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九月二十】
流云莊,蘭芷院。
院門前站了一群人。
這些人都是流云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都聚在一塊,看著院門前豎著那塊方方正正的木牌,一籌莫展。
木牌上面寫著“閑人勿擾”四個大字,還以小字備注“閑人:歧途谷外所有人”。
眾人一陣商討,進也不是,退又不甘,真真是左右為難。眾人在外耗了約一個時辰,里面也還是沒個動靜。
流云莊大長老終是出聲道:“各位,我們已經(jīng)耗了一個時辰。我看這谷主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了,再耗下去也是無益,反而有損流云莊顏面。我想我們還是散了吧,免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煩?!?p> 眾人又是一陣商議后,面色各異,神情不一,但還是各自散了。
蘭芷院內(nèi),花酒月與風月逢正坐在松筠亭內(nèi)的石桌邊。
花酒月手持折扇輕搖:“前輩真是不給任何人面子?!?p> 風月逢并未接話,他看了眼花酒月手中的扇子,道:“你爹給的扇子,你也敢拿出來招搖。”
花酒月收了扇子在手中:“前輩怎么知道?”
“這畫你爹是畫不出來的,但這筆跡我還是認得的。這‘四海升平,繁榮昌盛’八個字,你爹既寫在了這折扇上,而如今這折扇又在你手中,要說沒有玄機,我是斷不會相信的?!?p> 風月逢說完,便伸手將扇子拿了過來。
他上下翻轉折扇看了幾眼,又伸手摸了摸扇面,隨后道:“原來你們先去了關城,是因為魯班門?!?p> “歸我了。”他說得理所當然,“反正這扇子于你也無用了。”
他收了扇子繼續(xù)道:“不過我自是不會白拿你的東西?!?p> 花酒月看著手中空空如也,嘆氣道:“那前輩是要拿什么與我交換嗎?”
“不錯,送你個好東西。不過以后還是要還我的?!?p> “前輩送我東西,這還真是莫大榮幸?!?p> “你知道就好?!?p> 時近中午,花酒月、風譯安與風月逢三人正坐于松筠亭的石桌邊喝茶時,潘石與九申走了過來。
“谷主,你的東西沈兄已經(jīng)差人送到了?!?p> 潘石說罷,便將九申手中捧的那個長條青銅盒接了過來,放于石桌上。
風月逢只看了看青銅盒,并未去碰,而是遞了一枚青銅環(huán)給花酒月:“你的回禮到了?!?p> 花酒月站起接了青銅環(huán),走到青銅盒正前方。
青銅盒表面除了雕花紋理,便無其它,似乎只是一個長盒狀的青銅塊,根本無法打開。但這是沈閑的盒子,花酒月自是見過,也自是知道如何打開。
花酒月將青銅環(huán)覆在青銅盒正中央環(huán)形花邊紋上,隨即運足內(nèi)力,將青銅環(huán)摁了下去。
青銅環(huán)很快陷入青銅盒里,隨后青銅盒一陣金屬摩擦聲,最后停在了一聲“咔噠”聲后,隨著聲音的停止,青銅盒四周也出現(xiàn)了一條縫隙。
花酒月伸手打開青銅盒。只見青銅盒里躺著一柄劍,以紅錦袋包裹。
即使劍還在紅錦袋里,但青銅盒打開時,劍的氣息就封不住了。
“圣銘?!憋L譯安實在太熟悉這把劍了,她眼中困惑,“爹,這是你的劍。”
風月逢端茶而飲,假裝沒聽見。
花酒月倒是感到很意外:風月逢的劍——圣銘?
花酒月伸手將紅錦袋打開,露出了里面的劍。
圣銘劍的劍鞘毫無裝飾,劍柄也沒有絲毫紋理,甚至連個劍穗都沒有,但看到它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一把普通的劍。
風月逢站起來道:“試試吧,看看圣銘喜不喜歡你?!?p> 圣銘劍出鞘,花酒月持劍而立。
圣銘是歧途谷谷主的劍,它是有靈性的。
圣銘的材質奇特,使它看上去有些晦暗。
它的劍身只是普通劍身的樣子,沒有耀眼的光芒,也沒有攝人心魄的寒氣,甚至似乎沒有任何一點稱之為劍所該有的氣息,但沒有人會覺得它不配稱之為一柄劍。
有人說它是一柄神劍,有人說它是一柄魔劍,因為當圣銘展露出真實氣息時,它散發(fā)著似是天生就擁有的壓迫感,帶著超脫塵世,睥睨天下的神韻。
風月逢看著圣銘劍,神情漠然:“譯兒,你去試一下。”
花酒月退出松筠亭,手持圣銘立于院中。
風譯安卻是望向風月逢,風月逢依舊看不出情緒,只吩咐道:“用流景。”
風譯安理了理袖口,神情很是認真。只見她身影一閃而消,隨之有兩道流光向花酒月襲去,兩道流光軌跡莫測,花酒月持劍而上。
光芒耀眼,隨之只聽一聲巨響。
白光消散,風月逢靜靜望著院中對立而站的兩人,緩聲道:“可以了?!?p> 說罷,風月逢拿起劍鞘,走到花酒月身邊。他將劍鞘套在劍上,一手搭在花酒月肩頭,低語道:“譯兒與圣銘,我就托你照顧些時間了,若有差池,小心我真殺了你。”
風月逢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親切,但花酒月聽了只覺得陰氣森森的。
花酒月道:“晚輩遵命?!?p> 風月逢聽罷,便松了手,走向風譯安。
風月逢語氣沉緩:“譯兒,我有些事要去辦,就讓花酒月幫我照顧你些時日,我辦完事就回來?!?p> “好。”風譯安應完,兀然道,“爹,原來你是被別人騙走了圣銘。”
風譯安的話讓風月逢心中的僅有一點點擔憂頓散,他負手于后,傲然道:“沈閑那一群都是騙子,我只是一時著了道,你自己別被別人騙了就好?!?p> 風譯安輕聲“嗯”了一句。
潘石走到兩人身邊,對風月逢道:“谷主,我們?nèi)缃窨梢宰吡税???p> 風月逢道:“有你這種求人辦事的態(tài)度嗎?”
潘石仍舊面無表情:“那你還走嗎?”
“走吧。反正我也無事?!?p> 流云莊門前的街道,載著風月逢和潘石的馬車緩緩離去。
馬車走后,九申湊到花酒月身邊,笑道:“欸,這圣銘劍可是歧途谷谷主的劍,你好像走大運了?!?p> 花酒月淡聲道:“承你吉言。”
九申“嘁”一聲:“我還不了解你?“
他以眼神示意了一旁的風譯安,又道:“谷主的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心里不知怎么樂呢……”
花酒月很不想和九申說話,他撇下九申走到風譯安面前:“走嗎?“
風譯安看了看圣銘,笑著應道:“嗯?!?p> 花酒月也笑了笑,兩人并肩進了流云莊。
“哎呀,某人好像心虛了……”九申一邊說著調笑的話,一邊跟上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