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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舵山河

初三

掌舵山河 燃絮問天 3075 2019-02-28 23:16:45

  浩瀚。

  什么叫做浩瀚?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或可算是。

  修煉《萬法引源》的人一般具有兩個特點:其一、內(nèi)力虛?。黄涠?、進步極快。

  但這兩點都是針對那些剛剛接觸這門功法的人,修煉時間越久,對這門功法的理解越深,反倒不會只執(zhí)著于吸取別人的內(nèi)力。一味的掠奪并不一定可以讓自己變得豐富,不知道滿足的獲取所能帶來的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膨脹。

  混沌,為萬物之源,是天道之始。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至強者可以長生,卻不能永恒。所以領(lǐng)悟了這一層的于秋深諳收放之道,強了便去掉一些,弱了便補回一點。

  與當(dāng)年毒鬼龍與南鄉(xiāng)子兩大巔峰一戰(zhàn)之后雙雙歸隱一樣,于秋也選擇告別江湖血雨,唯一不同的是,于秋是全身而退。

  不去爭強,但不能說是不強。

  修煉萬法引源張弛有度的于秋在當(dāng)年可以算是華清內(nèi)力第一人,將無數(shù)一流高手的內(nèi)力吸納殆盡的他比起全盛時期的張小閑或許猶有過之,至少在與人打斗的過程中,于秋與從前張小閑一樣,從未有內(nèi)力耗干的情況。

  但就在于秋向張小閑體內(nèi)運功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后,他的臉色開始變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能抽身不出來。張小閑的丹田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瘋狂的吞噬著靠近它的一切,它不會感覺到滿足,因為它從未擁有,所有被它吸納的內(nèi)力瞬間化為一股粘稠的東西填入經(jīng)脈。

  進入一個人的身體,能不能進入他的內(nèi)心?于秋不知道,但他知道,進入一個人的身體有可能出不來是真的。

  當(dāng)年名震天下的一代魔教教祖,這才是人生中第一次嘗到了進退兩難的滋味。

  “你現(xiàn)在選擇殺了我還有機會。”就在于秋滿頭大汗,思忖著如何應(yīng)對當(dāng)下局面的時候,張小閑忽而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于秋抬頭時正好看見張小閑那一對可以說得上是有些麻木的眼睛,從這對眼睛里面,他看不出任何情緒,以至于他無法分辨張小閑所說的是不是真話。

  于秋明白,狂妄和傲慢是張小閑自己給自己貼上了標(biāo)簽,因為他從對方的眼睛里面根本看不到這些東西,所以張小閑其實是一個懦弱的人。只有弱者才會把真正的自己隱藏起來,用強大的外表去偽裝自己,可惜的是眼睛是很難騙人的。

  “呵!你在和誰說話呢?”于秋淺笑一聲,在他年少時被驅(qū)逐至死地,他發(fā)憤圖強,但從沒有想過要拿回過去擁有的東西,所謂的榮華富貴,在他眼里連狗屁都不是。

  自負(fù)是一個天才的人,所看重的東西僅僅只有自己罷了,只要自己完損無缺,那其他東西也就只是東西而已。

  張小閑給出建議之后,于秋不但沒有收手,反而越發(fā)賣力,一股比之于原來更為龐大的暖流飛快在兩人之間過度。

  于秋也很想知道,自己傾盡全力,究竟能否破天!

  然而就在一盞茶的時間后,耗盡畢生積蓄的于秋伴隨著一聲悶響躺倒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望著張小閑吶喊道:“你個大忽悠!”

  于秋這時候都有點懷疑,這個人上來是不是專門就是為了忽悠他來的,不過即便如此,于秋也不后悔,在他多年以前獨自踏上一條有進無退的路時,他就告訴自己,永遠(yuǎn)不要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而后悔。

  張小閑默然無語,看得于秋眉頭微皺,按照常理來說,一個人獲得了他的畢生傳承早就會高興的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反看張小閑的神情似乎有幾分憂慮。納罕道:“你在想什么?”

  張小閑摸著下巴,忖度道:“老子琢磨著,現(xiàn)在這樣的話是不是欠了你一些人情?。坷献颖緛磉M來就是為了找一點東西,現(xiàn)在這么一搞都不好意思下手了?!?p>  于秋一愣,又笑道:“有意思,什么東西需要在王宮里面找?這里面明槍暗箭防不勝防的,一不留神可就會人頭落地!”

  張小閑沒有隱瞞的打算,直言道:“太上三篇?!?p>  于秋深深的看了張小閑一眼,正襟危坐道:“你要這東西干什么?”

