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奇幻

你可以叫我魔王

《魔王》原來的樣子(中篇之十.終章)

你可以叫我魔王 關外x 18233 2019-11-10 14:20:00

    收拾了白凡,牧人發(fā)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那笑聲高亢而詭異。此時天空中忽然暗了下來,牧人看了一眼天上,大聲說道:“時間剛剛好。”

  日食到了,百年一遇的日食終于還是到了。我走到牧人的面前,把匕首拋在地上,說道:“現(xiàn)在你滿意了,可以把魔力還我了吧。”

  “嗯,當然可以,”牧人點頭,然后指著地面問我,“不過還有一個小問題;你留意到這副畫了嗎?”

  剛才我一直沒有在意,被何偉這么一說,才注意到地上確實有許多不同的色彩,不過礙于視野,我沒能看出他畫的是什么狗屁玩意。

  “沒看到?!蔽艺f。

  牧人嘖著嘴,雙臂一展,說道:“真是可惜,這么偉大的畫卷你竟然沒看到。告訴你吧,我在整個天臺上畫了一副巨大的畫。”

  “畫的什么?”我問。

  “一個新的世界?!蹦寥说坏溃耙粋€沒有仇恨,沒有罪惡,沒有黑暗的完美世界?!?p>  “扯淡,這世上就沒有什么東西是完美的。”我說。

  “這個世界也許沒有。不過在我所創(chuàng)造的新世界里,一切都是完美的。”牧人說道。

  “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對付我和冥王還不夠你忙的,居然還能抽出空來追求什么完美?!蔽艺f。

  “呵呵……其實跟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樣。我的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創(chuàng)作這幅畫上了,對付你根本沒費我什么事,用那個女孩就已經(jīng)把你牢牢栓住了。至于冥王那個老頭子,他一直在做縮頭烏龜,除了偶爾跟我耍點小手段之外,他甚至連面都不敢露一下?!?p>  他居然這樣輕視冥王,那他完了。冥王那個老家伙最善于“扮豬吃老虎”,牧人這么小看他,遲早要倒霉。

  “你費了那么大勁畫的那幅畫,它究竟有什么用?”我問。

  “什么用?當然是有天——大的用處,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蹦寥苏f道,“不過它現(xiàn)在還夠完美,還缺少一樣東西,需要你幫了小忙。”

  “缺什么東西。”我問。

  “一種顏色?”牧人詭異一笑。

  “顏色?”

  “對,”牧人向前走了兩步來到我身邊,小聲說道,“是紅色?!?p>  “紅色?”我看著不遠處瑪麗胸前那一抹殷紅,黯然說道,“可我已經(jīng)殺了瑪麗,你應該已經(jīng)得到你想要的顏色了?!?p>  天空越來越暗,太陽已經(jīng)明顯地缺了一角。

  “你還不明白嗎,魔王?”牧人依舊保持著他那詭異的笑容。

  “我明白了。你從未想要還給我魔力,你真正想要的是我的血——一個魔王的血,對吧?!蔽艺f道。

  我話一出口,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牧人卻笑道:

  “不錯,但也只說對了一半?,旣悡碛凶顬榧儍舻撵`魂,而你卻殺了她?,F(xiàn)的你在已經(jīng)泯滅了情感,背負上了原罪,成了最為邪惡的魔王。當最為邪惡魔王的血和那個女孩最純凈的血,在日食這一刻同時灑在這幅畫卷上,畫卷上所描繪的世界就能變成真實的世界。那將是一個新的紀元,而我將成為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世主?!?p>  如果說剛才我的話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那么牧人的話則讓他們瞠目結舌。不過牧人的話我并不感到意外,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早說嘛,不就是想要我的血嗎。要多少,給你?!蔽页厣线艘豢诘t色的唾沫,“夠嗎,不夠還有?!?p>  牧人冷笑著說道:“我要全部?!?p>  “呸!除非你殺了我?!蔽艺f,“你能殺死一個魔王嗎?”

