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比以往都要明亮許多,就連以往冷清的街道上行人都多了不少。
而其中最為特別的便是,以往從來不開爐的李氏店鋪此刻正傳出砰砰砰的打鐵聲,那聲音雄渾有利。
聽得那聲音,許多人都是好奇的圍觀過去。
“李君臨,你也會打鐵的嗎?”
“我是不是看錯了?李君臨居然親自動手?能用嗎?”
“李君臨,你是不是受刺激了?給我們說一下,我們或許能幫助你一二呢?”
來看李君臨的都是街坊鄰居,此刻看著李君臨掄起大錘就砰砰砰的砸,火星四濺,旁邊的爐火旺盛無比。
看著這一幕,眾人都有些好奇,也有些人擔憂李君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以這家伙的懶性,怎么可能會親自動手?
“你他娘的才受刺激哩,老子好著呢!”李君臨罵咧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不含糊。
聽到李君臨熟悉的口氣,眾人頓時哄笑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風格,看來好著呢,就是不知道李君臨到底要鍛造什么。
在鐵鉗下是一塊巴掌大的烏漆嘛黑的鐵錠,這塊鐵錠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奇特的,而且這么小一塊,能夠鍛造出來什么東西?
李沉淵站在一邊有些頭疼,他甚至懷疑李君臨是不是被哪個狐貍精迷了腦子,或者慘遭某個小娘子的拒絕。
“把手伸出來?!崩罹R掄起大錘狠狠砸了一下,地面都是微微震動,對著李沉淵說道。
李沉淵眼里帶著疑惑,但還是把手伸了過去,“要干什么?”
李君臨放下手中的鐵鉗和大錘,抽出短刀直接在李沉淵手上劃了一刀,把傷口流出的鮮血對著那鐵錠,澆灌了起來,“雖然不是精血,但勉勉強強夠用了?!?p> 李沉淵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心想這是不是祖?zhèn)鞯腻懺熘ǎ裉炖罹R終于要傳授給自己了?
“你要打造什么?”李沉淵忍不住的問道。
“飛刀。”李君臨說道。
聽到李君臨的話,李沉淵翻了翻白眼。
而那些圍觀的人,都是會意的笑了起來。
李君臨最愛吹噓的便是他的飛刀之術。
飛刀在他嘴里,無影無蹤,無所不能,甚至可以開山斷河,剛開始的時候倒是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多少小娘子被他說得眼里放光。
可是和李君臨混熟了之后,街坊鄰居們心里自然是不信的,不過也沒有拆穿李君臨。
他們只是沒想到李君臨居然還真要打造一柄飛刀。
...
圍觀李君臨的人很多,畢竟這是他們頭次看見李君臨這么認真。
在人群之后,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名雍容華貴的女人。
那女人也不動,就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李沉淵。
奇怪的女人很快便是引起了圍觀眾人的注意,等到看清楚那女人的樣子之后,許多人臉色都是微微驚訝,然后連忙拉著熟悉的人回了各自的家門。
李沉淵擊敗了劉雄的事情早已經(jīng)傳開,街坊鄰居都為李君臨兩父子感到高興。
可是,梁家可是不好惹的。
就算李沉淵能夠打敗劉雄,可是和梁家還是有些差距。
而李沉淵和梁家的矛盾,他們都是清楚的,現(xiàn)在張曦月來了,他們不想摻和進去只能躲遠一點。
李氏店鋪,這下可是麻煩了,畢竟梁家居然親自找上了門來。
...
原本有些熱鬧的氛圍,一下子冷清了起來。
李君臨抬眼看了一下張曦月,用鐵鉗把鐵錠翻了過來,繼續(xù)敲打,把鐵錠敲細磨平,轉頭看了看李沉淵,“找你的?”
“不認識?!崩畛翜Y找了個座椅坐下,淡漠的說道,沒有去看張曦月。
見李沉淵居然不理會張曦月,那些躲在門縫后面的鄰居們也不由替李沉淵擔憂起來。
李沉淵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傲了一些。
...
李沉淵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已經(jīng)和梁家沒有任何關系了。
就算梁家要對他出手,他打不過,難道還跑不過嗎?
...
張曦月看著李沉淵,目光有些復雜,低聲道,“李公子,我知道我們梁家以前做的不對,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現(xiàn)在夕瑤很危險,能不能請你再出手一次?”
張曦月知道梁家曾經(jīng)的做法很過分,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去原諒。
可是,張曦月已經(jīng)沒辦法了,如果李沉淵不出手,恐怕梁夕瑤真的沒有一點的機會了。
選擇動手,那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畢竟就算他們抓住了李沉淵,如果李沉淵始終不出手,他們也改變不了結果。
...
李沉淵不想看,也不想聽,所以走回了店鋪之內,內門砰的一下關上了。
在能夠用到他李沉淵的時候,好話說盡,在認為沒用的時候,無情拋棄甚至不惜打壓,李沉淵自認為他還沒那么高尚的情操去選擇原諒對方。
已經(jīng)破裂了的關系,根本無法恢復如初,不管對方開出什么樣的條件,那道裂痕都已經(jīng)存在。
...
李君臨放下手中的動作,抓起酒壺灌了一口,“這人啊,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負責。
為什么有三思而后動?那便是讓你在行動前認真考慮最壞的結果,自己能否承受得起。”
張曦月紅著眼,看著緊閉的內門,緩緩跪了下去,大聲叫道,“李公子,梁家對不起你!
我知道梁家于情于理都沒資格再請求你出手,可是,請你救一救夕瑤,她還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一直在幫你說話,她是無辜的!”
張曦月眼里的水汽越來越多,禁不住的滑落。
她也好難過,她沒想到最后會這么難受。
她此刻好后悔,如果,如果當初她幫李沉淵說一句話,哪怕是攔下梁天豪,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可她什么也沒做。
如果最后夕瑤死了,那么一切都是她的過錯。
張曦月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額頭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只要你救下夕瑤,不管你要我做什么,甚至我的命,都可以給你。
這不是梁家的請求,這是身為一個母親的請求,與梁家無關,李公子,請你看在一個母親的份上,救救夕瑤?!?p> 看著跪服在地面上的女人,躲在門縫后面的街坊鄰居都沉默著。
即便張曦月的身份再高,可她依舊是一位母親。
李君臨微微嘆息了一聲,掄起大錘鍛造著,金鐵敲擊聲傳出,濺射出無數(shù)的火花。
這一幕,讓他想起了李沉淵的母親。
許久之后,緊閉的內門才緩緩打開,李沉淵看著店外跪服著,頭點地的張曦月,語氣漠然的說道,“我救梁夕瑤,不是看在你們梁家的份上,而是看在你身為一位母親的份上?!?p> “你們梁家,永遠欠我的?!?p> 李沉淵不會再接受梁家的歉意,也不會去選擇原諒梁家,梁家便永遠欠他的。
他救梁夕瑤,與梁家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