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緩緩睜開雙眼的張小閑,很快就確認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這樣的事實對于他來說談不上喜悅,更不會因此而悲傷。
張小閑這不是第一次被人救了,上一次是伊南修,在眉城的大街上。如果沒有伊南修,像他這樣沒有討飯動力的乞丐很快就會被餓死。伊南修救了他的命,然后以此為引子,讓張小閑替他去索要更多人的生命。
那個女人救了我嗎?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張小閑想:如果那個女人要求什么的話,他一定會去盡力做到,這無關(guān)于什么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性格,這個世上有太多的東西自己用雙手去贏來的和別人贈與的就是不一樣。
就算別人送給他的,是他毫不憐惜的生命也是如此。
他現(xiàn)在對于那個女人印象最深的,還是在昏迷前意識朦朧之中那個女人對他說:“保留‘死’這個選擇?!?p> 張小閑的目光在室內(nèi)流轉(zhuǎn),卻沒有再次看到那個女人的身影。
簡樸空檔的木屋少有擺設(shè),穿著黑底白紋的老者坐在離張小閑不遠處的案邊,做著與他外表完全不符的繡花工作,察覺到張小閑已經(jīng)蘇醒,老子瞇著眼用陰鷙的目光看著張小閑,冷冷道:“能走?”
張小閑稍微嘗試了一下,才一用力全身就疼得不行,上官鷲的劍氣讓他的傷是由內(nèi)而外產(chǎn)生,每一道傷痕都無比透徹,雖然張小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他很清楚,傷口的愈合才剛剛開始,如果他強行從木屋走出去,不僅會讓才剛剛有痊愈趨勢的傷口崩潰如初,甚至還會因為失血過多,可能還有生命危險。
生命的危險啊……只是現(xiàn)在張小閑想聽從那個女人的建議,將死亡視為無路可走之后的退路,保留‘死’這個選擇。
“不能!”張小閑輕聲說。
老者絲毫沒有掩飾失望之情,直視張小閑的眼睛,純粹的殺意填滿屋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就算以殺戮為生的張小閑也有不寒而栗之情。張小閑不知道這個老者曾經(jīng)殺過多少人,但他十分清楚這個人的殺意比他這輩子所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定。
老者與他們這些骯臟陰暗的殺手不同,是有信仰的人,身后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任何試圖侵略與踐踏它的人,都不可能會被他允許存在于這個世界。
“是嗎?呵呵?!崩险哒A讼卵劬?,猶如實質(zhì)的冰冷氣息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但張小閑十分清楚,那股殺意并沒有從老者心里消失,而是被掩埋了起來,蠢蠢欲動。
老者又埋下頭來安心地繡他的花,沉默了一會兒又喃喃說道:“你小子可不要看我女兒天生麗質(zhì)就打什么壞主意,你不是來這個屋里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她憐憫眾生,卻從沒有想過從任何人那里攝取什么,包括愛。”
“不會的!”張小閑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像是本能反應(yīng),也像是在敷衍。壞主意什么的,就算是打了也不能說出來,何況張小閑現(xiàn)在心里也沒有這份心思。
老者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勾勾的盯著張小閑問道:“為什么?”
“因為……”張小閑借著停頓的時間思考,片刻后接著說道,“我是一個殺手,我沒有感情!”
老者看著他無言而笑,意味深長。
…………
“我是一個殺手,我沒有感情!”女子抬了一把凳子坐在床邊,忽而模仿某人的語氣一本正經(jīng)地說,即便是向來自詡是鐵石心腸,高度冷漠的張小閑也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你見過沙漠嗎?”女子換了一種語氣,明亮的眸子透露出回憶的神色,“那里的太陽很大,地上全是沙子,放眼望去茫茫一片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可能是世上最干旱的地方??杉幢闳绱?,它們也渴望水的滋潤,就像餓極了的兇狼看見了肉一般,水一旦出現(xiàn)就會被立馬吸納蘊藏起來?!?p> “所以呀,我覺得這個世界上越是冷漠的人就越是渴望溫暖,他們把自己封閉在冰冷的世界里,不知道除了眼前雪白且寒冷的一片這個世界上是不是還存在著什么其他的東西。如果一輩子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它出現(xiàn)了呢?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把握、去抓住它?因為這個東西是以前的世界里面沒有的。”她說這話時瞇著眼睛在微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