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愣了下,奇道“酒……酒錢?”
笑話!
一個乞丐,吃飯都成問題,哪來的錢?
難道你看不出,他是專門來喝霸王酒的?
于是,這乞丐也哈哈大笑起來。
老板娘以氣的臉色發(fā)紫,頭頂似乎都冒起了白氣“你今天不給酒錢,就別想好的離開?!?p> “不離開,不離開。住在這了!”乞丐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竟然閉上眼,假裝睡覺。
看客中已有個耐不住脾氣的大漢,見這乞丐無理取鬧,抄起桌上的兵刃,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將老板娘推在一邊,指著乞丐道“嘿!叫花子,快交了酒錢,省的惹一身晦氣?!?p> 乞丐假裝睡去,似乎并未聽到此人說話。
那大漢怒目而視,忽然大喝一聲,掄刀便砍。
大刀勢夾勁風,如同鼎般朝頭劈下,乞丐閉著眼,整個人卻如一只泥鰍,朝那人刀背下翻身,直接繞著刀身直立而起,站起身時,左搖右晃,如同一個醉漢。
大漢一招‘力劈華山’,手起刀落,大刀掄成圈形,橫刀劈來。
乞丐彎腰駝背,整個人都矮下一截,腳步虛浮,毫無章法的行走。
但他只這樣隨意踱步,已有幾個見識高的吃客驚呼了起來“醉八仙!”
話音一落,吃客中緊接著一人站了起來,正是‘靈劍雙俠’中的青袍男子殷天峰。
他眼中露出驚異色,一旁坐著的卓紫衣睜大眼睛奇怪看著丈夫,她的眼中除了奇怪還有另外一種色彩,那是一個女人對自己男人崇拜時,才會有的神情。
這個名叫殷天峰的男人是她一輩子最信任的人,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她卓紫衣才是個完整的女人。
于是不論殷天峰做出什么事,卓紫衣都覺得是對的,都應該去相信,但此刻殷天峰卻站了起來,他的眼中甚至都流露出不可思議,似乎那乞丐是他最不愿意見到的人,或者可以說,是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見到的人,可如今他卻見到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
殷天峰遲疑了。
與此同時,在酒樓的二層,一道人影立在窗戶的一側(cè),朝樓下看去。
他的桌子上放著一柄刀,嶄新黑色刀鞘,似是剛從兵器鋪中買回來的,這人應該是個刀客。
他默默注視那乞丐很久,他的一只手已經(jīng)放在了桌上,手指間觸碰著刀鞘。
刀鞘是新的,刀鞘內(nèi)的刀卻以老舊,這刀充滿煞氣。刀的主人曾用這把刀,殺過很多無辜的人。
他是個冷血的家伙,就像是一條冷血的毒蛇。
于是,在他注視一個人的時候,心中甚至沒有絲毫的波瀾,而被注視者自然不會輕易察覺。
鳴鳳閣中,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來自天下各處,曾經(jīng)不會相識,今后也很難在相聚,但今日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觀看這一場對戰(zhàn),觀看那似乎是失傳已久的名流拳術(shù)。
乞丐形醉意不醉,雙腳跌跌撞撞,搖搖擺擺,不斷出其不意的發(fā)動攻勢,那大漢練得是一身五虎斷門刀的硬功夫,身體已如石鑄,揮舞大刀更是沉猛,但乞丐卻神色自然,不時的發(fā)出幾聲怪叫,只見他接近大漢,與其隔著一二步距離時,雙臂一撐,左拳直推出去,一招‘拔浪子’勁力過處,如同一座山。
