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回到城頭之時已經(jīng)是亥時,按照約定,白露要領(lǐng)著四位貝勒下城歸降。
她木然地站在城頭,任由風(fēng)把她的袍子吹得亂飛,她看著城頭上的這些明軍士兵,其中有一些是跟著她從天津來的,今夜過后,他們中的很多人她將再也見不到。
白露看著這些士兵,對著他們宣講起民族大義,接著又在將士面前割下了自己的一把頭發(fā),再三表示寧死不做俘虜。
一介女流尚且如此,何況的被努爾哈赤毀壞了家園的鐵血男兒,許多士兵被她的熱情所感染,表示愿意跟著她一條道走到黑。
明軍士氣高漲之際,白露趁熱打鐵下達了最后一道命令,趁亂突圍。
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她留下了一些煙霧彈,此時突圍正好派上了用場。
黑夜里,四名穿著后金服飾的男子,在十余名明軍士兵的押送下緩緩的下了城,猶豫夜色太黑,僅憑火把也無法看清這四位穿著后金服飾的男子到底是不是后金的四位大貝勒。
待到明軍押送的四位后金服飾的安全著陸后,火把照射在男子的臉上,后金軍才發(fā)現(xiàn),這四位穿著后金服飾的男子并非是四位大貝勒,而是不知名的路人甲。
就在此時,響起幾聲爆炸聲,隨后便是一陣嗆人的煙塵彌漫著遼陽城,城下的后金軍聞到這股子味道便痛苦的開始咳嗽起來。
這股又辣又嗆的味道嗆的后金士兵不知所措。
明軍的士兵雖然事先做好了準備已經(jīng)捂好了口鼻,但是這味道實在太過嗆人,明軍士兵更是在濃煙之中穿梭,濃煙中的明軍士兵傳來一陣此起披伏的咳嗽之聲。
后金軍從嗆人的味道中回過神來,意識到了明軍這回又是詐降,想要趁夜色突圍,包圍在城下的后金軍反應(yīng)過來后抽出了馬刀想把明軍趕回城頭,但這濃煙實在嗆的是讓人睜不開眼,睜不開眼自然也就看不清人。
城下的后金士兵勝券在握,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么一出,事先并沒有準備,沒有護好口鼻的后金軍被煙霧彈的濃煙嗆到,猛烈的咳嗽著,明軍借此機會發(fā)動了突圍。
但明軍到底都是步兵,雖然事先有所準備捂住了口鼻,取得了突圍的先機,可兩條腿的十一路公交車自然是比不過四條腿的寶馬。
明軍前腳才做著十一路車剛到了城門站,騎著寶馬的后金騎兵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了上來。
好在煙霧彈的質(zhì)量相當(dāng)好,濃煙依然很濃很嗆,騎兵雖然跑得快,但在看不見人的情況下,后金的騎兵們手拿馬刀卻也不能更近一步,只能是拿起弓箭對著濃煙處放箭。
一輪箭雨過后,突圍的明軍倒下一片,沒倒下的明軍士兵們也不含糊,雖說是突圍,明軍也不時的用火銃給后金士兵回回禮,算是有來有回。
這么一陣折騰,放箭的后金騎兵也不敢太靠近,煙霧中的明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繼續(xù)突圍。
濃煙之中,白露捂著鼻子下達了命令。
“全軍沖鋒!”
漆黑的夜色加上這股嗆人的濃煙,這股濃煙又深不見底,還不時的會放出幾槍,驚嚇了后金騎兵胯下的戰(zhàn)馬,為明軍突圍贏得了時間。
濃煙太過嗆人,后金騎兵們只敢在濃煙之外徘徊不敢深入,只是圍繞著這股濃煙打轉(zhuǎn),似乎在等待著濃煙散去。
明軍的煙霧彈很快就用完了,突圍的路線也由城門轉(zhuǎn)移到了城門外,濃煙漸漸透明起來,眼看著濃煙即將消散殆盡,濃煙之中的白露也無計可施了。
一陣狂風(fēng)呼過,濃煙處的人影漸漸顯露出來,后金騎兵見濃煙散開,沒了顧忌揚起馬刀便朝著白露的隊伍沖去。
白露的警衛(wèi)隊說時遲那時快,抬起火銃,放倒了前排的沖鋒騎兵。
警衛(wèi)隊展開了三線火器戰(zhàn)法,奈何敵眾我寡,在空曠的城野外,沒有有利地形保護隊伍的側(cè)翼,還是有漏網(wǎng)的騎兵從隊伍的側(cè)翼沖了進來,破解了警衛(wèi)隊的三線火器戰(zhàn)法。
三線火器戰(zhàn)法的陣營被沖散,火力輸出被打斷,近距離之下警衛(wèi)隊手中的火銃便再無用處,只能任由這些機動性極強的騎兵部隊來回沖殺,卻無可奈何。
沖進明軍隊伍的后金騎兵對著手持火銃的明軍火槍手大肆砍殺,陣型散亂之下導(dǎo)致火力輸出出現(xiàn)空隙,就是這個空檔,白露的幾十名正在裝填彈藥的警衛(wèi)員被當(dāng)場砍倒在血泊之中。
隨著濃煙的消散,突圍的明軍數(shù)量正在不斷的減少,后金軍的包圍圈不斷縮小,從城中突圍出來的三千多明軍此刻只剩下了千余人,傷亡過半。
