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十月初四-十月初五】
九宮山
九宮山東邊的山腰,一處陡峭的崖壁。
這里異常幽靜,只有崖壁的老樹在山風中晃悠。
突然,一直靜寂的崖壁傳來一陣陣悶沉的炸裂聲,隨后只聽清晰的“轟隆”聲響起,數(shù)不清的的碎石從崖壁一個山洞飛濺而出,塵土如浪潮般撲出。
釋遠和尚捂著傷口坐在地上笑,笑到最后也顧不了傷口,只捂著肚子。
“哎呦呦,笑死我了,哈哈……”
潘石抖了抖衣袍,理了理散亂的頭發(fā),冷著那張有些臟兮兮的臉,克制著自己不要發(fā)火。
身后倒塌的山洞、散亂的石子、飄飛的灰塵……無一不顯示著風月逢剛才是有多喪心病狂。
他雖然克制著自己不發(fā)火,但仍舊腹誹:仗著自己一身超然無雙的武功就這么亂來,你有通天的本事嗎……
但當這飛揚的塵土落了后,潘石已經(jīng)打消了友好地勸誡一下風月逢的想法。
只見風月逢一襲白衣如雪,毫無塵埃地站在那里,與自己和釋遠和尚的境況簡直判若云泥。
風月逢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潘石望了眼身后,又望了眼狼狽的自己與釋遠和尚,突然想起夙梵來。
不知夙梵這些年與風月逢一起,武功是不是也到了另一個境界。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他還是不要對那小子抱什么太大的想法比較好,免的這之間的落差讓他太失望。
釋遠和尚笑夠了,拿下腰間的酒壺,捂著肚子喝了一口。
“潘長老,這新梅酒真是不錯。雖然比不上歧途谷的醉虹,可是有比沒有強。哈哈——!”說著,釋遠已經(jīng)挪到了潘石身旁,“喝不喝?”
潘石臉上的冷色已經(jīng)消了許多,他看著樂顛顛的釋遠,頗為豪氣道:“喝!”
他接過酒壺猛地灌了一口酒,酒的醇香與辛辣一齊沖擊著味蕾,他覺得口中有些苦,但更多的是清香,那些清香充斥進五臟六腑,似乎洗去了所有疲乏。
風月逢此時也走了過來,他看著很是狼狽的兩人,神情自若道:“東西都已經(jīng)到手了,還不走?你們兩人在這把酒言歡的,是準備留在這兒喝山風?”
潘石望著不染纖塵的風月逢,出聲道:“你這囂張的脾氣能不能改改?”
風月逢不以為意,神色自如:“我的脾氣好得很,哪里用得著改?倒是你的脾氣,改了許多,沒有以前那么討厭了,值得你們那幫子人都過來好好學學?!?p> 潘石未再理會風月逢,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繼而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臉,又將手擦了擦,隨后將手指附在唇邊。
一聲清亮的口哨響徹。
蕭蕭的山風拂過,使這片小地方很是冷落凄寂。
風月逢氣定神閑地站著,腳下深不見底、陡峭險峻的崖谷對他來說似乎并不存在。
三人此時待的地方是一塊突出的石頭,這里本來是一個秘密的入口,此時只剩這么一小塊地方了。
潘石將帕子撕了一條小布條,塞進小白鴿腳上的信筒里。
小白鴿展翅飛起,漸行漸遠。
潘石道:“我們走吧?!?p> *
止盜城
止盜城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山城,它在九宮山南面。
止盜城坐落的位置,山勢非常平緩,風景優(yōu)美,氣候宜人。
止盜城雖不算太大,但這里繁榮富足,熱鬧安康,這里夜不閉戶,人們相處和睦融洽。
邵華山莊的莊主,一直坐著止盜城的第一把交椅。止盜城最高的高閣,便是邵華山莊的鳳華樓。
邵華山莊在止盜城東面,它的西門是止盜城曾今東城門,而鳳華樓,則是依托原來的城墻而建的高閣。
