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們在無塵房中商榷好降妖之事。
最后的討論結(jié)果是佳馨留在陸府保護陸少元的安危,他好歹是我們的雇主,沒準那妖會轉(zhuǎn)道來此取他的命。
我、無塵、子兮先去青山,我有感應之術,可以探得結(jié)界的位置。只是強破結(jié)界必會引他防范,以抓來的村民做人質(zhì)威脅。因此,我和無塵在小周村設下埋伏,引他上鉤,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讓子兮趁機破界,救出村民,拿下陸空言。即使讓妖逃了,他一定會去自己的領地,子兮會在必經(jīng)之路上設下法陣。
無論如何,見機行事,彼此支援。
于是翌日,我們?nèi)鎰e陸府,前往青山。
去往青山不遠,只需一日的馬程,可是路途卻不太平。無塵和子兮素來不和,一個嫌棄對方口無遮攔,耿直固執(zhí),一個認為對方腹黑狡猾,以欺負弱小為樂(沒錯,那個“弱小”指的就是我),實在不為一個君子。
二人話不投機,往往說不上幾句便會吵起來,索性全程不對話。
我倒是無所謂,平日里我與高子兮素來較好,于是一路上,高子兮都故意找我搭話。
在驛站休息的時候,子兮的馬忽然發(fā)了瘋似的,掙脫馬韁跑走了。子兮嚷著追過去,我攔也攔不住。一轉(zhuǎn)頭,我瞥見坐在一旁的無塵給了驛站小廝一錠銀子。
半晌,子兮灰頭土臉地跑回來,一臉憋屈。
他喘了很久,喝了一壺茶,才說出話:“雨軒,我的馬吃錯藥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追上?!?p> 兩條腿能跑過四條腿那才奇了怪了。
“沒關系,跑了就跑了,待會你和我同騎。只是……”想到我一和人身體接觸就會感知記憶,豈不是把他的秘密都窺光了?
正忖著,腰上忽然多出一只手,將我攔腰抱起,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在馬背上。
后背貼著一個暖和的胸膛,似曾相識的感覺涌入腦海,我臉頰漸漸泛起紅暈。
等等,無塵什么時候騎上我的馬?
“高老弟,我的馬讓給你?!?p> 說罷,他一揚鞭帶著我飛馳離去。他讓馬給子兮騎,這一點我真是很意外。
只是……彼此緊貼,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溫度,呼嘯一過的颶風也吹不涼我此刻臉上的熱燙。
路行一半,我這才想起什么:“等等,子兮還沒追上來呢,我們等等他?!?p> 誰知他冷哼一聲,道:“我的馬也不是別人隨便能騎的,他這會估計還在驛站?!?p> “什么?”我怒極,“你怎么可以這樣?”
說罷,我負氣躍下馬往回走。
他跟在身后勸我:“小魚兒,別任性,這里是官道,你走在路中間很危險,快上馬。”
“你自己去青山吧,我要去接子兮?!?p> “這樣走回去?”
“不錯,好過和你一塊欺負他?!蔽叶轮鴼?,每一句都連譏帶諷。
“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的馬雖然犟了點,但若降服,日行千里。”
我扭回臉懟他:“如果降不了呢?他是不是還不如靠走的?君無塵,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p> 就在我說話之際,路道拐角疾馳而來一匹快馬,速度之快讓我來不及閃躲。
好在無塵拎起我的后領將我拽上馬,可馬受了驚,他一個不留神沒抓緊馬韁和我一同掉在地上。
然后,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馬成了脫韁野馬,揚起愉快的蹄子,自己跑了。
“我的馬!回來,快回來!”
我終于體會到子兮的痛苦,爬起身追了幾十米。
馬上還系著我們?nèi)母杉Z呢!
“雨軒!”
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扭回身子,看見子兮正興高采烈地騎著馬來回踱步。
原來剛才那不長眼的人是他。
“抱歉,這馬我招架不住,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地讓它停下。不過,它跑的真夠快,是匹好馬?!彪m然嘴上說著抱歉,臉上卻洋溢著興奮,騎著新坐騎神氣極了。
我還在為我的馬憂傷著,不知所措地看向無塵,他的臉色更不好。
因為,丟了兩匹馬的我們只能同擠一匹。
無塵在前,我坐中間,子兮擠不進馬鞍,只好硌在我身后。
子兮倒是樂觀派,接下來的路途一直和我答話。
“雨軒,這里景色真不錯,青山綠水。你不知道我和佳馨姐去西域,到處是荒漠,又熱又悶,水都是奢侈品?!?p> “唉?雨軒,你真的胖了,我在你腰上都捏出肉啦。平時啊還是少吃點,雖然你還在長身體,但是飲食要節(jié)制,別像老王他閨女,嫁都嫁不出去。”
“對了,雨軒,你真的只要一接觸就能看到別人的過去嗎?有沒有看到我的?其實我一直過得挺自在的,就是小時候老被罰,哭鼻子,師父老揍我。”
“雨軒……”
“閉嘴!”無塵終于忍無可忍,“再說話我就把你扔下去!”
“君無塵,你憑什么兇我?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以為我愿意和你同騎?”
……
又來了,我捂住耳朵,仰望蒼天,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