有照此情形下去,不用等到天亮,白露便要成了后金軍馬刀下的亡魂。
“全軍聽令,速速結(jié)陣抗敵?!?p> 一道命令下去毫無作用,士兵已經(jīng)被沖散開來,被分割成了幾部分,首尾不能呼應(yīng),及時聽到了白露的話也無法按令行事。
剩下的千余士兵被沖成十幾處,后金騎兵將明軍將士分割成十幾處后逐個包圍了起來進行殲滅。
這些后金士兵似乎是收到了上頭的指使,或許是白露再次欺騙努爾哈赤深深的傷害了他那本就不純潔的心靈,努爾哈赤應(yīng)當(dāng)是下達了要活捉她的命令,后金士兵在好幾次可以一刀砍死白露的情況下選擇了放水。
白露那是個精明人,看著周圍不斷倒下的士兵,自己有這個優(yōu)勢,二話不說,使出了平日所學(xué),對著后金騎兵招呼而去。
刺出多少劍白露已經(jīng)記不得,她只覺得雙臂酸軟,自己的力氣都快要用盡了,她用著劍插在地上用以支持自己那疲憊不堪的身體。
“幫主!屬下替你殺出一條血路,掩護幫主撤退?!弊T老三劈翻一名后金士兵后,來到白露的身后。
見白露沒有答話,譚老三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又對著白露抱拳說道:“幫主!得罪了!”說完譚老三便要使出一記手刀企圖打暈白露。
大口喘息的白露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去回答譚老三,但她知道譚老三此舉是和意思,她用著最后一絲力氣,舉起了長劍,將長劍抵在自己的脖頸間,白露狠狠的喘了幾口氣說道:“老譚,我若要活命,投降便是,你看我投降了嗎?”
譚老三無可奈何地一跺腳:“哎,幫主,你這是何必,咱們回天津逍遙快活不好嗎?”
白露無奈的一笑,她何嘗不怕死,只是她騙了努爾哈赤兩回,努爾哈赤又不是什么善茬,既然要抓她這個活口,想必是不會從自己的孫子中選一個人讓她成為孫媳婦,與李永芳共同管理后金外交部。
要是當(dāng)了俘虜,那下場只怕是生不如死。
”老譚,回不去了,敵眾我寡,與其逃到半途被抓回來做俘虜,不如隨弟兄們一同戰(zhàn)死?!?p> 譚老三見白露態(tài)度堅決,只好放棄,他咬著牙漲紅了臉說道:“幫主,有句話屬下憋在心里很久了,屬下一直想對幫主說,今日不說,日后恐怕沒有機會了?!?p> 白露不解其意的看著譚老三:“什么話?”
“幫主,從第一次在擂臺上見到幫主起,譚某被幫主所打敗,譚某便被幫主迷住了,幫主,譚某喜歡你…”
說完,譚老三已然換上了一副冷峻的表情,開始揮舞著大刀進行廝殺。
白露還沒回過味來,愣了愣,第一次在擂臺上與譚老三打擂臺的人可是柳少俠啊,白露看著譚老三的背影,也不知該不該告訴他真相。
就在白露為此愁眉不展之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喊殺聲,喊殺聲越來越近,數(shù)百名江湖人士出現(xiàn)在了夜色之中。
“少夫人挺住,屬下前來救駕!”肥龍對著人堆一聲大喝。
白露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時候起她的左右護法竟然沒了蹤影,她也沒注意瘦虎肥龍去了哪兒,還以為兩位兄弟丟下她獨自跑了。
現(xiàn)在她才知道,瘦虎肥龍二兄弟十分的夠意思,他們竟然去搬救兵了。
救兵都是江湖人士,也就是所謂的綠林好漢,他們能摻和進來,其中自然少不了柳少俠的影子。
柳少俠自是不放心白露一人獨自闖遼東的,從出發(fā)那天起,柳少俠便派了一批柳家班的高手在暗中接應(yīng),只要情況不對瘦虎肥龍便會通知這批高手。
這群人即是武林高手,武藝高強,還有著豐富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經(jīng)常和與他們搶生意的倭寇對打。
柳家班的高手們見到未來的幫主夫人被圍,二話不說使出了看家的本領(lǐng),一上來便與后金士兵死磕。
黑夜中突然出現(xiàn)的這些援軍,讓后金士兵不知所措,他們還以為是明軍的大部隊趕來救援,一時倒也不敢深追,只是對著明軍突圍的方向不斷的放冷箭。
冷箭是不長眼的,這些冷箭之中,注定有一支箭于白露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突圍中的白露只覺得背后一痛,身子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喉頭涌上一股腥甜,意識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