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卸完東西,余老伍就趕著馬車返回家了。據說回到家都大半夜了,因為要去喊四哥來幫忙做床,所以他必須連夜趕回去。此時對于他而言,苦點累點怕什么,事情早辦早好,萬一吉巧突然打反悔不同意,那他且不后悔莫及,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推動事情速戰(zhàn)速成。
第二天一大早,余老伍載著他哥哥余老四返回到吉巧家,在母親的指引下,二人在樓上樓下翻尋了半天,終于湊齊了做木床的木料,開始制作木床。余老四負責畫線,而后鑿孔,余老伍按線下料,刨光滑刨平整,二人甚是賣力,連水都顧不得喝一口。而吉巧母女自是高興,張羅了一桌好飯菜招待。
兄弟二人年富力強又配合默契,不到晚飯時一張嶄新的木床就做好了,甚至連帳桿都一同配齊了。吃過晚飯,兄弟二人別過吉巧母女,就起身回家。母親想挽留住一宿再走,可余老四正跟村里一戶人家建著房子,要不是這床臨等急用,且是兄弟的大好事,他還沒有空呢。
“我送回哥,明早就過來?!蹦赣H正擔心床呀柜呀怎么搬放,臨行前余老伍竟然主動說話了,“請嬸熬著點面漿,我過來就裝裱了?!?p> “那好?!笨粗@知書達理的女婿,母親喜形于色,“那東西我們女人確實搬不動?!?p> “跟他客氣什么,他能不來嗎?他比你還著急呢!”余老伍兄弟二人走后,吉巧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拔疫@不是也急嗎?”母親也意味深長地回了一句。
“這樣看來,三四天是可以弄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哪天收拾好就哪天結婚吧!”母親邊收拾碗筷邊說。
“媽——!您嘮叨個什么呀,真怕我嫁不出去?我見過討不到媳婦的男子,還沒見過嫁不出去的女人。”吉巧停下掃地的掃帚,對母親的猴急表達不滿。
“也怕,也不怕!這余老伍我看本份識大體,是個過日子的人,真要找個缺胳膊少腿的,你不嫌棄媽還心疼呢?!鞭r村婦女看重的是平安過日子,也不會朝什么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等方面考慮,但至少也得是個健康人吧,真是個殘疾人,那還不得讓村里人嘲笑死。
“好好好,你說行就行,可以了吧!”吉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真的,面對自己所謂的人生大事,她不是那么的熱心,當然也不再那么悲切,倒像是要結婚的是別人,自己是個看客,充其量是個幫忙的。
“大酒就這樣簡單過去了,等孩子出生滿月酒好好辦辦,現在辦確實有些不合適?!蹦赣H內心害怕吉巧為沒有辦理喜宴而心生怨氣,用商量和安慰的語氣跟她說。
“知道了,媽!”吉巧鏟起垃圾倒入門外的垃圾坑里,徑自走回了自己房間。母親還想說什么,看著已消失的人影,輕嘆了口氣,自個兒做家務活去了。
……
第二天,余老伍一大早就過來了,他手腳麻利地提來紅油漆,把床和父親生前讓人做的那套桌椅刷了兩遍,就開始用舊報紙裝裱房間了,因為一個人切實不好做,沒辦法吉巧只得幫著遞報紙呀,看歪正呀等。
管你愿不愿意,生活總是戲劇般地讓彼此在一起。因為裝裱房間,二人儼然成了搭檔,配合越來越默契,心也越來越近,吉巧開始發(fā)現眼前這個男人,卻也有值得喜歡的一面。話不多但說出卻受聽,身材魁梧但手腳倒也利索,特別是那股骨子里透出的樸質的陽剛之氣,給吉巧一種安全舒坦的感覺。
堂屋裝裱完,接下來就是房間了,三人把吉巧原來的床鋪抬到側屋橫擺在隔墻處,清理干凈房間的雜物就開始全面裝裱,雖是幾張舊報紙,但一經裝裱,整個房間變得整潔、舒適。再把衣柜、床被、書桌等擺放進去,一個溫馨的小窩擺在了面前,這一刻,吉巧有一種莫名的心動,其實心動的何止她一個人。
