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jié)M天繁星點點,街頭除了幾個稀稀落落匆匆趕路的行人,幾家還亮著燈的大戶人家外,其他人家早已熄燈熟睡。
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給自己講人死后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自己親人,抬頭望見這滿天繁星不禁心生傷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是否此時也在天上看著自己。
忽然見前面的屋檐上閃過一個黑影,宗羽心里一定,猜想莫不是近日在曹州城內四處偷盜的飛賊又出來犯案了。
那些飛賊偷走了自己的銀子,正愁沒有辦法找到他們出氣,結果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宗羽施展輕功,躍上房頂,沿著屋脊悄悄追了上去。
宗羽的輕功比那飛賊要高的多,沒出多遠便被宗羽追蹤到了,只見這飛賊落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屋檐上向院子里扔出幾塊牛肉,院子里看家的狗吃掉后立刻昏死過去了,見狗沒動靜了便落入宅院內。
宗羽怕打草驚蛇,躲在暗處等著這飛賊偷完東西出來,過了約小半柱香的時間,只見那穿著黑衣的飛賊背著一兜東西溜了出來。四下張望見四處無人,帶著贓物翻出院墻揚長而去。
宗羽一路悄悄跟著這飛賊進了一座十分氣派的院子,讓他吃驚的是這里竟然是曹州知州的府衙,以為這小賊要在曹州府衙行竊,暗道:“這簡直老鼠跑貓舍里耍把戲,膽子也太大了?!?p> 宗羽悄悄靠近窗戶,將窗紙捅破,向里面看去,里面大約有十幾個相同打扮的飛賊聚在一起,沒想魏高朗也在里面。
魏高朗隨意的翻看著偷來的贓物,不滿的說道:“這幾天怎么才弄了這么點東西,你們真是越來越?jīng)]用了。”
其中一個說道:“少掌門,咱們這段時間在曹州風頭太盛,有錢家的大戶把家里但凡值點錢的東西都藏得嚴嚴實實的,兄弟們實在也是盡力了?!?p> 宗羽聽到這飛賊喊魏高朗少掌門,心道原來這曹州最大的賊頭便是這曹州知州魏海榮,這曹州府衙便是曹州最大的賊窩。
宗羽怕待的太久被發(fā)現(xiàn),剛想悄聲離開,沒想到有人弄出了動靜,一看原來在另一邊還有人也在偷聽,只是兩個人位置正巧被東西遮住,對方相互看不到。
魏高朗聽到屋外有動靜,大喝一聲,起身跑出來,只見一白一黑兩個人影躍到了房上,還未等打出暗器,兩個人幾個起落后消失不見了。
見對方已經(jīng)跑遠,再出去追也沒用了,魏高朗將手下人召回來,黑著臉罵道:“真是一群蠢貨,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說完趕緊跑到后堂將剛剛發(fā)生的事去告訴魏海榮,商量如何將這些人和盜來的金銀財寶安全送出曹州。
宗羽從曹州府衙逃走后,一路追趕那個一起逃走的黑衣人,沒想到這黑衣人功夫還不錯,宗羽追出四五里路才給攔下。
那黑衣人見跑不掉了,停下來將蒙面取下,笑道:“宗公子,我們白天剛剛見面,你就這么迫不及待的來找我了,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p> 宗羽一看是李文景,想起他好男風的事情,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兩步,問道:“原來李公子也是身懷武功的人,不知李公子夜闖曹州府衙目的何在?”
“在下與宗公子目的一樣,為了去捉賊。”
李文景看宗羽對自己戒備心很重,笑了笑說道:“宗公子,你對我如此戒備,莫非當真怕我非禮你?”
宗羽被說中心事,支吾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原來宗公子也是不能免俗之人!”
“你別誤會,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只不過我跟你取向不同的?!弊谟鹫f道。
李文景有些凄涼的說道:“整個曹州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個怪人,其實我又何嘗不想光明正大的做一個正常人?!?p> 其實李文景真正的身份是李繼勛的私生子,而母親卻是李承勛的一個小妾。二十年前,李繼勛與李文景的生母一見鐘情,趁著李承勛去前線駐守,兩個人按奈不住漸漸有了私情,后來李文景的生母懷了身孕,于是李繼勛的丑事被弟弟發(fā)現(xiàn),李家為了保全家族名聲,李文景出生后只好委屈李承勛,讓他把李文景當做自己的兒子撫養(yǎng)。
李文景的母親生下他不久便病逝,從此李文景就成了李家最不受待見的那個人,李家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歡跟他一起玩,都孤立他,欺負他。
而養(yǎng)父李承勛一見到他就想起自己頭上的綠帽子,對他十分不喜,從來沒有抱過他,也沒有給過他笑臉。
李繼勛見到他也是心生尷尬,加上李繼勛的原配性情剛烈,李繼勛未免是非,對他也是十分疏遠。
就連那些李府的下人也是見人下菜碟,對他完全沒有其他公子小姐那種尊敬,背地里沒少欺負他。
李文景自幼天資聰穎,學東西比家族那些兄弟姐妹快很多,但他自幼受欺凌,早就懂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總是裝作學不會很笨的樣子,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等到李文景十八歲時候,文才武功開始嶄露頭角,不過一兩年的時間,在李家子弟中已是出類拔萃的人物,英俊的容貌也成了許多官家小姐心中的良配。
李繼勛的原配夫人見李文景的才能遠遠勝過李家其他的子弟,李家也開始準備用心培養(yǎng)他,開始擔心李繼勛顧念舊情,讓李文景這個野種認祖歸宗,回來搶走自己兒子的家主之位,于是三番五次設計陷害李文景。
而李世勛的夫人也擔心自己兒子的正主之位,被李文景這個孽種給奪走,對他也是處處防備,而李世勛對自己夫人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對夫人所為也睜只眼閉只眼裝作不知。
李文景羽翼未豐,為了保住性命,只好自污,讓人知道他不好女色,專好男風,讓李家的那些老人對他十分失望,借此打消李家兩院主母對他的猜忌。
宗羽聽完方才知道這李文景也是個可憐人,不好意思的說道:“李公子,之前宗羽多有冒犯,還請諒解?!?p> “沒關系,把壓在心里的話說出來真的很舒服,謝謝你!”李文景說道。
“你說這么多恐怕不只是為了心里舒服吧?”
李文景一笑:“自然,我想要你幫我復仇!”
宗羽淡淡說道:“我不過是個江湖閑散之人,你們家族的恩怨,恐怕是愛莫能助了?!?p> 李文景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宗兄年紀輕輕不但貴為京師巡檢,而且深受晉王信任,日后定然是位極人臣,這我想請宗兄將我引薦給晉王?!?p> “你想借助晉王的勢力,去打擊李繼勛?”
李文景目含殺氣的說道:“我要讓李繼勛、李承勛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讓他們看著我是如何毀掉整個李家的?!?p> “你真是瘋了,我?guī)湍隳苡惺裁春锰幉恢?,但是你失敗了我也會受到牽連?!?p> 李文景有些近似癲狂的說道:“以我的才能,只要搭上晉王這條船,絕對可以成為第二個宗羽,那時候只要你我聯(lián)手,這大宋的朝堂不就是你我的囊中之物?我對天發(fā)誓,若你助我報仇成功,我以這條命相酬如何?”
“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就賭一次,希望李兄不要忘了今日的誓言!”
李文景信誓旦旦說道:“他日我若違此誓,當受烈火焚身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兩個人一拍即合,兩個復仇的瘋子就這樣完成了一次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