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剛出門,就遇見了楊月。
“咦,月兒,你來得正好,娘正要找你呢!昨晚娘與你說的事,你可已想好了?”
“嗯!奴已想好了!”楊月點點頭,已面色如常。
劉氏一聽,想好了就行,爹娘也是為你好,她知道月兒一直很聽父母的話,這次肯定也不會讓他們失望。
二人進到屋中,李豐一看來人,猛地一驚:但見楊月頭梳雙螺髻,插兩支鑲玉銀簪;膚如凝脂似乎觸手可破,臉龐標致如畫,玉手輕握腰間,整個人柔美得令人心顫,與那日在水潭中見到的美女各有韻味兒,不相上下!
心想,怪不得他們家要退婚呢,原來家中真的養(yǎng)了一位“千金”,這可不能輕易放手,讓他人占了便宜。
他剛要開口,只見楊月看了看李豐,悠悠道:“耶、娘,奴才不要嫁給胡二郎,既然已定親,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奴不愿再作他想!”
此言一出,李豐大喜,心想,怪不得剛才那胡彥陰陽怪氣的,原來是想娶楊月。
娘的,門兒都沒有!就是楊月同意了自己也不可能同意。
劉氏一聽,原本有些許微笑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急道:“月兒,你可要想好,你嫁給李大,可是要吃一輩子苦的。
胡二郎多好,在縣城中有大瓦房,而且他讀書也好,就是將來科舉怕也有希望,你……你這是何苦?”
楊月淡然一笑,淡然道:“耶、娘!奴也讀過一些書,略知一些道理。我與李郎既然已有婚約,這緣分肯定是三生定下的,又豈可輕易反悔?如果輕易反悔,怕是會遭報應(yīng)!”
“你!……”劉氏氣得說不出話來,想伸手打楊月一巴掌,不過手剛抬起來又縮了回去,然后頭扭在一邊氣得不再說話。
楊真一看,只是搖搖頭,其實這件事,最初都是他夫人劉氏的主意,現(xiàn)在女兒又要非李豐不嫁,自己又有何辦法?
沉默半響,劉氏道:“夫君,你看此事如何處理?”
楊真想了想對李豐道:“大郎,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豐道:“伯父伯母,其實……”
他剛說了幾個字,突然,只見楊洪神情有些慌張地沖進了屋內(nèi)。他先看了看李豐,搖搖頭,然后對父親道:“阿耶,茍伯父來了!”
“嗯!請他稍等,我處理完這事就過去陪他!”
茍法佐是本縣的實權(quán)人物,他不敢怠慢。
“阿耶,茍伯父原本是來參加阿耶生日的,不過,現(xiàn)在出了一件大事,他要問李大郎幾句話!”楊洪道。
“有何大事?”楊真這才發(fā)覺他神色不對。
“阿耶,李二郎揭發(fā)了胡叔,說他昨晚潛入大石村趙雷家中,與張氏通jian!李大郎當時也在現(xiàn)場,是目擊者,因此要叫過去問幾句話,了解若干情況!”
啊?屋里的四人一驚,無不驚訝。
那楊月沒有經(jīng)過男女事,偷眼看了看李豐,不覺羞得滿臉通紅,低頭不語。
那劉氏一聽胡二郎的父親居然是這樣的人,不由得羞憤難當,臉漲得通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頓時待在那里。
李豐暗道,弟弟也是,為何不聽自己的勸告?這種事情怎可輕易說出去?這會牽連很多人的!
不過既然已經(jīng)泄露,對自己來說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想了想他對準岳父母二人道:
“伯父伯母,請容許晚輩把剛才的話說完,晚輩既然已與月兒緣定三生,就不會輕易放棄。
還有,晚輩在此立下誓言,晚輩絕對會讓月兒過上伯父伯母想要的那種生活、住上那種大房子!在未能出頭之前,不敢輕言成婚!告辭!”
說完他拱手行禮告辭而去!
屋里的幾人一聽,不由得面面相覷。隨后楊真點點頭,說道:
“李大郎還是有志氣,頗有幾分他耶的風骨!娘子,他既然如此說,我看此事就不可再議,今后我與他李家還是親戚!”
說完,他出去迎接茍守德去了。
屋里,劉氏依然氣得不行,不知為何自己看走了眼。
楊月看著李豐的背影,倒是對他的言語很滿意,心想:李大郎不過才15歲而已,只要他心存大志,何愁將來沒有前途?
想到這里,她忙安慰娘:“娘,奴早說過,胡二郎讀書雖然不錯,可是為人輕浮,不會有前途,如今果然應(yīng)驗。
娘,奴看這李大郎經(jīng)過去年縣學考試失敗之事,似乎已變了一個人,成熟穩(wěn)重多了,男兒只要有志,何愁不得功名?”
劉氏一聽,神色終于好了一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慢悠悠道:“娘知道李大郎也還不錯,就是他家太窮了,娘就你這一個女兒,不想讓你再過苦日子!”
“奴明白娘的苦心,娘放心,他日李大真的出息了,奴一定接娘去?。 ?p> 劉氏一聽,笑了笑:“傻月兒,人家還有親娘呢,娘怎么能跟你一起???”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房子夠大,這種事并不鮮見!”
楊月說完,心想,要是李大郎真有前途就好了,自己也就用不著再聽高茵茵那故意氣人的話。
……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胡彬昨天晚上到大石村這件事,自然早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楊府。
李豐從屋里一出來,就看到人們竊竊私語,有些人還對自己指指點點,他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心想,胡彬這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怪不得自己的弟弟。不過自己的弟弟一貫在生人面前是不怎么說話的,不知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他跟著楊洪來到楊家堂屋東側(cè)的房屋內(nèi),看見屋里擺著兩張大案幾,已坐下二三十人。
在此就坐者大多是穿著公服的衙門人,不用說,都是楊真在本縣、冶監(jiān)、軍鎮(zhèn)三個衙門的同事和友人、親戚。
有七八個人李豐也倒是認識,都是自己的長輩,平時交往不多,屬于見面點頭的那種。
茍守德是本地人,四十六歲,他來回在黃金縣和臨近的西鄉(xiāng)縣任職,其職務(wù)是一名法佐,從前也當過村正、里正,辦事很有些手段。
李豐看看自己的弟弟也在,于是上前行了禮,坐著等茍守德的問話,當然,茍守德也只是了解情況,并不是辦案,實際上他也沒有權(quán)力單獨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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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縣尉:
1,實際上在唐代,辦案的權(quán)力主要在縣尉,而不是在縣令,這和明清時期不一樣。
縣里只有縣尉以上才有單獨辦案的權(quán)力,下面的法佐沒有。當然,其他縣官也有這個權(quán)力。唐代縣令一般是監(jiān)督,很少親自去辦案。
2,縣尉在貞觀時期還不是流內(nèi)九品官,他們與縣里的主簿一樣,是縣官的首席助手;要等到唐高宗時期,主簿與縣尉才會被列入流內(nèi)九品(京城的縣尉除外,他們的地位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