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畏懼喝酒的小東西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秦早朝變成了一個小酒鬼。不過酒品還是差的出奇,瞪著眼睛抓著桃葉的葉柄指著鄭夫子,口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著。
跳起來就要去削老人下巴上的一搓胡子,小東西的性格也在默默中向著秦早朝靠攏。
揮舞了半天后后沒砍下一根白須,淚眼婆娑的躺在地上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在客棧房間里醒來的小東西看到桌子上擺著幾件小小的衣袍,立刻興高采烈的從酒壇里爬了出來,躲著人將客棧翻了個遍,最后又小聲抽泣的回到房間。
小東西穿上師父給他做的小衣袍,趴在酒壇子里,他想等秦早朝回來,等來了瞇眼賊笑的鄭夫子。
“你的酒分夫子一壇唄!”
小東西搖了搖頭后沉思了一下悄悄的趴在鄭夫子耳邊說了句話“除非你幫我吧細腐找回來!”
秦早朝在與小東西分開后就遇到了月光下的書院夫子,從芥子石里取出了一半的眉尖雪放在了地上,這些酒是他給小東西的。
盡管鄭夫子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不會偷喝,秦早朝還是選擇吧所有的眉尖雪給了沈瀾溪,親眼看著深瀾溪將每壇眉尖雪放好后又取出幾件自己做的巴掌大小的衣袍。
“他現(xiàn)在通了竅,要是長的快,你們要記得多給他做幾件!”
“有個狐貍,是他的朋友,不過我沒見過,要幫他好好留意一下。”
“他其實很笨,學(xué)東西也慢,要耐著性子多教他幾遍?!?p> 秦早朝從來沒有這么絮絮叨叨的跟誰說過話,但卻是在那天的月色下唯恐遺漏什么的事無巨細的將有關(guān)于小東西的事情和東西都對沈瀾溪說了一遍。
沈瀾溪也是面色鄭重不厭其煩的仔細聆聽,點頭。
鄭夫子在后邊抓耳撓腮,看著一壇壇眉尖雪進了沈瀾溪的芥子物里就好像有人在一刀一刀的割著自己的血肉。
最后說到說無可說,秦早朝沉默了良久。
“不給他起個名字么?”
秦早朝愣了愣說道:“你們起吧!”
秦早朝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少年郎,等會兒!”
秦早朝回頭看向不想搭理的鄭夫子,一縷清風(fēng)迎面飛來繞在了他右手手腕上,消失不見。
“能救你一時!”
鄭夫子背著手看著遠去的秦早朝喃喃道:“多好的少年郎??!”
鄭夫子轉(zhuǎn)過頭看向沈瀾溪繼續(xù)說道:“就是有些婆媽,是不是?”
鄭夫子先走了,沈瀾溪卻是在此處駐足良久后才在天光大亮前回到自己學(xué)生身邊。
秦早朝對小東西來說不只是師父那么簡單,更像是一個父親。而小東西對秦早朝來說,是和爺爺一樣的親人。
秦早朝不想給小東西起名字,他覺得這三個字挺好聽的,小東西也一直很喜歡。至于長大后會不會還喜歡,那就等以后再說吧。
秦早朝繞過碑城繼續(xù)前行,天地間仿佛出現(xiàn)一個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了少年郎。
距離清明已經(jīng)過了十天的時間,從瑯城來的王淼苗先去了趟龜背山在被斬成兩半的龜殼里轉(zhuǎn)了一圈后才去往碑城。