  “哈哈哈……”牧人狂笑,“我自然會有辦法?!?p>  “休想!你永遠都不會得逞?!蔽移届o地說道。

  “啊,你的臺詞毫無新意?!蹦寥碎L嘆一聲,“而且我從不跟即將謝幕的人爭辯?!?p>  天愈發(fā)黑了,太陽被一個巨大的陰影所籠罩。天中只有一條彎彎的亮弧,還在發(fā)著微弱的光。

  牧人把手緩緩伸向我。我微笑著看著他,不避不閃。我被他抓在空中。剛才刺向瑪麗的匕首,也已被牧人撿到了手里。

  “你用這把刀殺死了那無辜的,純潔的女孩,這刀上沾滿了你的原罪。想要殺死你,同樣也需要它。我會用全部的愛來洗滌這把沾滿了罪惡的刀,同時也用它來凈化你的惡魔之軀。到時你將再不會重生,將歸于永寂。”牧人說完,便拿著那匕首對準我了的心口。

  黑暗中,劉小風在哭喊著瑪麗的名字,魁斑低吼不已。

  我無言以對,望向天空那即將消逝的最后一抹陽光。

  第二十章第二個“內(nèi)應”

  天空黑了下來,太陽最后一抹余暉從世界上消失了。

  牧人手持匕首狠狠地刺向了我。匕首的刀鋒隱沒在我的胸口。牧人放聲大笑,笑得是那么得意,那么忘乎所以,仿佛是在通過這笑聲來向世界宣布,他已經(jīng)成為了這一切的主宰。

  “笑夠了沒有?”陰影漸漸褪去,太陽的第一絲光輝普照大地的時候,我對他眨了眨眼。

  “什么!”牧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忙把我拋了出去,“你,你怎么沒有死!”

  “可是你卻快了?!蔽艺痉€(wěn)腳,伸了個懶腰。

  “歐耶!”我身后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歡呼,那是瑪麗的聲音,“怎么樣,我演得不賴吧?”

  “什么呀,你演得太過了。”我用極夸張地語調回頭對瑪麗說道。

  “過嗎?”瑪麗坐在地上問道。

  “你的感情升華得太快了!我還有詞沒來得及說呢,你就把刀搶過去了,害得我差點出戲。也就是這家伙傻點,換個鬼點的非‘穿幫’不可?!蔽倚χf。

  牧人疑惑地看了瑪麗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匕首。他在自己的手心里試探地刺了一下,匕首的刀鋒流暢地從手柄里滑入、彈出,不受半點阻礙。

  “假的!”牧人驚得大張著嘴。

  “什么假的,是魔術道具。我玩牌贏來的?!蔽易哌^來從呆若木雞的牧人手里接過匕首,“這里有一個開關,掰過來就能當真的用?!?p>  “可那她的血……我分明看到她流了很多的血!”牧人仍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是我來的時候,從那家畫廊里偷來的顏料做成的,還用了我半瓶礦泉水?!蔽野褟漠嬂壤铩绊榿怼钡哪呛蓄伭蠌亩道锾统鰜韥G在地上,“還好血是紅的,要是別的顏色,我還真認不出來。”

  “可是你們怎么能騙得了我!你們騙不了我!你們騙不了我!……”牧人反復念叨這這句話,五官扭曲,眼神渙散。

  天色越來越亮,太陽已經(jīng)露出小半邊臉來?,旣愖叩轿疑磉叄瑪堉业母觳?,“哎,說真的,我演得這么樣,有沒有表演天賦?”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計劃?”我問瑪麗。

  “忘了,我不是會讀心術嗎?!?p>  “你真的會?”我問瑪麗。

  瑪麗瞟了我一眼,“廢話。你把那裝著顏料的塑料袋塞到我手里的時候,我要是還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就是傻瓜了?!?p>  “你早就知道我的計劃,早就做好了準備?”牧人佝僂著身子問。

  “也不算是。就在來這之前半個小時,我才知道你的目的。然后我就決定,要在這個天臺干掉你。”我說。

  “哈哈,就憑你們……還不配?!蹦寥嗣偷赝χ绷松碜?,對我和瑪麗緩緩抬起了雙手,“既然事已至此,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為我的計劃陪葬!”

