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人妖殊途
“大哥，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夜晚。
終于等到最后一撥食客離開，能松口氣的三妖聚在住處，一邊兒吃著廚房送來的菜飯，一邊兒日常吐槽。
鹿力唉聲嘆氣，他好歹是只差一步就成為太乙仙的妖怪，放在妖魔隱匿的南贍部洲，也算是大妖了，如今卻成為御鼠酒樓里跑腿、打雜，可憐！
羊力捋著山羊胡子，嘴里塞著雞腿，嘟囔道：“可是，我們打不過鼠王?。 ?p> 虎力撫著吃撐的肚皮，道：“兩位賢弟不用著急，為兄近日參悟祖師法印，略有所得，待為兄五雷正法有成，配合祖師法印，請下風伯雨師，淹了白帝城！”
“真的？”鹿力喜道。
羊力憂道：“那御鼠酒樓呢？而且，我覺得白帝城里，藏龍臥虎，僅憑我們三個，怕難以成事。再說，我們在這兒挺好的，有得吃有得穿有得喝，比在山里風餐露宿強多了！”
“哼，好什么？沒點兒自由！”鹿力道。
羊力爭辯道：“每七天不是有一日可以休息，到城里逛逛嗎？”
“那又如何？不能離開白帝城，還不是和囚犯一樣？”虎力拍桌惱怒道。
鹿力道：“就是！而且，和白帝城有仇的，不止我們，我在前廳跑堂，聽到的，看到的，比你們多，別看白帝城表面繁華熱鬧，其實底下暗流洶涌?！?p> “哦？快快說來！”虎力道。
鹿力道：“人族那邊兒，我聽說聚集在城里的三教九流，有歧視妖族的，意圖推翻沈倫對白帝城的統(tǒng)治，由他們來掌控白帝城，城里的人類修士，大部分和那個勢力，有些關聯(lián)，傳聞連沈倫信任的屈先生，都參與其中?！?p> 虎力冷笑一聲，道：“活該！人類自詡萬物靈長，大多數(shù)人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心胸狹隘得很！”
羊力道：“妖族呢？沈倫待妖族，算優(yōu)厚了吧，還有反對他的？”
“當然有，升米恩，斗米仇！別忘了，沈倫對妖族、人族，一視同仁，當初白帝城初建，不少觸犯三十六條的妖族，死在學宮外的眾生臺上，又有更多的妖怪，死在道門修士手上，白帝城內可不乏仇視人類的妖怪，沈倫兩邊兒討好，反而兩邊兒都不討好。”
“唔，好，好極了，二弟，你跑堂，方便行動，聯(lián)系下他們，哼，這次，我要讓沈倫死無葬身之地！”虎力惡狠狠道。
羊力瞇著眼，微露精光，隱有擔憂。
巫山，神女峰，云遮霧繞的天空，隱著亭臺樓閣。
“姐姐，姐姐……”
黃鶯清脆的聲音，喚醒陷入沉思的神女，她正站在云頭，眺望著白帝城。
“你來了，有事？”神女奇道。
黃鶯道：“姐姐，你在想什么？你好久沒去白帝城了，不會是沈倫納妾，你不高興了？”
神女淡笑，道：“他納妾，與我何干？”
“那為什么……”
神女道：“有些厭倦了，就離開。”
“哦！是有些無聊了，每天重復著同樣的事情，枯燥而乏味！”黃鶯癟癟嘴。
“其實，我一直在想，白帝城有沒有必要存在，它的意義是什么？沒有白帝城，巫山的妖族，會有怎樣的生活？”神女道。
黃鶯撓頭，道：“這些，我可沒想過，會有什么生活，應該和以前一樣，居于山野，潛匿修行，與世無爭？”
“與世無爭？沒人能與世無爭！”神女搖頭。
“姐姐，到底怎么了？總感覺你怪怪的！”黃鶯疑惑。
神女嘆道：“你不覺得，白帝城犯了些忌諱嗎？”
“哎？”
“世俗王朝，臣民需避諱天子姓名，山上修行，姓名方面沒那么多講究，但神位、尊號上，卻有忌諱！”神女道。
黃鶯一怔，旋即道：“白帝！”
她不安道：“白帝沒那么小氣吧？以前不也沒事？”
神女搖頭，道：“以前是以前，以前的白帝城，有什么名聲？卑微的螻蟻，誰會在意？現(xiàn)在不一樣，白帝城已成氣候。前些日子，父王派青鳥告訴我，白帝已經(jīng)從域外戰(zhàn)場回來，要我不要摻和進去，甚至，父王透露，此次，事關人、妖兩族氣運之爭。”
“?。磕敲磭乐?？”黃鶯驚呼。
神女嘆道：“五帝乃人族之五帝，而沈倫，身上不知有何寶物，當年被人族打得四散的妖族氣運，正朝他匯聚，一旦讓他成勢，人、妖兩族，很可能會重演上古時的巫、妖大劫，所以，不僅父王，其余三帝，都站在白帝那邊兒，要掐滅這種可能性。”
“可是……也不能這么不講理?。∥沂茄?，姐姐也是妖族吧？姐姐難道看不見，當年的人族多過分？只許人族昌盛，不許妖族強大？這是哪般道理？不公平！”黃鶯氣憤道。
“這無關對錯，關乎生存。因為立場不同，你是妖，所以這么說，你要是人族，反而希望妖族滅絕。沈倫說的對，物競天擇，每個生靈，都有不斷向上，追逐陽光雨露的本能，而這，必定會遮擋住別人的陽光，擠占別人的雨露。正因為這樣，才會有戰(zhàn)爭，才會有災禍，生存是萬物最大的本能！”神女道。
“哼，我要去告訴沈倫，讓他提前提防！”
黃鶯嘟起嘴，躍起化作只黃鸝，飛往白帝城。
“你這樣做，不怕得罪白帝？司秋之神，主肅殺，白帝可沒那么好說話，一旦翻臉，他連你都會殺！”
清冷的聲音響起，神女后邊兒出現(xiàn)個青衣女子。
“你不會，真對他動了情吧？”
青衣女子走到神女身邊兒，露出嘲諷的笑容。
“那又如何？”神女平淡道。
“哼，別忘了，楚王那事，可讓主上成三界笑柄?！鼻嘁屡永涞馈?p> 神女展顏，笑容如花般燦爛，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呢？不也對父王一往情深？”
青衣女子瞪眼，張開檀口，連道：“胡，胡說，你別亂說，我怎么，怎么會……”
“世間情字最難解，無論凡人、仙神，三災九難，情關最難，不是嗎？”神女問道。
“哼！”青衣女子扭過頭。
“別再做出格的事，主上讓我看著你，必要時，可以將你帶回去。”她道。
神女道：“父王做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俯瞰人世間，寡情薄恩，我不愿學他，你要攔我，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