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高懸,烏天黑地,山谷中的篝火也息了大半,唯有周邊警哨依稀有人影攢動,目光犀利的盯著周邊的動靜。
在營中大帳之中,李戩等人齊聚一堂,依然不能休息。此次整編千頭萬緒,如今只撐起了一個空架子,該如何整合,如何制定軍法,如何訓練等等,都需要從長計議,仔細斟酌。
因為云中軍人數總共就四百兵馬,軍制無需太過繁復,若是將兵種細分各曲,只會使得戰(zhàn)力分散,無法凝聚力量。
因此,一曲全部整編為刀盾兵,作為全軍突擊的主力。因此,刀盾兵選取的都是高壯身材健碩的民壯,作戰(zhàn)之時,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身著兩層皮甲,當做厚甲步兵。
雖然這些都是皮制鎧甲,但防護力卻不弱。身著兩層皮甲,尋常刀箭,是無法輕易破開的。
而二曲為長槍兵,身著皮甲,用于結陣防守和短兵相接。在刀盾兵的掩護下,長槍兵可以拉開距離殺敵,作為刀盾兵沖擊敵陣的補充。
至于三曲則俱為弓箭兵,用于遠程壓制和支援的輔助。
另外就是李戩親自帶領的騎兵,將為數不多的十幾套鐵甲分配到騎兵之中,組建一什鐵甲騎兵,配備長槍戰(zhàn)刀,作為沖鋒陷陣的尖刀。其余八十余騎兵皆身著皮甲,作為輕騎,配備戰(zhàn)刀弓矢。
經過整編之后,原縣兵軍士充入新兵進行整編,以縣兵為骨干,擔任什伍之長,以老帶新。
這樣做有兩個好處,其一,此次大戰(zhàn)之中,縣兵所獲戰(zhàn)功極大,不能不賞。借此擴編之際,提升兵卒軍職,以激勵其功。
其二,新兵毫無戰(zhàn)陣經驗,缺乏訓練。以老兵為長,各自負責麾下新兵的訓練磨礪,能夠更快的提升他們的實力。
不過這樣做也有一個弊端,將已有戰(zhàn)力的縣兵分配到新兵之中,無形將削弱他們手中的戰(zhàn)力。一旦對敵,沒有縣兵作為核心戰(zhàn)力,極有可能一觸即潰。
所幸現在一場大勝,使得匈奴人潰敗,暫時沒有了威脅,留出來的時間,正好能夠讓新軍加以磨合,盡早提升戰(zhàn)力。
為了最大限度的壓榨新軍的潛力,李戩當即制定了一套競爭機制。每一個月,展開各曲間的大比。最后一名將負責第一名一個月的漿洗衣物的處罰,從曲長到兵卒,概莫能外。
三名曲長聞言,不由臉色大變,給對方漿洗衣物?這比殺了他們還痛苦,若是輸了,讓他們還如何在軍中抬頭做人?一時間,三人之間火光四射,各自獰笑。雖然輸了很丟人,可若是贏了,那就能風風光光的當一個月的大爺,簡直不能太爽了。
同時,暗自腹誹李戩惡趣味的同時,三名曲長腦海中頓時想出了許多“毒計”,準備用在麾下屯什之中。不把這群新兵蛋子操練起來,將來丟人的還是自己。
至于騎兵,李戩也沒有讓陳二高興多久,對于騎兵的競爭更加激烈,不僅騎兵個人之間要比試騎射,還要展開各小隊之間的攻防。一旦失敗,就要照料對方的戰(zhàn)馬一個月。
正所謂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那是絕對不行的。云中新軍所擔負的是近萬百姓的安危,隨時都將面臨戰(zhàn)斗與死傷。
因此,云中軍的待遇在眾人之中是最高的,即便此時近萬百姓,只能每日兩餐喝粥勉強度日之時,李戩依然要求將士們每日三餐管飽,還有肉食供應。
想要迅速提升戰(zhàn)力,就要不斷進行高強度的訓練,而訓練是極其耗費體力的,沒有充足的能量,根本無法鍛造強悍的體魄,那就更無法提升將士們的實力了。
李戩深知,在當前這種形勢下,軍人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擁有強悍的武力,才能在這亂世之中存活下來,軍人優(yōu)先為第一要務。
有了軍隊,便需要有軍法,若說軍心是一支軍隊的靈魂,那軍法就是一支軍隊的骨頭,唯有軍法,才能撐起一支強大的軍隊,否則就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大晉朝自然也有軍法,但隨著軍紀松弛,所謂的軍法也是徒有虛名而已。李戩在了解了大晉軍法之后,便對其進行了一些增減,制定出自己的軍法。
李戩也知道,在這個時代,不可能講什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這個文盲遍布的軍中,簡明扼要,通俗易懂的軍法是最好的。
因此,李戩便制定出了八禁十六斬,作為當前新軍的軍法,務必讓每個士卒都能背誦下來,牢記于心。
八禁十六斬分別是,不遵長官,不聽號令者斬;畏敵不前,臨陣退縮者斬;謊報軍情,泄露軍機者斬;軍中私斗,陷害同袍者斬;私藏財貨,私賣軍械者斬,殺良冒功,謊報軍功者斬;妖言惑眾,擾亂軍心者斬;欺凌百姓,奸淫婦女者斬。
自然有重罰,必有重賞,對于軍功,李戩也不吝封賞。除了當兵每月有一兩軍餉外,官職越高,軍餉越厚。而在戰(zhàn)場上,但凡斬首敵軍一人,重賞一兩。斬殺的職位越高,賞銀越厚。
同時,李戩又從各曲抽調三十人,建立督戰(zhàn)隊,負責記錄功過,執(zhí)行軍法。
眾人聽完李戩對軍法的解釋,當即臉色嚴肅起來。他們雖然是大晉軍人,但在軍紀軍法的執(zhí)行上,早已松弛荒廢。
如今一聽要再次重拾嚴刑厲法,眾人不由有些心涼,趕緊強行記住那八禁十六斬,回去之后,立即頒行全曲,以免有人觸犯軍法,落得個身首異處。
而對于重賞,眾人亦是精神一振,他們作為曲長,每月亦有十兩餉銀可拿。同時,在戰(zhàn)場上,手下立功越多,自己累積的軍功越多,獲得的賞賜越厚。
所謂當兵吃糧,在座眾人可沒有什么保家衛(wèi)國的崇高使命。作為大晉最底層的官兵,王猛等人還沒有那么高的覺悟。
李戩只能依靠金錢和利益,使他們賣命。至于那些所謂的軍人天職,精忠報國之類的道德感召,對他們來說,根本一文不值。
都到了今日這般田地,李戩現在也只想為自己而活,為信任自己,愿意把性命托付自己的人而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