  “晚了。我們的幫手已經(jīng)來了。”我說道。

  “誰?”牧人看了看劉小風。他剛從一人來高的半空掉下來,現(xiàn)在正靠在墻上對揉著腳。他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魁斑。

  “是誰?”牧人驚恐地看向天臺入口,入口的鐵門被風微微擺動,半晌也不見一個人影。

  “是我。”牧人的身后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沒等他回過頭去看是誰,在他的胸前就猛地冒出了三個尖刺。德魯手握三尖叉站在牧人的身后,三叉尖已刺穿牧人的后心。

  牧人“呃”的悶哼了一聲,然后他慢慢地回頭了一眼德魯,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怎么會是你?”

  德魯面沉似水,不慌不忙地從懷里拿出一張紙片樣的東西,在牧人眼前晃了晃,“這個是你畫的,對吧?!?p>  德魯手里拿的就是我從畫廊里割下來的“畫中畫”,畫幅雖然不大,但畫得很清楚。

  在那畫中,一座高樓的樓頂上,一個白衣女孩閉著眼,胸口處汩汩流著鮮血。一個白衣男子被天空中射下一束光照得全身透亮,在他的腳下則是三個牛頭惡魔,他們都仰面躺在血泊里。

  當時我看到那幅畫時,一眼便認出了那畫中的高樓與“宏安大廈”一模一樣,所以我立刻就知道了他們的所在。畫中的白衣少女無疑就是瑪麗,而倒地的三個牛頭惡魔就是德魯、魁斑和我。

  牧人不僅把自己的計劃畫了出來,還要掛在我們能看到的地方,可見他已狂妄到了何等程度。所謂“驕兵必敗”,我能絕地反擊,還要感謝他的狂妄和自負。

  來的時候我就打算把這畫偷摸塞給德魯,知道以他的性子,明白真相后定然會反戈一擊??墒俏乙恢睕]有機會,直到德魯出來和我單挑,我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把畫給塞給了他。為此我還挨了他一頓胖揍。

  不過,我的付出得到了回報。德魯看出我這的舉動反常,所以并沒有馬上說破,而是扔下一句“沒勁”,退回去找機會把畫看了。要不然他才不會良心發(fā)現(xiàn),任憑我和瑪麗在他的眼前“演戲”還一言不發(fā)。

  “看來你好像不是只想要他的血,連我你也不會放過,是吧。”德魯把手一揚,那畫片便隨風飄走了,“我沒有他的覺悟,受不了別人背叛我,更何況咱們也沒那個交情。”

  “哼哼,真沒想到竟然會這樣……不過,你怎么還會有另一根三尖叉的?”牧人顫抖著問道。

  “他本就有兩根叉子,怎么他沒告訴你?”我來到牧人面前,用力把從他胸前透出來的三個尖刺掰成船錨狀,“現(xiàn)在你可以安地心走了?!?p>  德魯在牧人的身后把三尖叉的柄打了個結,說道:“你再拔一個試試?!?p>  “要是換做是我就試試,反正也已經(jīng)夠疼了。”魁斑的笑話一如既往地冷。

  牧人單膝跪在地上,雙手垂著,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了雙眼。聽德魯說完,他竟詭異地笑了,“是我小瞧你們了。沒想到我一時大意竟然鑄成了如此大錯,真是浪費了這么好的機會。”

  “你是不是覺著不服氣?”我問道。

  “哈哈哈……”牧人大笑起來,“服氣?如果你們覺著我會任人宰割,就太天真了?!?p>  “不得不說,咱們還是有一個共同點的,那就是:我也不跟快要謝幕的人爭辯?!蔽覔炱鹆怂粼诘厣系内ね醣蓿拔铱偸且荒_把他們踢下臺去?!?p>  “雖然被你們暗算,但是你們也不能把我怎么樣?!蹦寥苏f著話,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德魯在他身后雙手握著三尖叉的叉柄,竟然也有些難以控制住他。

  牧人越抖越快,整個人都虛幻起來。我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趕緊拉著瑪麗向后退。

  忽然一陣刺眼的白光從牧人的身體里爆發(fā)出來,緊接著“嘭”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們震得東倒西歪。德魯離何偉最近,竟然被這股巨力震得飛了出去。

