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就像一盞指路明燈,就像心中的吶喊,而命運卻像一個無情的劊子手,一次次讓夢想夭折,如果不是無比的堅強或是有堅強的臂膀幫助扛著,夢想破滅的背后,就是帶血的悲傷。
……
醒來的時候,吉巧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而母親和趙瓊芬正焦急地守在床邊,吉巧感覺頭有些悶痛,伸手摸了摸,頭部裹著紗布,輸液管中的藥液,正一滴一滴均勻地擠進她的血脈。毫無疑問,自己車禍中受了傷。
“瓊芬,孫友怎么樣?”吉巧用微弱的聲音問道,她驚恐當時自行車撞上去的整個過程,猜測孫友也一定撞得不輕。她想要起身下床,這才發(fā)覺,左腿上也纏著紗布,浮腫得已經(jīng)動彈不得。
“聽說當場就斷氣了,平時指望他不得好死,但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可憐。特別是他母親,哭得死去活來。他們家就他一棵獨苗,因為先天有病,所以嬌生慣養(yǎng),為的就是讓他多活兩年,可這下說沒就沒了,能不傷心嗎?有錢又能怎樣,一樣買不回命呀!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呀。”趙瓊芬說,“聽說昨晚就火化了,他父親說少擺一個時辰就少一分悲傷,長痛不如短痛了,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早,會議這種方式結(jié)束。他父母人其實很好,醫(yī)藥費都替你出了,說是兒子生命里最后陪伴的人,在兒子心中的地位絕對不一般,幫助你也算是告慰兒子的在天之靈吧!”
“你不知道,你已經(jīng)昏迷一天一夜了。”看到吉巧蘇醒過來,母親憂慮的神情舒展了許多,她正心痛地看向吉巧,消瘦的雙手握住吉巧冰冷的小手,生怕還會發(fā)生什么自己無法處理的事情。
吉巧眼中流下了兩行苦澀的淚水,她心里特別難過,也深深自責,要是當時不同意跟孫友返回,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場車禍了。為什么就偏偏出事了呢,那個令她感到恐懼甚至絕望的人渣,卻為了她而失去了年輕的生命,她想不通,這是對孫友惡性的懲罰還是對自己的良知的拷問。
“人家還是很高姿態(tài)的,你的費用人家都全付了。”母親滿是感激地說,她本來想問兩人為啥會在一起,但想想忍住了,畢竟今后有的是時間了解。
“你兩怎么會在一起呢?”到時趙瓊芬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慮,低聲好奇地問。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兩個冤家怎么會坐到一輛自行車上呢,要說吉巧受到了他們的脅迫,那自然還有別人,可現(xiàn)實是當時只有他們二人,也就是說他們當時雙方應(yīng)該是自愿的,除非為了某種目的,吉巧同意跟他在一起。
“哎!一言難盡?!奔蓲昝撃赣H的手,拭去流出的淚水,本想說話,但頭一陣裂痛,便不再說話,她知道這是一兩句話無法說清的,她當時的體力尚無法支撐她來說明一切。
“好好養(yǎng)傷,其他的以后再說吧!”母親再次拉起吉巧的手,憐惜地安慰道,“現(xiàn)在養(yǎng)傷比什么都重要。”
“是呀!我們都相信你,應(yīng)該另有隱情?!壁w瓊芬見吉巧確實傷得不輕,也安慰說。
吉巧閉上眼睛,關(guān)于孫友的一幕幕不時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地閃現(xiàn)在腦海中,那些昔日詛咒的形象和動作,卻變得不再那么齷齪,霸道當中更增添了幾分男子漢的狂野。毫無疑問,孫友是愛自己的,只是自己心有所屬,不愛他,更接受不了那掠奪般的方式。
吉巧突然感到頭腦一陣刺痛,便又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
當時的車禍,得以孫友身體的遮擋,吉巧除頭腦受到碰撞患了腦震蕩和左腿皮肉傷外,并無其他大礙,從一定角度而言,是孫友用生命護住了吉巧的身體。
在母親的陪護下,吉巧在醫(yī)院呆了大半個月,這期間,也許是因為初三學(xué)習緊張,因此除班主任肖劍老師和幾個平時要好的同學(xué)外,也沒有幾個同學(xué)來看望她。
令吉巧不解的是,王東也沒有來看望自己,她隱約感到這次車禍給她帶來的并非只是肉體的疼痛,而更多的是心靈的創(chuàng)傷。王東的避而不見,足以說明了這一切。
