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番_只恨當(dāng)時年少時
——我們曾仗著自己年少,活得肆無忌憚。
一年又一年,世界從來不會因為誰的離開就停止運轉(zhuǎn)。
但會有人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計數(shù)。
這是夏子欺離開的第五年,一個少年已經(jīng)變成青年的時間。
五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懂得很多,成熟很多,回憶起年少時做的事情而感到,啼笑皆非。
凌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用這個來計數(shù)。
江黎,離開的第五年。
那個少女長什么樣子在記憶里已經(jīng)模糊了,只記得,人很漂亮,整不到,總跟安然一起,大人們經(jīng)常夸,做事情有理有據(jù),常常能讓人啞口無言。
有很多事情在凌晟的腦海里盤旋,可最最深刻的,只有一件?;蛟S是因為那一件事后面,帶著深深地痛,他至今記得很清楚。
體能。
她的體能實在很強,不像一個女生。
那一年的秋運會,他坐在臺上,離得很遠,看著自己班級的位置,目光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千五
五公里負(fù)重越野
應(yīng)該又是某些人為了討好他而做的惡作劇。
很好奇,下面那個人打算怎么辦。
很快,他就沒有再思考這些了。
跑道上的身影,像風(fēng)一樣。
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看到揚起的衣角。
越來越快的速度,讓人不自覺的就想加油歡呼。
五公里負(fù)重越野
對方開始責(zé)問他,言辭犀利,邏輯清楚。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點兒荒唐,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不起安然。
對方踩在他前面過了終點線,任憑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他從來沒輸過,很不甘心,想再比一次。
可是現(xiàn)在想來,竟然有幾分可笑。
還有幾分。
悔痛。
*
凌晟揉了揉額角,回神,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只有他一個人,整齊,一絲不茍。
助理敲了敲門,走進來,身后跟著江婉。
江婉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干練的女強人,在林氏做到了執(zhí)行總經(jīng)理的位置。
“好久不見啊,凌董?!苯裎⑿χ蛄藗€招呼。
“江,總?!绷桕瑟q豫了一下,叫這個稱呼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另一個人。
“你叫不慣就別叫這個稱呼了?!苯癖硎玖死斫狻?p> 兩人談完了公事之后,辦公室里一時無言。
江婉看著凌晟,突然笑道:“凌晟,你變了很多?!?p> 她一直以為,凌晟會變成那種狂炫酷拽的霸道總裁,可是對方現(xiàn)在沉靜內(nèi)斂,成熟穩(wěn)重,從不任性妄為,一點也不像她高中的時候認(rèn)識的那個人。
“人總是會變得。”凌晟這話說的有些苦澀。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苯褚驳吐曕艘痪洌F(xiàn)在還記得,自己之前那些可笑的心思。
別人不能考的比自己好,自己是最優(yōu)秀的,所有人都該讓著自己,等等。
真是幼稚,明明,該努力生活才是。
不過,好在她現(xiàn)在沒有那些可笑的想法了。
“對了,下個月我結(jié)婚,這是請柬。”
凌晟拿起了請柬,看著上面的照片:“外國人?”
“嗯。”江婉點了點頭。“歡迎你來?!?p> 江婉走后,凌晟繼續(xù)一個人呆著。
他變了,確實是變了。
一切都源自于那場晚會。
安然的話他還記得。
心臟病。
如果不跑那一場比賽,就不會爆發(fā)。
再比一場,這四個字成了他的魔咒。
每次回想起來,凌晟都很想給自己一巴掌,他沒想過事情會那么湊巧,僅僅是跑步比賽而已啊,
整個世界,都被顛覆。
從那之后開始,凌晟收斂了自己的脾氣,仿佛瞬間長大。
我們仗著年少,肆無忌憚的活著,從不考慮別人,也從不反思自己,踩著別人的痛苦,活的幼稚而荒唐。
仗著父母的寵愛,在外胡作非為。
仗著別人的真心,對她不屑一顧。
仗著別人比你懂事,就覺得自己還年少。
時過經(jīng)年,我們終于長大,也終于成熟,不會在不經(jīng)意間傷害別人。
過去無法挽回,唯有未來值得翹首以盼。
凌晟抬頭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突然笑了笑,開始處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