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南聞言看了屠四方一眼,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倒是五短身材的男子從木床的欄桿中抽出長劍,身體一翻落在張小晚正前方,用那口快有他整個人三分之二長的鐵劍向著小晚挑去。
“松腕蓄勁,屈腕上提,力在劍尖,是為點劍?!痹谀凶映鰟Φ哪且豢?,張小閑的聲音同時響起。
“點劍?!睆埿⊥砺牭梅置?,跟著喃喃念叨一聲,手下也毫不含糊連忙橫劍格擋,跟得上對手的速度,卻吃不住對手的力道,兩劍相交叮鈴一聲,直震得張小晚右手發(fā)麻,握劍不住,短劍被挑在半空之中,高高騰起。
五短身材的男子得勢不饒人,一劍刺向小晚的咽喉處。與此同時張小閑左手作彈指狀,屈指一張,一股氣力由指而出,點在男子細長鐵劍的劍尖處,男子長劍一轉(zhuǎn),才將這份力道化解。
張小閑講解道:“勁力由腰出,經(jīng)肩到大臂至小臂,手臂由屈至伸,臂劍一線,是為刺劍?!?p> “刺劍。”張小晚把半空中的短劍又接回手中,看著短劍若有所思。
男子悻悻看了張小閑一眼,咬了咬牙,對張小閑的插手頗為不滿,卻聽到屠四方說道:“張先生惜子如命,也是人之常情,無妨?!?p> 屠四方會這么說,當然還是因為這樣的局面是對自己有利。他的膽小源自于他的保守,而他的保守又是為了激進做鋪墊。
在很多時候,屠四方都會把自己和手下的安危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就算張小閑的實力十不存一的傳言滿天飛,他也依舊沒有被重金迷住雙眼而從錢老板哪兒接下這個任務。
月平金家的老頭挺身試探之后,屠四方依舊觀察了很久很久,但觀察并不能讓他真正放下心來,之所以選擇這時出手,只是怕再晚一些就輪不到他了。
屠四方會用黃金八百兩聘來的九石弓作為試探,如果張小閑的神指仍舊可以將精鐵箭反射回去,那他們也就可以直接選擇賠罪離開了。
張小閑雖說從不殺人,廢人手腳、武功的事情可干過不少,那位金家老頭的親兒子就是被張小閑折斷了一手一腳之后抑郁而死的。
在張小閑看來,人皆有罪,但罪不至死。
好在,從張小閑的反應上來看,如今的“萬夫莫開”的神指顯然沒有這份本事,否則一向自負娟狂的張小閑絕不會選擇閃避。
如果中毒的傳聞是真,那張小閑所中的毒是搖光煉魂香也就八九不離十了。屠四方來到一川謠之前可是做足了了功課,這世上能讓張小閑犯難的毒藥可不多,《洗劍錄》中榜眼之毒或可有此功效。
建立在這個假設(shè)的基礎(chǔ)上再作打算,消磨才是戰(zhàn)勝張小閑最正確的方式。張小閑想用他們來磨煉小晚,而他屠四方何嘗又不是借著小晚來消耗張小閑呢?
手持細長鐵劍的男子顯然并沒有理解屠四方的用意,被張小閑橫插一手之后冷哼一聲,長劍柱地,不再有動作。
“聽說張前輩很少持劍,盲目傳授如果耽誤了后人可不太好,不如讓小女子來替前輩來指教小公子幾招?!闭f話的綠袍女子向前走出一步,與張小晚正面而對。她手中手中所持之劍與之前劍凡的佩劍一般,看不出絲毫特點,只是劍身更加光亮幾分,顯然經(jīng)常擦拭。
“夏水云?!本G袍女子橫劍在前,看著自己倒映在劍身中的雙眸朗聲道:“此劍名為陌路,可沒長眼,還請小公子看得仔細一些?!?p> “夏姐姐,你好美?。 迸釉捯魟偮?,張小晚忽然說了這么一句,把至今二十五六依舊單身的綠袍女子撩得俏臉一紅,原本就是江湖人士的她,家里催婚就更緊一些,如果不是看張小晚年紀還小,綠袍女子差點就有了以身相許的沖動。
張小閑撇了撇嘴,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傻兒子之前攻略溫靜嘉也是從這句話開始的。
而張小晚這一句話說得像是發(fā)自肺腑的無心之舉,一語說完看著手里有常人三指寬的短劍若有所思,緩緩道:“這劍是撿來的,還真不知道以前叫什么,看它這么短,不如以后就叫短命吧?”
“姐姐你覺得呢?”傻兒子抬起頭來,用他那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望著綠袍女子說道。
夏水云淡淡道:“都行?!?p> “嘻嘻!”張小晚笑了笑,但又即刻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往無前的剛毅神色。
笑止之時即是身動,身動之時即是劍出。三兩波紋醉隨張小晚的腳尖蕩出,欺身上前,然而他的對手卻絲毫不為所動。
沒有絲毫動作的夏水云反倒讓張小晚不知道該從何處進攻,因為這個女人讓他感覺從何處進攻都是錯誤的選擇。
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來得寸進尺。
兩人的距離頃刻之間由三步化為一步,張小晚的短劍探出,屈腕上提,竟是要現(xiàn)學現(xiàn)用那所謂的點劍。
像是一直在等待著他的進攻一般,這時夏水云才有所動作,手中陌路輕輕向下一搭,發(fā)出一聲微響,同時右腳劃了個小半圓后撤,左腳化實為虛。
張小晚只感覺短劍上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傳來,讓他的短劍恰好可以跟著陌路而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張小晚心中一驚,知道其中有古怪,立馬抽劍后撤,而兩口劍像是黏在了一起一般,任他用處多大的力道都難以奪回短劍的控制權(quán)。
綠袍女子劍花連挽,同時腳步緩緩后移。她的劍揮動得很慢,腳步也移動得很慢,但都異常堅定,不受絲毫張小晚絲毫侵擾,不想放棄短劍的張小閑只得跟著綠袍女子步步前行。
表面上看起來,是他將夏水云逼得連連后退,但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此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張小晚已是汗流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