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來自顏家的顏灼小姐,感謝您出手指點我王家弟子?!?p> 隨著一聲突兀的聲音從大堂上響起,那名紅光滿面的中年男子突然飛身落在了少年的身前,雙眼冷冷地盯著眼前的素衣女子,臉上扯出一絲有些僵硬的笑意。
“噗”
此時的王駿峰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剛才的血化三千,是他情急之下硬生生逼著自己強行運轉(zhuǎn)內(nèi)力到極致才勉強使出的,這種直接反噬到命石之上的沖擊波,生生使他咳出一口鮮血。
那中年男子見王家最耀眼的新秀被顏家的人直接來了個不輕的創(chuàng)傷,此時臉色是直接陰沉了下來。
顏灼見狀一聲輕笑,識趣收起了手中已經(jīng)捏動一半的印節(jié)。
“王家的新秀還果真是名副其實,顏灼今日是見識到了。”
幾句場面上的客氣話從那張櫻桃小嘴中緩緩流露而出,雖是面上帶著有如春風(fēng)一般標(biāo)準(zhǔn)和煦的微笑,但就是讓人聽起來感覺不到一點溫暖的氣息。
王家顏家兩家自古以來就接下恩怨的宿敵,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顏家的人最后也是稍稍作低了姿態(tài),稱三日之內(nèi)會派人送上療養(yǎng)身心的靈藥以表今日切磋失手給王家所造成傷害的歉意,顏家五人話音剛落,直接離席。
看著那幾名身材婀娜的女子直接的離席,那中年男子咬了咬牙,終是沒說什么。
最終,這場以武會友的大會也隨之畫上了一個句號,在場的觀眾席上的所有武者,無不被王家那五十名新秀的絢爛陣容給驚得暗暗咂舌。
流云回憶著場上亮相的那些王家的青年才俊們颯爽的英姿,緩緩嘆了口氣。
“什么時候我也能修煉到橙段,與人痛快淋漓的切磋一場。”
走在回去的路上,流云不禁喟嘆出聲。
流云話音剛落,腳步一頓。
和并肩的楚南赫對視了一眼,兩人輕輕點了點頭。
有古怪!
只見流云和楚南赫一行人的周圍雖說是全是從大堂出口走出的行色匆匆的各派武者,但是細細看去,在流云一伙男孩們的各個方向的遠處,隱約能看見一身黑袍籠罩著全身的幾個人堵在了流云一行人的各個方向。
“被鎖死了......”
楚南赫不著痕跡的變動了幾個方向走了幾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遠處的那幾個黑袍人也在相應(yīng)的移動。
這是一種詭異的站法,不知不覺之中隔著很遠的距離,卻能將幾名男孩團團包圍住了。
看著即將散去的人群,流云一行人分別喚出了手中的武器。
前后左右的各個方向的遠處,分別有五名黑袍之人正在緩緩將包圍圈縮小。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行男孩互相背靠著背,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你師父去哪了?”
流云低聲問身旁的凌俊東。
“他只是讓我們在此地等他,不要走動太遠。”
凌俊東依舊是面癱著一張臉。只是默默握緊了手中的龍空杵。
漸漸地,人群徹底散去。
一陣風(fēng)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那就......撐到他回來吧?!?p> 流云手中長槍一甩。
“鏘!”
......
“云兒,我來看你了?!?p> 初春的一座山坡之上,一名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男子緩緩在一座無名的石碑面前駐足。
在那有些虛胖的娃娃臉上掛著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只是那雙淡棕色的雙眼在看到那個小小石碑的頂端輕輕刻著的一朵小云朵的時候,眼底掠過一抹刺痛。
眼底噙著的的悲痛愈來愈濃厚,但是臉上卻依舊洋溢著和煦的笑意。
“吶,今年還是穿著你最喜歡的那套衣服?!?p> 陸一仁輕輕的轉(zhuǎn)了個圈,一身的花花綠綠,像是一件大而不合身的戲服一樣,再配上他那張有些虛胖的白臉,顯得有幾分滑稽。
只見他站在那個破舊的石碑前絮絮叨叨的對著那座石碑說了很久很久,一直從太陽剛剛露出的清晨,說到幾近黃昏。
測堂內(nèi)的侍從,一年只有一次外出會見親友的機會,且只是在每年的初春,且只有一天的時間。
陸一仁舔了舔早已因為不停地說話導(dǎo)致干裂的嘴唇,再次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笑容的幅度扯得有些劇烈,在那早已干裂的嘴唇上再次扯出了一絲血痕。
“一年才能與你說上一次話......當(dāng)然要好好叨擾叨擾你呢......”
男人不停地說著,笑著。
繼續(xù)說著這一年內(nèi)都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時不時揮舞著雙手比劃著什么,就好像是怕誰聽不明白似的。
他一直說,一直說。像是對著石碑說,像是對著這些樹木說,也像是對著風(fēng),對著云說。
只是,至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這片寂靜的山頭,吵鬧著,談笑著。
直到時辰將近,不得不離開的時候,陸一仁終于是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物件,像是一塊被人用刀具細細雕刻而成的一個石質(zhì)玩偶。那雙白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小玩意兒放到了石碑的前面。
仔細看去,石碑前的那個凹槽里已經(jīng)一共擺放了七個奇形怪狀憨態(tài)可掬的小石頭人了。
“云兒,這一年就讓它代替我,陪伴在你身邊?!?p> 陸一仁咧著嘴笑著,隨著一聲輕輕的笑,緩緩轉(zhuǎn)身下山。
夕陽暗淡的光灑在他的背后,下山的路有些難走。
傍晚的風(fēng)吹過來,尖溜溜的涼風(fēng)吹得他的眼睛一陣刺痛。
陸一仁走著走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最后像是怕著什么追趕著一樣,急速逃離了那座山頭。
在逃出了很遠很遠之后,那洋溢著和煦燦爛的笑容的胖臉上,像是一張面具被誰猛地撕下來了一般。
他走著走著終于是再也看不清眼前的山路。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他緩緩蹲下身子。
一些苦澀的,酸咸的情感從眼眶里緩緩溢出。
那張干裂的嘴唇也終于不再保持那個嘴角上揚的弧度,伴隨著面部肌肉的抽動而咧著嘴無聲的痛哭著。
血,順著嘴唇處那早已干裂的皮膚緩緩流下,和著苦澀的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