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白衣縱橫_17
咸陽宮
夏子欺看著這巍峨的宮殿,拾階而上,面色沒有絲毫變化,鎮(zhèn)定自若,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秦臻一時間都有些看愣了,忘了爭吵。
長這么好看,為什么要把臉臉遮起來?
寒風吹過,凌亂了一頭長發(fā),秀美的峨眉,本該是溫婉的,但偏偏眉尾微微上揚,在日光的照耀下,中和了那本來的柔和,配上微微揚起的下巴,轉(zhuǎn)化成了淡淡的威儀,就像他們秦國的梅花,縱寒風凜冽,亦常開不敗。
此刻,即便沒有婢女隨從,也沒有人能夠否認她的身份地位,這是常年身處高位的人才能擁有的氣勢。
不同于剛剛跟他爭吵玩鬧的那個人。
這是,大楚的公主。
夏子欺緊抿著薄唇,跟隨著秦玨進了大殿??粗菍氉锨貒钭鹳F的人,秦國的王上。
一步,一步逼近。
兩側(cè),是秦國的肱骨大臣。
而她,像即將登基的君王。
目光與秦王對視,絲毫不懼。
“楚國明輝前來和親,見過秦王陛下。國書在此。請秦王陛下過目?!?p> “兒臣見過父王?!?p> 內(nèi)侍呈上國書,秦王只看了一眼,就隨手放在岸上:“都起來吧。明輝公主一路來辛苦了。”
夏子欺看著秦王的反應,眼神微閃:“能到秦國,便不辛苦?!?p> “楚國第一美人,名不虛傳?!鼻赝蹩粗率椎慕^美女子,語氣莫名。但那份贊賞,卻是真的。對著這樣一張能與日月爭輝的臉,沒有人能夠不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嘆。
夏子欺:“一張臉罷了?!?p> 只看,怎么用。
“聽說你途中遭遇了刺殺??芍朗钦l。說出來,本王必定不放過辱我秦國之人!”
夏子欺直視秦王,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們,穿著秦國的兵服?!?p> 此言一出,大殿上頓時有人反駁。
“公主這是何意?!?p> “就是,難不成我秦國答應了和親,還會去刺殺不成。”
“就是啊,這是明擺著誣陷啊……”
秦玨聽著這些言論,莫名的覺得此時形式有些熟悉。就像,那種,在戰(zhàn)場上明知不對,可能被人算計,卻不得不一步一步跟著往前走的感覺。于是,看了一眼夏子欺,那人臉上沒有絲毫神色,就連眼神也沒有絲毫波動,看不出喜怒哀樂。同他父王,一模一樣的表情。想到這里,秦玨暗暗心驚。
秦王:“明輝公主這是何意。”
語氣冰冷,聽不出怒氣,也聽不出高興,只讓人覺得威嚴和壓迫。
“明輝的車隊,行至郢城郊外,于秦楚交界之處,突然遇襲。來人一共五十人,有編制,配合默契。身著秦國兵服。明輝車隊百余人全軍覆沒。明輝亦身負重傷,將死之際,對方言,秦國邊境大將不愿議和,故,派人截殺。只需毀尸滅跡,便可進言,楚國欺騙秦國,根本未送公主前來和親,從未將秦國放在眼里。此后,便可以此為由,再度發(fā)戰(zhàn)。后有高人路過,救我于刀下,修養(yǎng)一月有余,方痊愈?!闭Z氣平靜,絲毫不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反倒如同在訴說著別人的事情。
“哦,有這等事。戚季,你父親是守關大將,你認為如何?!?p> “王上,父親絕不會行此等悖逆之事,望王上明查?!闭Z畢,狠狠地登了夏子欺一眼,卻發(fā)現(xiàn)人家根本沒看他,而是,直直的盯著,王上!戚季驚駭,怎么有人敢?而且,王上竟然還沒有發(fā)怒。
秦王:“明輝公主,本王相信,本王的大將不會做此等事情,你如何認為?!甭勓?,夏子欺對著秦王一笑:“此等荒謬之言,明輝自然不信!不然,又怎敢來秦國。聽到秦楚二國開戰(zhàn)的消息,明輝可是傷還沒好全就跑到戰(zhàn)場上去了?!?p> 秦王:“哦?你為何不信。”
夏子欺微微思索,說出的話卻令人震驚:“那五十人之中,雖說有六人是秦國人,但剩下的,是代國人!恐是有人想利用此次和親之事,挑撥我秦楚二國的關系,望陛下明鑒,千萬莫要中了小人奸計?!?p> 秦王臉色陰沉的看著她:“六個秦國人?”
