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先生派我來接你的,”陸江沅淡淡開言,眉宇間隱著疏離,恍若從始至終與沈挽箏沒有過任何交集。
猶如晴天霹靂,一霹而下。
江沅——
也罷,當初是自己背棄在先,江沅心有怨恨到底是情理之中。
但他怎么可能和傅雨祁那樣城府極深的人打交道,還是今日出行溫城本就屬于傅雨祁的陰謀詭計。
往事知多少,一人獨酌即可。她不愿三個人兜來轉(zhuǎn)去,演變成詭異的局面,往往事與愿違,越是擔心越會發(fā)生。
無數(shù)疑問徘徊在心底,夾雜著陣陣寒意,沈挽箏的牙齒不可抑制地打著顫,她咬緊牙關,極力鎮(zhèn)定,“你好,請問怎么稱呼?”
“我姓陸?!标懡湟幻嬲f一面遞傘與素玉,抬手示意她們二人跟隨他一道走。
素玉攙扶著沈挽箏冰涼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那嘴唇竟也是烏紫的,隨即問道:“夫人,你冷嗎?”
“冷,不想溫城的天氣這樣冷。”沈挽箏輕輕地說,聲音低而微。
素玉附和道:“是有些冷,一會子找地方住下了,趕快換了衣服才是?!?p> 沈挽箏凝視著不遠處,與陸江沅隔了幾步之遙,卻已滄海桑田。
傅雨祁命她這個三夫人千里迢迢跑到溫城,勸慰他所謂的原配妻子,原本就是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情。
如今在溫城偏又遇上念念不忘的陸江沅,這一切仿佛是上天安排的鬧劇,簡直荒誕無稽。
她恨不得立馬人間蒸發(fā),緩解心下翻滾雜陳的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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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汽車來到東亞旅館,這是一座優(yōu)雅別致的小瓦樓。招牌顯眼,院落清幽,淋濕的花瓣貼在枝頭,更有落紅無數(shù)滿地香,堆砌著古樸古色的意境。
遠遠望去,高墻連綿起伏,黑黑白白的一眼望不盡。
梳洗完畢后,方雨過霧散,只是天依舊陰沉著,那些積壓的雨,仿佛蓄勢待發(fā),隨時準備穿透烏云而下。
沈挽箏才洗過頭發(fā),素玉拿毛巾替她擦拭著,黑色瀑布般的青絲于肩頭垂懸,偶有細細的水珠滴落。
她擺弄著地圖,仔細查看,幸得溫城不算大,且要去的地方離旅館也近,心神才稍稍安定了幾分。
正躊躇著何時出發(fā),只聽門頭響動,陸江沅的聲音自外邊傳來。
“沈小姐,今兒我做東,能否賞光吃個飯?”
還未來得及回復,心里卻是尋思措辭拒絕。
只聽素玉說道:“夫人,既然是爺派來的人,強過咱們?nèi)松夭皇斓?,倒不如應下一并讓他帶我們找大夫人去?!?p> 沈挽箏仍然沒有作聲,不過小片刻,已是反反復復作著計較。
素玉說得不無道理,而陸江沅突然出現(xiàn)在溫城,她亦是十分詫異的,無論吃與不吃這頓飯,也應警醒他提防傅雨祁。
存了此意,她便打發(fā)素玉開了門。
那道長身玉立的身影映入眼簾,目光觸碰,她極快地垂下了眼眸。
“素玉,走吧——”
她決定帶上素玉,為了避嫌,更為了掩飾窘迫。
“沈小姐,我有些公事需要您向傅先生匯報,畢竟您金口一開,抵過我大費周章啊……”
沈挽箏心頭一緊,頓覺這話尤為刺耳,不由抬眼瞧他,只見陸江沅面上閃過一絲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