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史馮閬二
“行,就怕你躺悶了。”
“那哪行啊,我若是躺煩了,你要說些故事唱些小曲與我解悶啊。仔細把我給悶壞了,你可是要負責任的?!?p> “說些故事還可以,唱小曲,那我可不會。”
“不急,現(xiàn)在學起來也是來得及的?!?p> “我看你是傷好利索了,不若別乘輦轎讓我端著,自己飛下去可好?”
“哎呀,突然覺得疼了呢?!?p> “你個丫頭!”
打趣了幾個來回,感覺神清氣爽了不少,子衿見東桓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對他說:“村里老人們身子都不太好,常常病痛的,咱們讓大家操心這么久,好歹是在仙山上過了幾年,總該有些什么帶回去吧?!?p> 東桓顯然沒想過這一層,整個人一怔,然后忙點點頭。
“也對,要不我去花婆婆那里打包一些?”
子衿點頭道:“快去快回,我等著你。”
東桓斜唇一笑,揮袖負手懸空而出。子衿一臉的笑意,直到這人的身影模糊在淚光里。
子絳從后殿出來,輕聲問道:“你可想好了?”
子衿微微點頭。
“他是舍不得你們,放不下蒼生的。之前在塘村,他大半的神識都沉睡著,卻也全身心的護著我。如今,該是我護著他一次了。”
子絳對著她深深一揖道:“東桓對玉虛可謂重如泰山,子絳在這里代天下蒼生,謝謝你了?!?p> 子衿覺得自己不應該哭的,畢竟本來就是個窮鄉(xiāng)僻壤的村姑,能到了玉虛,能拜了師父,已然是不該有的福氣。如今,也不過是把這些還回去,將自己再打回原形而已,有什么好難過的呢。
“魄冥青燈還有拘在里面的惡靈,都會隨著我的修為被一同散盡,是么?”
子絳道:“這是肯定的?!?p> 子衿點點頭。
單說能徹底清了一直妄圖占了東桓神識的惡靈這一項,子衿就是愿意的。自從來了玉虛,子衿覺得自己好像是新傷舊傷就沒斷過。扳著手指頭數(shù):之前為了大試煉,被司宮長老打斷了全身經(jīng)脈,痛不欲生,不僅如此,還被投進司宮苑里,不見天日,每天在房內(nèi)拖著經(jīng)脈盡斷的身體,來回的爬蹭。之后,東桓避世,整整三年,那思念的錐心之痛,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再然后,便是削肉之刑,更是痛到了極限。
這些便算得上是子衿的底氣了,她本以為經(jīng)歷了這些,眼下只是去個修為,沒什么大不了。
但是當子絳上尊的噬心咒打過來的時候,子衿還是覺得自己大大的低估了這痛苦的程度。
靈魂深處,一股撕扯之力瞬間躥升起來,迅速被無限放大。子衿一時之間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靈魂仿佛被擠出了天際去,但依然脫離不了那種痛苦。頭仿佛被擰成了幾段,心簡直要被撕成了碎片,每一寸肌理都在抽痛,每一條骨頭縫被撐得幾乎要支離一般。
就在她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一瞬間,所有的痛處突然停止,那一刻,子衿以為自己是死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