“沒錯?!毕淖悠劭隙ǖ幕卮稹?p> “明輝公主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他不是沒有派人查看過現(xiàn)場,但那些人尸體不全,血肉模糊,什么都辨認不出來了。如果真如她所說,有六個人是秦國人,那……
“明輝被救之前,那些人污言穢語,不堪入耳。有六人說話帶著秦國云州的口音。有一個人,左手有六根指頭。”夏子欺認真的回答,這些判斷,并不是信口胡謅,而是她根據(jù)那場廝殺和原主的記憶認真推測出來的。而且,他們回京的路上,路過了云州。
秦王神色深沉。
這六個人是真是假,是有人模仿他們的口音,還是真的存在。為什么能輕松的到達秦楚邊境,是有奸細,還是邊疆的布防出了什么疏漏。
“多謝王上,明輝告退?!?p> 看著秦王愈發(fā)深沉的臉色,夏子欺垂頭行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帝王的多疑心啊,真是這世上最好的武器。
就是不知道,她的話,秦王信了幾分?
緩緩退出大殿,夏子欺伸了個懶腰。
旁邊站著秦玨,還有一個跟出來的秦臻。
一個溫和有禮:“明日父王會在未央宮設宴款待公主,公主早些休息?!?p> 一個傲慢自大:“就是啊,臭女人,你可千萬別再那什么宴會上出丑啊。”
秦臻看著那張臉,雖然萬分討厭這個人,但是還真的叫不出丑女人這三個字,只能改丑為臭了。
“放心。出丑的一定不會是我?!毕淖悠壑匦麓魃狭嗣婢撸疤拥钕逻€是好好查查究竟是誰刺殺你吧。日后成了親,我可不想天天被人刺殺?!?p> “王兄,有人刺殺你?是誰?你有沒有受傷?我去告訴父王?!?p> 秦玨拉住秦臻:“阿臻,別沖動。”
看著秦臻擔心的樣子,夏子欺想了想,把包袱里的弓弩給了他:“拿著防身吧,不過,箭矢就只有那三支了,你自己找人做吧?!?p> “多,謝。可你不是再跟人打賭?”秦玨并不想拒絕。
“我已經(jīng)贏了啊?!毕淖悠蹪M不在意道。
“對了,去上駟院的話,幫我看看紅月。我先走了?!睘槭裁窗褨|西給秦玨,夏子欺內(nèi)心汗了一下,她只是看到秦臻著急的樣子,突然想起來自己遺忘的差不多的人設。
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會,擔心吧?
秦臻此時完全沉浸在皇兄被刺殺的憤怒中,沒有再跟夏子欺針鋒相對:“王兄,到底是誰這么大膽?你查出來了么?”
秦玨:“左不過就是那幾個人罷了,你不必擔心。我會去調(diào)查的?!?p> “那,王兄你多加小心?!?p> “好。多日不見,功課可都做完了。”
“……呃。”秦臻笨拙的轉(zhuǎn)移話題,“王兄,那臭女人給你的什么東西呀,讓我看看?!?p> 秦玨閃開他伸來的手:“不行?!?p> “喂,到底是什么東西啊。我偏要看!”
“不行?!?p> “王兄你怎么這么小氣!”
“回去考你功課?!?p> “不要吧?王兄你最好啦。改日再考?”
“看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