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師父,第一次獨自游走,柴宗訓不禁心頭情愫萬千,既感背井離鄉(xiāng)之孤獨,又有初入江湖行俠仗義,快意恩仇之豪情。
天色入夜,方找到一處客棧,店小二牽過柴宗訓交到他手中的韁繩,熱情的問道:“客官,您打尖還是住店,小店還有上好的客房,上好的百桃酒?!辈褡谟柣亓艘宦曌〉?,掏出一塊碎銀子扔給小二,吩咐店小二再備一桌酒菜。
店小二接過銀子,用手墊了墊分量,更是眉開眼笑的招呼柴宗訓進店,殷勤的找了張桌子請貴客入座。
不多時,店小二將一壇百桃酒,幾碟精致的小菜擺上桌來,柴宗訓端起酒碗,輕輕聞了聞酒香,不禁贊道:“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須斷腸。單單聞著這酒香都是透著江南的愜意。”
柴宗訓長于帝王之家,自幼便熟讀詩書,身上自然帶著文人儒氣。過去都是亭臺高閣,鴻儒滿座,聞絲竹,品瓊酥,論天下文采。而今落魄江湖,鄉(xiāng)間酒肆,飲酒賦詩,自是別有一番風味。
柴宗訓吟詩過后正欲暢享美酒佳肴,這時坐在角落里的一個華衣少年起身鼓掌,與柴宗訓和詩道:“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聽聞兄臺所言,頓生如遇知己,相見恨晚之感。兄臺如此鐘情江南美景,何不入江南游歷一番?!?p> 柴宗訓抬首見此少年衣著華麗,面龐白凈,談吐不凡,身后兩名護衛(wèi)環(huán)伺在旁,兩名護衛(wèi)身材高大,手握兵刃,一雙劍目不斷環(huán)視四周,身上散發(fā)出江湖高手獨有的殺氣。柴宗訓料得此人必是不凡之人,起身禮道:“兄臺見笑了,既是意氣相投,何不同飲幾杯?”
華衣少年亦拱手還禮,聞言笑道:“多謝,小弟也正有此意,在下唐重光,江南金陵人士,游歷至此聞得兄臺吟詩,思鄉(xiāng)之情便是難以自懷?!?p> 柴宗訓道:“原來是唐兄,幸會,幸會!在下宗羽,房州人士,同唐兄一樣游走江湖,覽天下美景?!辈褡谟栒劶靶彰麜r,心下一動,更名為宗羽作為日后行走江湖的名號,從此之后天下再無柴宗訓此人。
唐重光此時方才看清眼前這個少年容貌,雙目靜如止水,面容俊俏,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想必是大病初愈之故,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此人同自己身上散發(fā)著相同的氣勢,必是大富之家子弟。
“宗兄原來是房州人士,聽聞數月前前朝舊主柴宗訓在鄭王府不幸病故,當今圣上都為其下詔哀悼,真是天嫉英才,嗚呼哀哉,哀哉!”唐重光心下一動開口試探道。
“宗某乃江湖草莽,志在游山玩水,行俠仗義,向來不去關注那些朝廷大事。唐兄,我們還是把酒言歡,開懷暢飲吧?!?p> 二人談經論道,暢飲正酣,一行人亂哄哄的闖了進來,兇神惡煞般喊過店小二,扔過一錠金子喝道:“爺今兒把這里全包下了,把人都給老子清走,好酒好肉盡管給老子端上來?!?p> 堂中正在吃酒眾人見這十幾人都手持兵刃,面相兇煞,不敢招惹事非,紛紛離席而去。頃刻間堂內只剩下宗羽、唐重光二人這桌,店小二見狀,近前為難道:“兩位公子,實在抱歉,這些都是江湖粗人招惹不得,還請二位行行好,可憐一下小的?!?p> 方才交談中,唐重光已看出眼前這位少年身懷武藝,此時正好借這些人試探一下宗羽功夫深淺,故端坐在旁自顧飲酒,當做未聞,不去出頭。
宗羽初入江湖,未曾經得江湖人心之險惡,心道是唐重光怕了對方不敢出聲,于是冷聲問道:“你是怕我給不起你銀子,還是欺我一介書生無縛雞之力?既然你們開門迎客,這里我為何坐不得?”
