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之上,一向靜謐的玄天殿,今日分外的嘈雜。
上仙璟修威坐于上座,司戒、司宮、司典、司監(jiān)四大長老分坐兩旁。
幾人皆是神情嚴肅,尤其司戒長老,目光傲視,一臉決絕。
這根刺橫在心尖上也有年數了,不論如何,今天定要將她一舉拔除。穩(wěn)固玉虛,穩(wěn)固玄天。上仙能夠以此事立威,天下才能得以平定。
念定此信,司戒長老狠狠地握了一下扶椅。準備稟告上仙璟修,玄殿大審一切就緒。突然,上尊東桓與子絳,帶領大批的玉虛宮眾,呼呼啦啦的涌進玄天殿。
司戒長老正要呵斥,璟修上仙說道:“上尊既已到場,就請下手安坐吧。只是,依例玄殿大審,你等眾人皆不可旁聽。還望二位安置好玉虛宮眾弟子,勿要再壞了規(guī)矩?!?p> “上仙?!”司戒長老正要阻止。
子絳和東桓躬身道:“謹遵上仙法旨。”便一屁股坐下了。
上仙沒有理會,落座的也一副心安理得,倒顯得拔地而起的司戒長老兀立了。他嘆了口氣,只得甩甩袖子作罷。
這站了滿殿的人,都是帶著年朝夕相處的情分而來的。
此事不早不晚,就出在霍璟修剛剛晉位上仙這當口上。不管怎么斷論,只要是罰了,便易讓人覺得是他為了給自己立威,并非是追求真相、公允。
更何況,僅僅是尋得一些跡象,璟修上仙居然問都沒問,直接就把人投入了司戒苑,一個多月不理不睬。
帶著這些思量,幾乎每個人跟隨上尊來到此處都不是為了聽個結果就行了的,臉上滿是憤懣和委屈。
本就同樣覺得此事處置不妥的司宮和司典兩位長老,看著大殿上的情勢,也忍不住拱手相勸。
“上仙,您還要是三思啊……”
璟修淡然道:“既是判定之日,先把人帶上來吧。”
司戒苑的長老喝道:“還等什么,把洛賦押上來!”
由大殿之外,一位女子身著血跡斑斑的金色華服,雙臂被兩個弟子反扣著押解上堂。月余未見,她的臉上竟有多處淺傷,紅痕拱破玉脂而出,看著便覺得心疼。只是她神情泰然,儀態(tài)大方,即便已是階下之囚,依然顯得出高貴仙姿。
不過是……對比起大殿上緊張氣氛,她倒是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東桓見到此狀哪里還坐得住,他起身便朝押著洛賦的弟子一揮手,那倆人直線向后飛去當即扣胸吐血。
“孽徒!你道你押著什么人!”
“東桓上尊!”司戒長老站起身來,“現在,這洛賦是整個天下的罪人,理應由我司戒閣的弟子押解。他二人并無不當之舉,上尊出手未免太狠辣了些?!?p> 東桓上前扶起洛賦道:“一日沒有判定,她就還是我們三尊之首。一個小小弟子,怎能對她無禮!再者,洛賦怎么說都是女子,容顏是何等要緊,你們司戒苑一堆男子都下了些什么手段,竟毀成這樣!還好意思在此說我狠辣!”
“東桓上尊……”洛賦輕輕搖頭,拂去他的手,盈盈一跪,身上的紫玉環(huán)佩磕在地面上,聲音不合時宜的清脆活潑,“洛賦自認為并無不當行為,還請上仙及各位長老明察?!?p> 司戒長老胡須倒豎,幾乎要暴跳起來,他怒嗔道:“并無不當?!是你勾結魔君,并無不當?!血洗復生門,并無不當?!是你偷盜禁書,掘封墓、盜法器并無不當?!還是你一心妄圖奪取上仙之位,偷習邪術,并無不當?!”
洛賦并不看他,只是靜靜地望著上仙璟修。
你也相信,我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心與你爭奪上仙之位?!
璟修微微撩下眼簾,轉向一旁問道:“司戒長老,你說的這些可都查清?”
“回稟上仙?!遍L老起身作揖道,“勾結魔君之事,這些年來大家有目共睹。至于說其他的罪名,由于現場無一人生還,因此只有佐證。但是幾經審問,洛賦并不予以辯駁,想來是做賊心虛,擔心言多必失,這才不敢言語。至于最后一條,上仙請看!”
說著,長老一揮袖,空中浮現出一片虛鏡。鏡中洛賦正被禁錮在一法器中。
“此乃拘魄鼎,是我司戒苑的法寶。專修仙術之人進入此鼎,并不會有任何不適;反之,若是身懷邪術之人……”
話語間,虛鏡中的拘魄鼎中,躥出一堆魑魅魍魎,一起撲向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洛賦。一時間,尖嘯魅惑聲不絕于耳,將她小小的身軀團團漫住。
“夠了!”
子絳上尊伸手擊碎了虛鏡,他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洛賦,拱手道:“上仙,這并不能證明什么。況且,以洛賦上尊的法力,只要她肯拿出一絲氣力,治住這幾只小妖,還不是輕而易舉?!?p> “上尊這話講的沒道理,我司戒苑此處說明的是,因她身懷邪術,才會引出拘魄鼎中的暗鬼?!遍L老道,“這不正是她偷習禁術的證明么?”
“司戒長老,若不是你們時??霖?,致使不少弟子魂斷拘魄鼎,那里面的冤魂又怎會如此爆戾!”
“子絳上尊!此時是給洛賦定罪,而不是在討論我司戒苑的刑責標準?!?p> 璟修起身道:“眾位仙家不必紛爭,洛賦,我且問你?!?p> 洛賦定定的看著他,“上仙請說?!?p> “你究竟有沒有偷習禁術,妄圖奪取上仙之位?!?p> 洛賦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玉面華服之人,居然覺得漸漸看不清楚了,那熟悉的臉、攝人心魄的目光、甚至是萬云眾生中劃過都能一眼認出的身影,統(tǒng)統(tǒng)消失在面前。從未有過的惶恐沒過心尖,之后,便是一片焚靜……
你竟然想都不想,就這么問了?!我偷習禁術又如何,我欺天瞞地又如何,你的上仙之位,就那么重要。且在你的眼中,我竟是那種覬覦仙位,并為此無所不用其極之人?!
眾人皆望著洛賦,滿眼滿心都在暗暗哀求她,哪怕,哪怕你為自己解釋開脫一句話,一個字……
“上仙認為是如何,便是如何吧?!?p> 心已死,緣已滅,此副皮囊,又何必留戀。
吳姬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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