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游歷天下近兩年在瑯城周郡縣聲名鵲起的陰陽家推算出齊明玉是在齊正言大壽當日戌時被人取走了食魄蝶,為此還吐出了一大口精血,陰陽家又連吐兩三口精血推算出取蝶人和食魄蝶還在城里之后就昏死了過去。齊正言當時就先讓人封了城門才再派人去了趟城主府要出了那枚令牌。
于是當日戌時在齊府待過的所有人都被帶回了齊府,秦早朝和李壞也正是在戌時才離開齊府的。
齊府正堂坐著一個面向與齊明智略微相似但看起來僅有四十多歲的男人閉著雙眼腰桿筆直的坐在主位上,男人正是齊家家主齊正言,儀表堂堂,很難想象這個男人已經(jīng)是六十歲的人了。
齊正言早就讓一旁的下人退出了正堂,因此偌大的正堂內(nèi)顯得格外空蕩。不一會兩鬢斑白的齊家老管事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老管事湊上前滿臉焦急的說:“老爺,除了林晏之,人全在正院了?!?p> 齊正言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老管事越發(fā)著急卻蹙著眉頭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老管事還是沒忍住張口問道:“老爺,那個陰陽家靠得住么?現(xiàn)在道貌岸然招搖撞騙的騙子滿大街都是,萬一真是騙子?”齊正言這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有何關(guān)系?”
說完之后齊正言就站了起來撫平因坐在太師椅上衣服壓出的皺褶緩步向外走去。在陰陽家推算之前,齊正言就敢斷定,齊明玉就是在昨晚被人取走了食魄蝶,因為昨晚自己還見過那個孽障!
秦早朝第二次踏進齊府大門那一刻剛好看到從正堂走出來站在正院臺階上的齊正言,臺階下皆是當日戌時還留在齊府的人。齊正言掃視了臺階下的眾人說道:“諸位想必應(yīng)是都知道了小女齊明玉命懸一線吧!”臺階下鴉雀無聲。
齊正言靜靜的看著人,群半天后無人作答又開口說:“請諸位救小女一命”齊正言拱手到頭頂一揖到地久久不起。臺階下眾人面面相覷,原本被齊家用這種手段帶回齊府的眾人雖是都沒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憤然的姿態(tài),大部分人內(nèi)心深處卻是都怨念叢生,無非是些勢大壓人,齊家人也如此不講道理的心里盤算。但都在齊正言著一禮之下心里原本的不滿怨憤都煙消云散甚至都開始同情了起來這個女兒危在旦夕的齊家家主。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齊老不必如此,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絕不推辭,你說就是了”
齊正言直起腰眼神一凜又掃視了一遍臺階下的眾人緩緩開口說:“齊某知道,你還在這里,你只要現(xiàn)在還回從明玉這里取走的東西,齊家覺不追究,絕無半點違心之言,齊正言以文身骨運與天地立誓。”說完之后齊正言就雙手背后閉上眼睛靜靜的站在了臺階之上。
臺階下眾人都知道齊正言這句話的分量之重,所有人都相信只要那人站出來,齊正言絕不會追究,甚至絕不可能惡言相向。
因為如果齊正言有一絲針對的念頭,天地間有規(guī)矩,又最是讀書人重規(guī)矩,齊正言開口立誓之后,冥冥之中已經(jīng)有一道道看不見的圓環(huán)落在了他的心湖之上圈在了他文身之外,其中或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感應(yīng)也只有立誓之人才能知道,一旦立誓之人有一絲逾矩,也就不用再談文身骨運浩然氣了,自然會被天地間繁多數(shù)不清的大道以及他這一家,一脈的圣人收走,圣人言“清理門戶”。
至于散盡一身文氣的讀書人是否能夠活下來這要看自身修為和造化,當然并不是修為越高活命的機會越大反而是修為越低活下來的機會也就越高。
天下間的讀書人歷經(jīng)數(shù)個甚至數(shù)十個春夏秋冬日日夜夜捧著一本本的圣人教誨,讀了一遍又一遍,需要將書上的文字一個個讀出靈性匯聚成文字長河流淌進胸腔間的五湖四海,匯聚成湖海之后可以自己去哪整個天下僅有的四座玉石碑林,在自家一脈的圣人玉碑前接受考教,自證胸腔內(nèi)的文字湖海是否夠分量,自己是否接的住浩然氣加身。
玉碑若顯圣人言“善,此子可教.”自有神通加身,讀出來的文字道理就好像劍仙手中的神兵寶劍皆可為他所用,這時的讀書人才有些與那些仙人武夫掰掰手腕的資格,這樣的讀書人才算得上真正的讀書人。
仙人武夫散盡修為后都有再重修大道的事跡,但讀書人若是散盡修為,還從沒有人聽過活下來的人能在胸腔間重新匯聚出文字湖海的傳言,因為原本承載文字的湖海都已經(jīng)碎裂成縱橫交錯的干涸裂紋,流進胸腔間的文字也會自動沿著裂紋飄散出體外。
眾人震驚與齊正言的立誓之時卻又覺得理所當然,誰家兒女誰家疼。臺階下依舊是鴉雀無聲,一干人等各有思緒都在掃視著身邊的眾人想要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突然有一個雜亂無序的腳步從身后齊府大門的方向響起,林晏之喘著粗氣雙手按在膝上彎著腰仰頭看向齊正言的方向顫顫巍巍的問道:“明玉,明玉姐怎么了!”齊正言睜開雙眼看著狼狽不堪的林晏之輕聲說了句眾人皆驚的話語:“林晏之昨晚你與齊某小女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眾人愕然的看向臉色蒼白身形顫抖雙手撐膝劇烈喘息的林家少主,林晏之身后的大門轟然而合。
于此同時收在齊府大門外的甲士遠遠看到一個背著一個半人高木匣的寸發(fā)英朗少年人朝齊府小跑著過來,之前與秦早朝有些許沖突的漢子走出列陣朝著小跑著過來的少年怒喝道:“停步!”
英朗少年卻是依舊小跑著上前甚至有加快速度的意思,漢子率先拔出挎在腰間的刀,身后皆是清亮拔刀之聲。英朗少年站定在漢子身前看了看面前的甲士沉聲說:“你們給我讓開,我要去斬妖!”
一眾甲士無動于衷,不明白哪來的失心瘋少年,有妖魔敢進齊府?說的什么胡話?妖魔怕是還沒踏進齊府大門就會被掛在齊家正堂前的正大光明匾洗刷的干干凈凈。
府外是英朗少年怒目圓瞪盯著面前一眾拔刀甲士,本就嘴笨的他想著怎么勸服他們好讓他們相信自己。
府內(nèi)有氣喘吁吁神色蒼白的林府獨子林晏之面對著眾人驚愕的目光張著嘴想問些什么說些什么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人群里越來越心驚肉跳的李壞悄悄朝秦早朝方向靠近一些,秦早朝雙臂環(huán)胸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