事情果不出吉巧所料,當她再次出現(xiàn)在學(xué)校的時候,許多同學(xué)都不再那么和顏悅色,而是變得有些冷漠,眼中似乎有些蔑視之意,更有甚者,直接來個敬而遠之。就連平時開朗無邪的丁湘,也對她變得異??吞?,更別說像以前一樣隨心交流玩笑了。
其他班的學(xué)生,看見她也會投來敵視的或輕蔑的目光,有時還會小聲嘀咕,隱隱約約聽見是什么“狐貍精”之類惡毒之詞。一個昔日令人敬仰的女神般的“三好學(xué)生”,就因為一場沒有旁人證明事發(fā)經(jīng)過的車禍,而變成得如此令人討厭、鄰人唾棄。
這樣的環(huán)境讓吉巧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人情的淡薄,感到快要絕望。她想向所有人解釋他們是清白的,那完全就是一場意外的車禍,她也是受害者。但似乎所有人都不想聽,他們自認為已經(jīng)獲取了答案,那就是:表面裝純的李吉巧,其實是一個虛偽骯臟的女人,她為了進入豪門,早就和孫友茍且在了一起,孫友就是被她迷惑而不幸死去的。
的確,沒有目擊證人,當事人一方死無對證,誰又會相信她說的話。就算有人相信,她敢說出真相嗎?和班主任交流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那是剛回學(xué)校的一天晚上,吉巧覺得很有必要向班主任說清那天的事情經(jīng)過,以及和孫友的關(guān)系。班主任肖劍老師聽了說相信她所說的一切,但讓她不能再聲張,更不要再向任何人解釋,說了對很多人都不好。
其實無非是怕外界知道本校超齡作假——改年齡或借用他人姓名中考的事。此事一旦傳出去,很多的人將會失去中考的機會,進而使人生命運發(fā)生改變。因為那天整個事情就因為這一原因而發(fā)生的。
班主任也多次在班上正式說過吉巧是清白的,可是同學(xué)們都不那么認為,他們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即便相信吉巧不是那種人,但兩人在一起這怎么解釋呢。
流言和猜測,一旦形成蔽日的烏云,竟而化為狂風暴雨,沖擊在一個人身上,毀滅也是早晚的事。沉默并不一定代表妥協(xié),有時更代表著一種勇氣和魄力。為了別人的人生能發(fā)生改變,吉巧選擇了沉默,選擇傷害和犧牲自己。
由于車禍落下腦病,使吉巧長時間學(xué)習就會頭痛不已,而且身在人群中卻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無助。再加上中考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于吉巧而言,早走晚走都是一回事。在一個天剛微亮的早晨,吉巧在陪伴她三年消瘦孤寂的路燈照射下,拖著疲勞傷痛的身軀,艱難地走出了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學(xué)校,在淚水的陪伴中走回了山里,昔日的鳳凰之夢就此破滅。
那天天空一片灰朦,撲哧撲哧下著冰涼的小雨。吉巧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浸濕全身,她想讓雨水洗凈身上的污跡,但又不明白,自己身上的污跡到底在那里。
吉巧回到家中,蒙頭一睡就是二天二夜,在母親的哀求下,中途只吃了兩個糖水雞蛋。
父親也知道她心中的苦,除了吧砸吧砸吸著旱煙解悶外,也沒能說什么。那熟悉的旱煙味彌漫著房間,吉巧就知道父親在家,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根據(jù)經(jīng)驗,父親吸煙時間的長短,也取決于他心情的好壞。就拿這兩天來說,父親放羊回來后,幾乎都是與旱煙做伴,這持續(xù)的旱煙味,正是父親無聲的安慰,這一點作為女兒的吉巧自然能感受到。
母親則表現(xiàn)出驚慌和焦慮,沒一段時間總會進房間勸說一會兒。
“閨女,書讀不成就算了,祖祖輩輩都這樣過來了,咱還能過不去。再說這山里這么多年了真正讀書出去的有幾個?絕大多數(shù)還不是回到山里種莊稼和生兒育女?!?p> “你現(xiàn)在傷沒有完全好,就不要胡思亂想了。身體真出了什么問題,那才是大事呀。只要人好好的,在那兒都一樣,都是為一身衣服兩頓飯……”
“我和你爸也不容易,你這樣,我們心里能好受嗎?你沒見你爸悶聲不說話,但他心里苦呀,那胡茬、那眼色、那神情……,看得我一樣心痛?!?p> ……
玉水云天
異常寒冷的天氣,異常悲催的故事,在艱難中呈現(xiàn)給尊貴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