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與她何干
施延昌萬沒料到小女兒會忽然這樣神來一句,臉一下子著了火一般,燙得都能煎雞蛋了。
張氏已斥道:“寶姐兒混說什么,你又跟誰學的這攀比之風?過來我這邊站好,遷哥兒也過來,祖父祖母一路舟車勞頓,可經不起你們的揉搓?!?p> 又笑向施老太太道:“童言無忌,老太太千萬別跟寶丫頭一般見識。”
要是換了旁人,早已讓這一出臊得無地自容了,施老太太倒是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笑道:“我自己的孫女,我當然不會跟她一般見識,不過小姑娘家家的,戴什么金項圈兒,太浪費了,家里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這樣花啊。老大媳婦,既然說到了這上頭,我就要說你了啊,你這也太不會過日子了吧,哪能丫頭婆子都……”
“娘,說了這么半日的話,您肯定早口渴了,還是先吃口茶,有什么話待會兒再說吧!”施延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打斷了施老太太。
沒有見面禮,被孫女那樣當眾問到頭上了,也半點不覺得不好意思便罷了,竟還想指摘張氏不會過日子,這才見面的頭一日,就想彈壓張氏,擺婆婆的威風了,看來是真一點不怕無家可歸??!
施老太爺在一旁見長子一張臉已快漲成了豬肝色,忙低聲說施老太太:“你混說什么呢,老大媳婦堂堂伯府千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難道還不如你知道京城該怎么過日子不成?”
施二老爺則直接遞了茶到施老太太手里,“娘,你快喝茶吧?!?p> 施老太太這才注意到長子的臉色難看至極,只得訕笑著喝起茶來,心里對施延昌的小題大做很不以為然,張氏都沒說什么,而且她雖與張氏相見才不過片刻功夫,也一眼就能看出張氏是個好性兒的,長子倒先護起來,果然又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了!
施延昌見施老太太終于不說了,覷眼看了一眼張氏,見她仍是笑容不變,方稍稍松了一口氣,咳嗽兩聲后,笑著與施寶如道:“寶兒,祖父祖母自然給你和弟弟都帶了見面禮的,只行李眾多,一時間祖父祖母也想不起是放在哪里了,只能回頭再補給你和弟弟了,好嗎?”
又問施老太爺,“是吧,爹?”說不得只能他偷偷讓人盡快去準備了。
施老太爺比施老太太會看臉色多了,聞言忙笑道:“是啊,乖孫子乖孫女,回頭祖父祖母一定補給你們啊?!彪m然心里也不覺得不給見面禮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施延昌這才自謂在下人們面前稍稍挽回了些許顏面,又吩咐施寶如與施遷見過施二老爺:“見過你們二叔吧。”
惟恐施寶如又童言無忌,待姐弟兩個一行完禮,叫完“二叔”,他便立刻笑著看向張氏,轉移了話題:“嬿兒怎么不見?”
他口中的‘嬿兒’卻是張氏與前夫所生的女兒陳嬿,今年十五歲,施延昌向來待她不說視若己出,也算是盡心盡責,如今卻一直不見她,當然要問上一問。
張氏笑道:“昨兒母親打發(fā)人過來,說想她了,接她過去小住幾日,老爺也知道母親自來喜歡她,我也不好推辭的,只好讓她去了,等過兩日,我便打發(fā)人去接她回來吧。”
林媽媽在一旁笑著接道:“過兩日怕是不行吧,太夫人向來最疼咱們大小姐的,大表小姐也自來與咱們大小姐好,再過兩個月,大表小姐便要嫁去宣武侯府了,此番肯定要留了咱們大小姐多住一陣子,姐妹好生親香一番,以免以后再難有這樣的機會的?!?p> “原來如此。”施延昌點點頭,雖心里有那么些微的不痛快,覺得張氏既明知他父母來了,昨日就該留下陳嬿,好歹先拜見過祖父母,再去伯府的,想著常寧伯太夫人自來的確喜歡陳嬿,也隔不了多久便會打發(fā)人接了陳嬿去伯府小住,倒也沒多說,“那就多等些日子,再接了嬿兒回來吧,反正來日方長?!?p> ‘來日方長’?
張氏手里的絲帕一下子攥緊了,老爺什么意思呢,難道還打算留了他父母和兄弟在京城長住不成?
休想,最多半個月,便是她能容忍的極限了!
張氏不著痕跡的吐了一口氣,正要說話,一旁施清如已先開了口:“老爺,家里的大小姐不是我嗎,什么時候又多出一個大小姐來了?難道您的嫡長女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施清如在一旁看了半日的好戲,那叫一個神清氣爽,等聽完施寶如的“童言無忌”后,她就更高興了,看記憶里從來都刁蠻任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的施寶如也第一次順眼起來。
施寶如以后可千萬得繼續(xù)保持這份“可愛”,讓施老太太慢慢的“受用”才是。
不過戲雖好看,施清如也沒有忘了自己的正事兒,得第一日就把規(guī)矩立起來,讓自己接下來三個月,都相對舒服才是,所以她才會忽然開了口,至于開口后張氏會怎么想,施延昌又會不會為難,與她何干?
本來他不先膈應她,她也要膈應他,讓他日子不好過的,何況他剛才還先膈應了她,那來而不往非禮也,她當然也要回敬他一番才是。
施延昌與張氏都沒想到施清如會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俱是一愣。
片刻,還是施延昌先回過了神來,立刻目含警告的看向了施清如,“你嬿姐姐也是我的女兒,她又比你年長,當然是家里的大小姐,你以后就是家里的二小姐,蘭如是三小姐,寶如是四小姐……太太覺著怎么樣?”
這丫頭果真是個桀驁不馴的,還真以為他跟她初步達成了交易,就非她不可,有恃無恐了嗎?
施清如毫不示弱的迎上施延昌的目光,笑道:“嬿姐姐的確比我年長,可嬿姐姐到底姓陳不姓施,以前我不在時便罷了,可現(xiàn)在我都來了,總不能再繼續(xù)混叫吧?老爺自己在車上時,不也是這樣與我說的嗎?那不然,委屈一下嬿姐姐,當二小姐吧?太太覺著怎么樣?”
張氏已經氣得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竟敢一來就要她嬿兒的強,妄想占了嬿兒‘大小姐’的稱謂去,誰給她的底氣?肯定不會是她那對不知所謂的老不修公婆,那就是施延昌給的了?還真是她給他三分顏色,他就敢開染坊了!
張氏好容易才強擠出一抹笑容來,看向施延昌淡淡道:“老爺是一家之主,這事兒老爺看著辦吧?!?
瑾瑜
二更了也木收藏木留言,什么都木有,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笑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