關(guān)于龜背山異變府衙統(tǒng)計在冊的死亡人數(shù)僅有四人,而且四人的尸體都找了回來。不過在龜背山腳下一個個墳包下所有的尸首都不見了。不僅如此,陸續(xù)從周邊村鎮(zhèn)傳來的消息,每處的墳場都是如此,以龜背山為中心方圓數(shù)百里無一例外。
東邊的一個賣貨郎,本就不是碑城本地人,連個親友都沒有,原本是要府衙處理的,后來來了個女子要領(lǐng)走賣貨郎的尸體,確認(rèn)了女子是雜貨鋪子老板的閨女后,府衙也樂的高興有人處理。下葬當(dāng)天據(jù)說女子在賣貨郎的墳前泣不成聲險些昏死過去。
又沒過幾天那女子就瘋了,夜里刨開了賣貨郎的墳用一把柴刀將尸體砍成了碎塊。自此以后東邊的雜貨鋪老板有了個瘋女兒,沒過一年時間,雜貨鋪關(guān)門,父親領(lǐng)著瘋女兒出了碑城再也沒回來過。
西邊一家大門戶里死了個一家之主,這家在碑城的主街上有好幾個鋪子,據(jù)說那家的家主肚圓腸肥,做生意手段很黑,不是什么好人。
就連吊唁的親友都沒幾個,倒也不顯得冷清,因為生意上與這家有交集的人都來了,不過真正打心底是來吊唁的也沒幾個。
那家的少爺回來后連醉了十日,甚至自己父親下葬當(dāng)天都沒有從床上下來,荒唐的讓家仆管家替自己行了孝。
也是沒過多久那家頗有文采,讀書很厲害的少爺就消失了,丟下了諾大的家業(yè)人間蒸發(fā)似的消失了。
有些年頭的時間,有人會時不時的看到一個年輕的苦行僧人跪在一個長滿雜草的墳頭誦念佛經(jīng)。
有人說是當(dāng)年那個讀書厲害的少爺,也有人說不像,是見這處墳頭上怨氣重特地超度的得道高僧。
若說這兩人是死與龜背山的異變那么還有一主兩仆就劃分到了謀殺里了。
兩名仆人合力殺害了自己主家,奇怪的是,當(dāng)時的富家翁身上并沒有隨身攜帶財物,而且這名富家翁平時對這兩人也是頗為寵溺,宛若親人一般。
但就算如此兩人還是殺死了自己主子,一名仆人當(dāng)時就被進山救人的大楚騎卒斬在馬下。
還有一個被綁在樹上本不應(yīng)該能活著,就算沒有了那些怪物腐尸也不可能逃的過那場泥石傾泄,但這名仆人卻是瘋瘋癲癲的跑了回來,邊跑邊喊自己看見了鬼,說是看見了一個骷髏骨人,那個骨人眼里有跳動的火焰想要燒死他。
府衙還是讓這個瘋了的仆人償了命,總得來算是龜背山這場異變死了五個人。
“不是說還有兩個幼童么?”
“大病了一場什么都不記得了!”
王淼苗聽完后就離開了府衙,找到了正在安撫和喂食棗紅神駿的尹都。
兩人見面王淼苗的第一句話就是“死了幾個?”
尹都沉著臉說“三個!”
王淼苗走上前拍了拍尹都的肩膀說道:“你們的事我已經(jīng)與林將軍說了,他會跟公孫將軍求情,護送公孫公子的人,我也派去了,帶著兄弟們先回去吧!”
尹都沉默的點了點頭,王淼苗繼續(xù)說道“對了,你見過秦早朝沒?你們倆應(yīng)該合得來!”
尹都的臉色更加難看:“見過,龜殼是他斬開的!”
王淼苗愣了愣有些難以置信,出了瑯城后王淼苗一直跟著秦早朝,但是在到開柳集前,他被自家將軍叫了回去。
王淼苗一直覺得那個少年是個當(dāng)兵的好料子,性格和脾氣也很對自己胃口,沒想到自己還是看低了這個少年,來頭看來是不小。
王淼苗沉思了一會兒決定去找顧城一家子,走之前他又拍了拍尹都的肩膀。
被王淼苗拍了兩次肩膀的尹都沒有絲毫介意。
因為自己親眼見過這個男人一人面對著妖山魔海半步不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