西門進入,是一片空曠的場地,出了西門,便可到止盜城的明德路。
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約莫只有十五歲的少年正趴在止盜城最高的高閣屋頂,藏得十分隱秘。
這少年是漁火的人,名為魚無關。
漁火是一個奇怪的部落,或者也可以稱它為門派。
漁火里面什么人都有,但他們都喜歡漂泊流浪,更喜歡大家一起天涯海角去闖蕩。
漁火的人走到哪里,若是喜歡,便停下來扎營整頓一段時間,但他們不會永遠待在一個地方。
前方的街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很是混雜。
但魚無關對這些毫不在乎,他一直盯著前方,神情堅決而專注,似乎誰也擾不了魚無關的心。
不知何時,他手中的鏢已破空而出。
“叮!”飛鏢被劫住了。
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驀地出現(xiàn)在魚無關身后。
幾支鏢飛了出去,白衣男子輕巧地躲過后倏然間消失。
魚無關的瞳孔迅速縮小,神色驚恐,卻一動未動。
有風吹過,鳳華樓最頂層房間的窗戶微微晃動。
敞開的窗戶邊,有四個人站在那兒,但有一個人的站姿奇怪。
釋遠戳了戳魚無關,魚無關眼中怒火燃燒,卻無計可施。
風月逢站在魚無關身后,對二人道:“這小孩從出了茶棚后就跟了我們一路,現(xiàn)在還到前面來堵我們。你們有誰認識他嗎?”
潘石道:“我并不認識他?!?p> 釋遠看著魚無關的臉,端詳片刻后才道:“我也不認識他?!?p> 風月逢走到魚無關前面,伸手拿過魚無關手中還未來得及發(fā)出的飛鏢道:“這鏢弄得花里胡哨的做什么?虛有其表而無實?!?p> 說著,他手腕微動,飛鏢劃著一道流光,一瞬打入遠處一座府邸前的石獅子里。
流光消失的速度極快,沒有任何行人注意到,那座府邸前的家丁也未注意到,但流光打進石獅子里后,便有細微的石像裂開的聲音傳出。
一個家丁以為自己聽錯了,便上前去看。
這一看讓他嚇了一跳,只見石獅子的胸前正中央,有一條窄而深的縫隙。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碰了一下石獅子,誰知他的手指剛一觸碰,便見石獅子表面從他手指觸碰的點開始出現(xiàn)細紋,并迅速向石獅子全身散去,隨后便聽“嘩啦啦”一聲,許多碎石子散落在家丁腳邊。
家丁張著嘴巴,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許久未緩過神來。
街道上的人被聲音吸引,很快便將府邸門前的一大塊地堵得水泄不通。
風月逢道:“這才是飛鏢。”
魚無關心中很是震驚,隨后嘆服,最后全部轉化為無限的崇拜,眼中全是狂熱。要不是他如今被點了穴動彈不得,那他一定會沖上去磕頭拜師。
三人看著臉上驚惶但眼中似是要流溢出來光彩的魚無關,很是莫名其妙。
魚無關的目光緊緊鎖著風月逢,這樣奇怪的畫面很是驚悚,但風月逢一點兒都不在意。
風月逢拍了下魚無關的肩膀,魚無關只覺渾身一松,他隨即便要跪地拜師,但他絲毫邁不了步伐,剛才一激動竟直接趴在了地上。
風月逢站在魚無關前方,對其余二人道:“只是一個傻小孩?!?p> 釋遠笑嘻嘻接上去道:“大概是初涉江湖,急著揚名,才找上了我們?!?p> 潘石冷著臉道:“要不是你們在茶棚那里傷了‘鬼窯七星’,誰也不會找上我們?!?p> 釋遠掏出酒壺,與風月逢一道晃出了高閣,落在高閣的屋頂上。
釋遠笑道:“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這種時候,適合打架,適合行俠仗義,適合劫富濟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