那大漢橫刀立馬,雙腿夾緊,扎成馬步狀,想要抵擋住乞丐一推,即便如此,他整個人還是讓推開了兩三步的距離。
只見一儒生模樣的青年,手中拿著一個笛子,邊拍手邊稱贊,說到興奮處,就當著眾人的面吹起笛子。
他吹的很慢,笛聲悠長,并不銜接,似乎這吹一曲,那吹一首的,更像是許多曲子混合在一起的結(jié)果。
但這笛聲中的意思,在坐已有人明白了過來,只見吃客中,坐在一處墻角邊,有位身著戲子服飾,眉目如畫的中年人,這人閉眼聽了一會,情不自禁的站起身,用他獨有的腔調(diào)悠然唱了起來“地龍真經(jīng)利在底攻,全身臥地強固精明,伸可成曲停亦能行,屈如伏虎伸比騰龍?!钡崖暆u短,儒生青年睜開眼看那戲子,戲子同時也在瞧著他,二人相視一笑,戲子繼續(xù)唱道“……行停無跡伸曲潛蹤,身堅如鐵法密如繩,翻猛虎豹轉(zhuǎn)疾雛鷹,倒分前后左右分明?!比迳岩袈?,與戲子唱腔和雅,似乎別具一格,得天獨厚,此起彼伏,天然合奏。
乞丐見此情形,也精神大振,歡喜道“這么多年,叫花子終于碰到了兩位識貨的主。來來來,瞅一瞅這招?!?p> 一手‘探花掌’左右齊攻,左手在前成掌,右手在后壓下成拳,身體如同螺旋般朝大漢沖出,李忻以在一旁看得入迷,他入劍閣數(shù)年,從未出過劍閣,江湖中的事自然不明白,此刻見那叫花子武學高深,心中也備感莫名壓力,倘若自己以劍術(shù)對敵,能不能勝過他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
那大漢見這掌掌風沉猛,流星趕月,心中大驚,卻并不著急,他見機的快,立刻做出了回應。
單手掄起大刀,抵在胸前,另一手以扶住刀背,雙腳屈成馬步,朝前一推,整個人便如同與地相連,巋然不動。
這招‘探花掌’是單臂手,打出去時,整個手掌如同一條鞭子,大漢雖然刀術(shù)精湛,對上如此強硬的功夫也略有吃緊。
他以單刀直擋這招,一掌擊出,只聽‘砰’的一聲,兩個人都同時朝后退去。
那大漢馬步扎的極穩(wěn),單腳只憑空朝后退了下,便提勁于腳下,朝地一踏,整個人又如同一座小山般站穩(wěn)了。
至于那乞丐……
則是醉醺醺的朝后連貫飛出了兩三步距離,一招‘鷂子翻身’落地時,雙腳穩(wěn)穩(wěn)站住。
只不過他步法依舊虛浮,七扭八歪,不成體統(tǒng)。
大漢此刻卻以扛刀猛沖過來,這乞丐不知使得是什么古怪武功,如同傍身的香袋、黏人的絲綢,想要擺脫屬實廢些力氣。
乞丐貼著人身打,似乎與那人粘在了一起,這讓大漢心中羞憤異常,如此詭異難纏的武功,對上如此無賴邋遢的主,想要擺脫都困難。
若是干等著對方過來,反倒有些受制不好脫身,倒不如速戰(zhàn)速決先解決了他。
那乞丐瞇著眼,見大漢沖過來,兩只手在胸前舞成一團,所謂神傳意發(fā),手捷眼快;他雙腿交錯縱橫,在地上劃動隨意行走,所謂步碎靈活,剛?cè)嵯酀?,動迅靜定,形神兼?zhèn)洹?p> 看得眾吃客目瞪口呆,這些人中有不少也常在江湖上走動,對于武學方面多少還是知道一些。此刻見這乞丐步法零碎,東倒西歪,但每一招都能落到實處,稱得上“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
當大漢掄刀劈出‘斬首’式的時候,乞丐一縮頭,整個人如同一只響箭般朝前涌出,跌撞、搖擺、靜伏、涌動一氣呵成,處處暗含著閃、展、騰、挪、虛守實發(fā)、逢擊而避、乘隙而入、指東打西,一連串下來,大漢有些手忙腳亂,身上以連中十余處傷,掄出去的刀也不知被打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