店小二聞言立刻嚇得面如土色,急忙辯解道:“二位爺千萬莫要誤會,就是借小的十個膽子也不敢開罪二位呀,只是……”此刻店小二也是大感為難,看這二位的談吐打扮便知是大有身份之人,自己肯定開罪不起,可那群惡人自己也同樣得罪不得。
為首的漢子見還有一桌客人坐在那里,便走過去,一把將店小二推到在一旁,粗魯的將腳踏在坐凳上,斜眼看著宗羽問道:“剛才老子叫你們快滾沒聽到嗎?告訴你,爺是威遠鏢局的鏢師,識相的快滾開!”
宗羽雖幼亡國,但一直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何曾受過他人這般欺辱,伸腿一踢這鏢師腳下的長凳,只見這鏢師腳底一空,身體向酒桌傾去,就在頭將撞在酒桌上時,宗羽拿起桌邊折扇托起鏢師下顎,扶起鏢師順勢對著小腹一腳踢去,只見鏢師近兩百斤的身體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后摔去,繞是這鏢師皮糙肉厚也給摔了個頭昏腦脹,眼前是金星亂晃。
其他同行鏢師見狀,忙上前扶起同伴,這鏢師不禁惱羞成怒,顧不得身上疼痛,招呼同伴一起出手,其他鏢師也紛紛亮出兵刃向前圍攻宗羽。
這十幾人中多是些二流的鏢師或趟子手,武功都是稀松平常,只見宗羽手持折扇,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游走打斗,如入虎入羊圈一般,眨眼間十幾個人便都倒地不起,都在地上呻吟討?zhàn)垺?p> 宗羽一把抓過剛剛辱罵自己的鏢師,伸手便是啪啪啪一通耳光,直打的那鏢師眼冒金星,腦子里嗡嗡之響,打完耳光只見那鏢師變得面如豬頭一般。
忽然一聲長喝傳來:“住手!閣下是哪條線上的朋友,何故如此折辱我鏢局兄弟?”
宗羽仍下手里抓住的鏢師,聞聲轉身,見客棧里又進來十幾個手持兵刃的江湖漢子,簇擁著一個身穿青衣的中年漢子。被打倒在地的鏢師見這中年漢子來到,如遇救星般喊道:“總鏢頭,這小子打傷我們這么多兄弟,您要為我們做主討個公道?。 ?p> 宗羽聽其他鏢師喊這青衣漢子總鏢頭,便知此人定是威遠鏢局總鏢頭丁鶴南,眼睛閃過一絲不屑,冷冷回道:“宗某不過一江湖無名小輩,只是你手下這些鏢師實在不成器,順手替丁總鏢頭教訓一下罷了?!?p> 丁鶴南聞言面色一慍,怒道:“少年人當真是好大的口氣,我威遠鏢局雖不是名門大派,但在這荊湖南北也是有一號的,你打傷我這么多兄弟,此事若輕易作罷,那我威遠鏢局如何再從江湖立足?!?p> 宗羽冷笑一聲,道:“要打便打,當我還怕了你們不成,今日我倒是要領教一下這威遠鏢局到底有多少分量,出招吧!”
“豎子,休得如此猖狂,看招!”丁鶴南使出一柄亮鐵軟銀鞭,只見手起鞭出,一道銀光如毒蛇吐信般向宗羽打去。
宗羽暗道:“果然是好內力,竟然能把一條軟鞭筆直打向對方。”只見這銀鞭鞭頭如毒蛇般刺向自己胸口,見躲閃不過,遂用手中折扇將銀鞭向外撥出。
這一撥雖是輕巧但是運含著太清玄功的內力,卻是威力巨大,直接將銀鞭撥出一旁。丁鶴南見一招未成,迅速使出一招“銀蛇繞樹”,將銀鞭一收,只見銀鞭突然轉向如蛇般欲纏住宗羽腰身。
宗羽一個鷂子翻身向后翻去躲過纏過來的銀鞭,騰起空中將手中折扇打開脫手飛出打向丁鶴南,丁鶴南忙收鞭護身,折扇與長鞭相碰后如旋刀般又飛回宗羽手中。
雙方打了二十幾個回合各自都未占得便宜,但是丁鶴南舞動銀鞭損耗氣力較多,漸漸氣力不濟落了下風,鞭法變得有些遲緩,漸漸也露出破綻,宗羽見有破綻露出,欺身上前與其展開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