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癡想著,只見班主走了過來,拍手示意,“彩排了彩排了!”
“走吧,彩排完也將近聽戲的時間了?!蹦桥永?p> 禮堂頗暖,沈挽箏臉上一陣陣發(fā)燒。幸虧飾演的宮女除了倒酒的動作,全程當柱子,不然沒叫帥府的人查出來,戲班子倒先起疑心了。
就這樣,彩排了三遍,因舞臺表現(xiàn)過于生疏,被班主罵了一頓。
臨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替換,畢竟只是個不起眼的角兒,候補者大多是心高氣傲的,非首發(fā)演員不上場。
沒想到短短幾個時辰,遠比解剖活體小動物更難以忍受。
方才替她畫臉的女子湊近她,激動道:“聽說傅大帥玉樹臨風,器宇軒昂……”
后頭的話,沈挽箏選擇略過。
那個男人與這些褒揚的辭藻不沾邊,是的,一點兒也不。
“你怎么沒反應?”女子又低聲說,“不好奇的?”
她微一搖頭,女子無趣地終止了話題。
手心沁出薄汗,她添了幾分力道,大拇指摩挲著槍身,有些恍惚,像是在反復確認手中握著的,當真是一把槍。
幾樹梧桐被夜風打響,彩燈、樹影交織在一起,記憶來來回回穿梭,兜著圈子。
大帥府……學醫(yī)的幾百個日日夜夜里,變卻的不止是人心,連景也不同于昔年了。
她住的地方大概早就易了主,四姨太、五姨太……他不缺女人。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
心底莫名泛起一絲酸澀,不過清醒了幾分,前臺楊貴妃的一聲“擺駕”傳來,宮女太監(jiān)須一齊上場。
意味著輪到她了。
后臺通往前臺的路,距離長得似千山萬水,不知為何,打起了退堂鼓,卻硬著頭皮挪步子。
臺上臺下燈火通明,四個出口皆有衛(wèi)士把守,此時行刺恐怕不是良機。
她的思維轉(zhuǎn)得飛快,臺步也走得輕快,手執(zhí)酒壺,小指勾著把兒,跟在后頭。
另一宮女唱:“啟娘娘,宮娥們敬酒。”
正在這一剎那,她忽然瞧見了林一城!
一襲長衫,于人群中端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而他前方不是別人,是傅雨祁……
傅雨祁看上去十分閑適,與身旁之人有說有笑,并沒察覺到異樣。
她嗓子發(fā)干,甚至略略刺痛,眼見林一城微微抬手,她猜測接下來便是引發(fā)煙霧彈,組織慣用的招數(shù)。
到那時,出現(xiàn)一道煙墻,傅雨祁的衛(wèi)士皆守在禮堂外頭,林一城則能輕而易舉將他殺死……
不要,不可以。
沈挽箏仿佛聽到拉環(huán)輕輕扣動的聲音。
“乃是圣上與娘娘所飲之酒,名曰龍鳳酒?!边@邊,舞臺上緊拉慢唱,特意等她倒酒。
聽戲之人沉醉混沌世界,嬉笑喝彩,哪里知道危機四伏。
她深吸一口氣,似走似跑,卻不是向楊貴妃,而繞到了傅雨祁跟前。
突如其來的變化,煙霧彈迅速攏回袖中,林一城穩(wěn)了穩(wěn)身子,狠狠剜了她一眼。
與此同時,傅雨祁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她手中的杯子一傾,朝他臉上潑去,驚起一片嘩然。
“媽了個巴子!”傅雨祁勃然大怒,當即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