷轉眼又被破開幾個大洞,又是幾個忍者跳了進來,高玉柔不禁換左手抱著倩雪,右手擺了個奇怪的手勢,幾個忍者也不打聲招呼,一起攻了上來,高玉柔右手鉆出一團銀光,幾人交錯而過,竟無人受傷,高玉柔竟一時擋住忍者圍攻,不過右手也是微微顫抖,長久之下必然不支,幸好右手劍乃是特制,名為“鳴鶴”,揮劍時鳴叫如鶴嘯九天,專為堅守待援打造,希望冉難淵聞聲及時趕來。
東瀛忍術畢竟詭異異常,一把長刀還是悄無聲息傷了高玉柔右肩,逼得她重又左手持劍,一時左支右拙,險象環(huán)生,小雪乖巧異常,沒有驚叫一聲,只是淌著淚為母親捂住傷口。
忽然一人沖入,呼嘯聲中撞向一名忍者,這人欺負來人沒有武器,一刀劈去,不料來人連躲都沒躲,反而從刀上傳來一股不可抗拒的內力,震得他暴吐一口鮮血,倒飛出帳篷,飛來的人影摔落地上。另一邊初來的忍者被一支長戟打落長刀,頓時飛退,另幾個見事不妙直接掉頭飛遁。
來人正是冉難淵,方才騎兵沖擊,他只能帶幾位高手守住正前,雖說平時熟讀兵書,但是今夜陣仗也是第一次遇見,一時有些手忙腳亂,幸好洪長興雙錘最適合亂軍中殺出血路,又有王鎮(zhèn)關施放冷箭,總算抵住第一波猛沖。這幫馬匪畢竟也不是軍隊,沖完最兇險的一波,也不整隊,便由“血刀答蠻”帶著滿地燒殺搶掠。冉難淵趁機帶人退出主戰(zhàn)場,聚攏手下,這才發(fā)現夫人遲遲不見出現,聽到“鳴鶴”鳴叫,急忙沖向夫人營帳,此時營帳破損不堪,一眼便望見高玉柔處境艱難,偏有馬匪過來阻攔,被心急如焚的冉難淵直接拍飛進營帳,震退了一人,殺跑了其他人。
高玉柔已是強弩之末,忽然脫險,一口真氣放下,頓時眼前一黑,倒在冉難淵懷里,旋即又強迫自己醒來,艱難道:“小心東瀛忍者,保護小雪!”
冉難淵鄭重點頭,高玉柔只是一笑便再次暈倒。
早有上官青過來,急忙探脈,稟報道:
“少主!無礙!少夫人只是脫力暈厥,傷勢不打緊?!?p> 冉難淵道聲“有勞了”,抱起夫人女兒,環(huán)視眾人道:
“馬匪有數百人,不可力敵,幸好現在天黑,我們乘夜色突圍,這里獨孤家眾人能帶多少帶多少吧!”
又轉頭看看王鎮(zhèn)關。
“鎮(zhèn)關兄弟箭術精妙,箭矢都歸鎮(zhèn)關兄弟用,上官兄弟保護好鎮(zhèn)關兄弟,其余人護好婦孺,我們相互以‘燕’、‘飛’為號,迷途之人呼‘燕’,引路之人呼‘飛’,若有分散,龍城相見,十日不能到者,可回福建冉家,若無異議,即刻出發(fā)!”
“遵命!”
眾人轟然領命,稍整兵刃,簇擁冉難淵一家沖出營帳。帳外此時亂作一團,牧民彪悍,每夜也防備馬匪,此時刀劍齊出鞘,隨著獨孤老爺子共抗馬匪,只是畢竟人少,又多有婦孺,明顯不支,多有死傷,只靠馬車圈墻之利據堅防守。冉難淵諸人也顧不得搶救傷者,沖殺進獨孤老爺子身邊,先打退一波攻勢,便說服老爺子帶人一起轉移到附近人多勢大的營盤。獨孤老爺子見馬匪眾多,只得舍棄家業(yè),率眾突圍。
獨孤家也算家大業(yè)大,此處小圈乃是圈養(yǎng)良馬之處,尋常馬匹丟了也罷被狼拖去也罷,不過就是心疼一下也就過去了,這圈里的良馬有的足以賣出千金,莫說丟失,損傷點皮毛都要氣的獨孤老爺子大罵三天三夜,小門小戶出了兩匹良馬就能偷著樂了,今年獨孤家運氣也好,真正好馬三十余匹,當中兩匹夜照獅子,五匹汗血寶馬,除此之外還有健壯高頭大馬用以精純血統(tǒng)的不下百匹。
眾人突圍正是要借助馬群才行。
冉難淵命各位高手機動防御幫忙打退又一波攻勢,與獨孤老爺子急急一分配人員馬匹,便命洪長興運起雙錘,轟然打開圈墻,立時率眾沖將出去。
馬匪這波沖擊本來接近不支,士氣低落,忽然一處圈墻天崩地裂般射出無數石塊,連幾個躲在后面準備潛進去的忍者都差點被打破頭,頓時一陣大亂,正在此時冉難淵一馬當先,率眾人沖殺出來,馬匪從沒想過被反殺過去,前鋒立時逃竄無數,后軍也被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