母親的房間原打算是不裝裱的,但剩余的報紙多,扔了可惜,在余老伍的堅持下,最終還是進行了全面裝裱。整個屋子煥發(fā)了新的生機,洋溢著一股濃濃的鮮活之氣。
愉快的時光總是感覺短暫。就這樣一晃三四天就過去了,這幾天中,二人配合越來越熟,感情越來越近,屋子布置打整完,彼此的心也連到了一起。
這幾天余老伍也沒有再回家,而是睡在側屋吉巧原先的那張床上,也提前感受到了吉巧遺留的身體氣息,甚而做了一場害羞夢。
第五天中午,最后的收尾全面結束。母親提議今天讓吉巧大姐一家過來,吃個團圓飯,趕明兒二人就去登記,并順道出去旅游幾天。余老伍自然一言不發(fā),這種提議他是巴之不得的。令人意外的是,吉巧也沒有反對,在她看來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回事。
“媒人都跟你說了我的情況嗎?”母親走后,吉巧走近正在收拾柴禾的余老伍面前,認真問道。
“說了呀。”余老伍看了一眼吉巧,心懷忐忑,他不知道都這時候了,吉巧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包括我已結過婚?”吉巧談談地說。
“說了,要不是這樣,你會看上我嗎?”余老伍搔搔頭,尷尬而又自卑地笑笑。
“你真的不嫌棄我是二婚?”吉巧追問。
“你不嫌棄我就謝天謝地了,我怎么會嫌棄你,能跟你過日子,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庇嗬衔榭粗桑t腆一笑,臉有些紅。
“萬一還懷著個孩子呢”,吉巧語氣嚴肅,“今天你得給個明確答復,也還來得及悔婚。”這個問題一直糾纏著吉巧,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她覺得必須給他說明白一切,都在一起了才知道,那不知會出現什么事,至少首先自己理虧呀。當然她內心是多么希望余老伍能不嫌棄,不在乎呀,可是人心隔肚皮,自己又不是蛔蟲,怎么知道他咋想的呢。
“這——?”果然,余老伍還是愣住了。
“給你一小時考慮,不同意我們好說好散,當然錢和這幾天的工錢我會算給你?!奔烧f完朝菜地走去。但淚水浸濕她的眼睛,她十分努力地忍著,淚水還是擠出了眼眶。
她也清楚由此帶來的后果,可能就此又要失去一份情緣,可是不說出來,自己良心實在過不去,他,余老伍,沒有責任接受這個孽債,特別是通過這幾天相處,她慢慢接受了他,他確實是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人,但她又不想讓他稀里糊涂跟自己過日子,那樣將是自己一生的陰影。
她害怕失去他,但又不想欺騙他,她很糾結。
“我想好了,我要跟你過,什么我都不在乎,再大的苦一起扛?!庇嗬衔檩p身走到吉巧身邊,不那么信誓旦旦,但語氣堅定,“只是,你知我知就行,說出來以后對孩子不好?!?p> 這一刻,欣喜、感動、幸?!?,全聚于吉巧一身。“那就今晚結婚吧!”她甩出一句,徑自向家走去。弄得余老伍不知所措,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懵了,以為在做夢,但確認是真實的后,忙向吉巧追了過去。
他猛地抱起吉巧跑回了屋里。
他是處男,她是熟女,幾十年的烈火,在激情迸發(fā)的一剎那間就灰飛煙滅。
事必,二人換上了新衣,開始準備喜宴,那晚一家人在一起推杯把盞,吃得甚是高興。
吉巧拿出了喜糖分給大家,同時鄭重宣布:我們今晚就結婚!氣氛再次熱烈,余老伍和大姐夫又喝了幾盞,一家人到了很晚才各自就寢。那一夜,半醉半醒間,余老伍又要了一次,好像要把曾今落下的補回來一樣。
結婚證是第二天辦的,至于旅行結婚的事,都睡到一床起了,也就沒有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