  “為了……見一個人?!?p>  “是嗎?”于秋若有所思,淡笑道,“可惜景和王宮里面沒有這個東西,實不相瞞,其實在毒鬼龍與南鄉(xiāng)子曠世一戰(zhàn)之前他就已經(jīng)來過了眉城,目的和你一樣,也是為了《太上三篇》,如果王宮之內(nèi)真的有這個東西,那也早就被他拿走了。當(dāng)時我還沒有回到這個地方,只聽說他在景和王宮之內(nèi)縱橫無阻,而宮內(nèi)真正的一流高手,又多聚在武王身側(cè),那次硬闖反倒沒有太多死傷,這等恥辱在后來的景和王室可以控制之下鮮有人知。也就是在那件事之后,黃仲永與姬華聯(lián)手重置了王宮內(nèi)的防御系統(tǒng),如果是今天毒鬼龍再來,也足夠他吃上一壺了。”

  “是嗎?”張小閑輕聲應(yīng)道,他與毒鬼龍相處過,所以知道毒鬼龍對于太上三篇的執(zhí)念究竟有多深,自己所能想到的,或許早就被那個老東西想到甚至實踐過了。但是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去做還有一絲希望,如果不去做的話,那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但是張小閑也不打算在這個地方繼續(xù)尋找了,希望渺茫只是一個方面,他現(xiàn)在的功力還沒有完全復(fù)蘇,除了皇經(jīng)閣閣一不留神被人打死也是有可能的,更何況張小閑也不認(rèn)為眼前這個老頭會騙他。

  張小閑站起身來,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偏頭看著于秋問道:“你現(xiàn)在內(nèi)力盡失,如何坐鎮(zhèn)景和王宮?”

  略感疲倦的老者用手襯托在案上,另一只手提起酒壺在向杯子里倒酒的時候旋了一個圈,放下酒壺時,才不在意的說道:“你不要小看統(tǒng)治華清十年的景和,這座王宮需要我,但不是必要。也不要小看《萬法引源》,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恢復(fù)到巔峰狀態(tài),但是我不想了,每天坐在樓頂喝喝酒,吹吹風(fēng),挺好!”

  于秋端起酒杯飲盡,放下酒杯看著張小閑說道:“如果你覺得虧欠我什么,大可不必如此。但我希望,如果景和有滅頂之災(zāi),你可以頂替我的存在,成為它最后的一道屏障。我就坐在樓頂偷生,不想去找他,只盼著他來找我。畢竟是我欠他的,不想還?!?p>  你現(xiàn)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可以算是喃喃自語,失去內(nèi)力解酒能力的他畢竟只是一個老人,有些脆弱,只需要一杯就醉了,輕閉著眼靠在案上,呼吸聲綿長。

  “一言為定!”張小閑不管老者能不能聽到他說的話,一語話畢就徑直下了樓。黃仲永不知何時就在一樓開始候著了,在張小閑來的這幾天皇經(jīng)閣的大門鮮少有人打開,不知道是黃仲永特地吩咐,還是本來就如此。但在此時,黃仲永毅然立在門口,冰冷的風(fēng)伴隨著夜色無情地灌入。

  “這么早啊?相國。”鐵石心腸,高度冷漠,但不擅長交際的張小閑說了一句最沒含量的打招呼用語。

  黃仲永也沒在意,誠然道:“今天新王登基,只怕全城稍微有個一官半職的,都睡不了一個飽覺,新官上任尚且都有三把火,何況是個王呢?新王的火能否照亮景和的前程,無數(shù)人都在引頸期盼。”黃仲永說著頓了頓,接著道,“相比起這個,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沒有?”

  “沒有,不過還是感謝相國鼎力相助?!睆埿¢e走下樓梯,黃仲永側(cè)過身,兩人并排步出。

  黃仲永搖頭笑道:“用不著談個謝字,劉玄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讓他有麻煩,也不想讓自己有麻煩罷了?!?p>  黃仲永親自送張小閑到王宮門口,那里有黃仲永事先招呼停靠的車輛,這位身居在萬人之上的相國親自送張小閑上車之后才緩步折返回去,這一路上黃仲永都沒有問過于秋的事情,而張小閑也就沒有提,但張小閑明白,黃仲永隱隱可以猜到在在皇經(jīng)閣的頂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黃仲永知道他明白黃仲永猜到了頂樓發(fā)生的事。

  相國家里的馬車很穩(wěn),為了減少馬車在行駛的過程中所發(fā)出的聲響和震動,還特地在馬蹄和滾輪上包裹了軟橡膠,駕車的是一個看似樸實的中年男子,和平常的車夫不同,他沒有拿著馬鞭和勒馬的韁繩,御馬的時候也只是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個走字。

  兩人一路無話,張小閑稍微感知了體內(nèi)的情況,雖然于秋的內(nèi)力,確實可以用浩瀚來形容,可惜還是不夠,他稍微試了一下調(diào)動的速度,也沒有明顯的差距,唯一可觀的進步就是經(jīng)脈中粘稠的內(nèi)力變得比以前更加豐滿了,幾乎到了一半左右,然而再想前進到下一步越發(fā)艱難。

  張小閑嘆了一口氣,暫時把內(nèi)力的情況拋之腦后,掀開車簾向天邊望去,東方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一川鎮(zhèn)海,唯我獨尊。

  現(xiàn)在的張小閑正在從唯我獨尊向著有容乃大慢慢轉(zhuǎn)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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