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原來的丫頭衣衫不整，頭發(fā)散亂，做賊心虛地從男子房間窗戶逃出，被多人撞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成了整個土司府的笑談。
佳馨將我和無塵關(guān)進(jìn)房間，要不是我和高子兮拼命攔著，她舉起大刀就要朝無塵砍去。
“佳馨，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要謀殺同門不成？”
“是啊，佳馨姐，你怎么比我還激動？冷靜冷靜……”
“你們別攔著，我非宰了這臭小子！”
無塵倒是淡定地杵在那，完全沒有要躲的意思，鎮(zhèn)定自若：“我會對小魚兒負(fù)責(zé)?！?p> “呸！拱一次我家的白菜不夠，還想一直拱下去，做夢吧你！”
我眨眨眼，我是一顆白菜？
忽然，房門被人撞開，沖進(jìn)來七八個壯漢將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只聽一記重重的拐杖砸地聲同，門口赫然站著肅然的老祭司。
她一聲令喝：“把他們通通趕出去！”
佳馨第一個不干：“為何？今日你不是還答應(yīng)幫雨軒解蠱嗎？”
老祭司冷哼一聲：“我們懷西不接納不守規(guī)矩之人，未婚女子茍且，這是大忌。若是懷西女子，兩人都得浸河以拜祭神靈?！?p> 我與佳馨對視一眼，懷西民風(fēng)閉塞保守，的確有這條規(guī)定。
“你情我愿怎是茍且？”無塵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地辯解。
“放肆！”祭司再一擊地，“不知廉恥，未有婚配未有名分便是茍且！”
無論如何解釋，這祭司鐵了心覺得我和無塵犯了這的禁忌。
佳馨轉(zhuǎn)了笑臉，打圓場：“婆婆，壞規(guī)矩是我們的不對，我們一定離開。但是小雨軒身上還有蠱毒，只有您能救她，您為她解蠱，我們立刻走?！?p> 老祭司依舊不改臉色，剛要開口，門外傳來土司律番的聲音：“阿耶司大人！”
“阿耶司大人，他們畢竟是客，并非懷西人，又為我們擒獲女魅，還請通融?！?p> 律番擋在我們身前幫著說話，畢竟是土司，老祭司總要看他幾分薄面。
“一碼歸一碼，這懷西是容不下他們了?！崩霞浪緫B(tài)度堅(jiān)決，轉(zhuǎn)而哀嘆一聲，“不過丫頭身上的蠱毒再不清除隨時有生命危險(xiǎn)，我可以放丫頭一馬。但是……你們?nèi)齻€必須走，特別是你！”
老祭司怒視無塵，咬牙道：“丫頭年紀(jì)還小涉社未深，你混跡江湖這么多年還不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你的意思是我離開，你才會救小魚兒？”
“不錯?！?p> “好，”無塵答應(yīng)得爽快，“但是他們兩個不能走。一來他們未破規(guī)矩，二來確保小魚兒的安全，誰知道你是不是借此故意支開我們？”
祭司怒意更甚，再次重?fù)艄照蹋骸澳阋粋€外人有什么資格質(zhì)疑我們？好，我們問心無愧，讓另二人留下。但是你，必須離開！”
我怎么覺得祭司似乎特別討厭無塵，惡意針對。
“成交?！?p> 無塵向來不收拾行李，再三叮囑佳馨和子兮照顧我，對我更是一大串不放心地囑咐。
我第一次覺得無塵的話這樣多。
我聽得厭了，搗蒜式的點(diǎn)頭：“放心，你先回?zé)o心閣，有佳馨和子兮照顧我。而且我覺得婆婆不是無情之人，若想對我不利何必救呢？待事情結(jié)束，我們立刻快馬加鞭地趕回去。”
“也好?！彼L嘆一口氣，揉揉我的腦袋，“之前問你的事考慮得如何了？若是同意，我這便去清水鎮(zhèn)尋一尋合適的鋪?zhàn)??！?p> “不用尋了，我早就找好了。鄧阿婆家的泉水豆腐特別好吃，她年紀(jì)大了又沒子嗣伴老，孤孤單單的特別喜歡找我說話。我想把她的鋪?zhàn)影聛?，既有吃不盡的泉水豆腐，又可以照顧她……”
“所以……你答應(yīng)了？”
我霎時羞紅了臉，頭壓得低低的，聲音極輕：“嗯?！?p> 身子被攬入懷，腦袋貼上他堅(jiān)實(shí)的胸膛，鼻間滿是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氣，讓我頓感安心。
“好，我等你?！?p> 無塵很少這樣溫柔似水地說話，縈繞在耳邊，酥酥麻麻，直撓心扉。
“唉你這臭小子！”一旁的佳馨氣得要上前阻止，被子兮強(qiáng)行攔住，并嘀咕著：
“我準(zhǔn)媳婦被人抱我都不生氣，你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
“呸，”佳馨反拽起他的衣領(lǐng)，“就憑你這小道士也想覬覦我家雨軒，欠揍是不是？”
“佳馨姐，不是我說你，你真該收收你那動不動拔刀的脾氣。閣中都傳你是母老虎，嫁不出去，你學(xué)學(xué)雨軒?！?p> “你說什么？”
……
趁著二人拌嘴的功夫，我戀戀不舍地在他懷里蹭了好一會，終于體會到了相思女子送別情郎的不舍心境。
我的腦海已經(jīng)開始飛速旋轉(zhuǎn)，憧憬著與無塵的美好將來。
包下鄧阿婆的豆腐鋪?zhàn)?，他干活我?shù)錢，天天坐在鋪?zhàn)娱T前一邊吆喝一邊喝美味的泉水豆腐。他武功高強(qiáng)不能浪費(fèi)，得空再去街上舞個劍賣藝，我再數(shù)錢。待賺得金錢滿盆，置辦一座大宅子，和佳馨子兮做鄰居，沒事聊聊家長里短，互相抱怨自家相公。再過幾年生下一男半女，相夫教子，為了半生妖的孩子搬離城鎮(zhèn)找個山林隱居起來。
我越想越離譜，甚至止不住地傻笑，傻笑一直延續(xù)到送走無塵，回到土司府。
解蠱需要三日，且期間不能遭受打擾，老祭司將我?guī)е梁笊揭婚g偏僻的石室，室外派了壯士守候。
石室中有一圓臺，刻滿我認(rèn)不得的文字符號，四周除了昏暗搖曳的燭光別無他物。我躺于石臺上，老祭司說解蠱的過程十分痛苦，避免我疼得嚼舌將我的嘴和手腳均捆了布條。
我閉上眼，惶恐不安地等待祭司的動作。
肩頭被扎了兩刀，鮮血汩汩流淌灌于圓臺上的凹槽，漸漸填滿。她再在我眉心劃了下去，刺骨地疼，腦中那個蠢蠢欲動的活物也隨之激烈掙扎，二者疼痛相加成倍。
盡管我被捆得嚴(yán)實(shí)，更是不自主地掙扎低吼，頭痛欲裂只剩耳鳴。
嘴上的布條被掙扎開，疼痛到達(dá)頂端時，我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驟然瞳里填滿鮮紅，意識似乎已脫離了身體。
無數(shù)曾在夢中出現(xiàn)的畫面躍然而出，只是這一次無比清晰，零零散散，連接成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