  白色的光芒漸漸消散,牧人已變了模樣,他又變成了光團中的小人。隨著一聲沉悶的低吼,那柄插在他身體里的三尖叉迅速變得通體白亮。接著光團中的小人再次怪叫,三尖叉便像是暑天里的冰塊,慢慢地熔化掉了。

  三尖叉竟然又被牧人化掉了!可是他也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身邊耀眼的光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濃厚的黑色煙霧。在那團煙霧中,一個身形高大,面目模糊的血紅色人形怪物緩緩顯露出來。

  “你們這些卑鄙丑陋的生物,竟然用陰謀暗算我。這次就先放過你們,但你們記?。何铱傆幸惶鞎貋淼模侥菚r再跟你們好好算算這筆賬!”那高大的人形怪物說道。

  “暗天使!”德魯驚呼出聲道。

  暗天使的聲音粗重而沙啞,兩道兇惡紅光從他那泛著黑氣的臉上射出,看得眾人皆是一凜。一對巨大的白色翅膀從他的背上忽地展開,他猛地一扇便飛到了空中。

  我心道不好,這家伙要跑!正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忽然出現(xiàn)在暗天使的身后。兩道寒光閃過,他的一雙翅膀忽地離開了他的身體向地面飄了下來。

  “急什么?我們的賬還沒有算?!薄稗Z”的一聲,魁斑手提巨斧落在地上,隨后暗天使也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

  “你,你……”暗天使在地上手指魁斑說不出話來。

  “難道你忘了答應過要給我一雙翅膀?”魁斑從地上撿起那一雙巨大的白色翅膀,冷冷地說道,“這雙翅膀我收下了,咱們的這筆賬算是清了。”

  沒人見到他是什么時候爬上的冷卻塔,又是什么時候取來的斧子??赡苁窃诎堤焓乖谡f話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覺察出來對方要跑,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魁斑能隱藏身形和氣息,暗天使原本利用他的這項能力來對付我,現(xiàn)在卻在關鍵的時候被魁斑砍斷了雙翅,也算是自食惡果,報應不爽。

  “你們這些該死的惡魔!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暗天使歇斯底里地吼著,然后猛然起身撲向了魁斑。

  魁斑單手揮動巨斧,迎著怪物掃去。暗天使矮身躲過巨斧,被魁斑嘭地一腳踢了出去。德魯沖了過去,和魁斑一起對著他一陣暴風驟雨似的拳打腳踢。

  他們倆都在發(fā)泄著心中的怨恨。忍受了這么多的屈辱,付出了榮譽和驕傲,可到最后等來的卻是一個這樣的結果,換做是誰心中也一定不會舒服。

  我見他們打得解氣,禁不住也加入戰(zhàn)團,三個人圍毆暗天使。面對我們?nèi)齻€的攻擊,暗天使根本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他的腦袋被打得像是“撥浪鼓”一樣搖擺不停,甚至連手都已經(jīng)抬不起來。

  我們?nèi)齻€相互推擠著,像是在爭搶禮物的孩子,誰要是比別人少打一拳或是少踢一腳,都覺著自己吃了大虧。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從陰影里走出,大地恢復了光明。瑪麗和劉小風在遠處興奮地為我們叫著好。我攔住德魯和魁斑,叫他倆先停下。

  暗天使還真的抗揍,被我們打得搖搖晃晃,可仍舊沒有倒下。他嘴里依舊嘟嘟囔囔不停地說著:“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們正打得起勁,忽然有件東西從搖搖欲墜的牧人身上掉了下來,正是我的冥王鞭。

  “該讓他嘗嘗這個了。”我從地上撿起冥王鞭,對著德魯和魁斑晃了晃,他倆都不厚道地點了點頭。

  我甩動冥王鞭,狠狠地抽到在暗天使的胸前。“嘭”的一聲爆響,暗天使哀嚎一聲,整個身子佝僂成一團,而且還在不停地顫抖。

  “原來你也怕疼?!笨哧幹樥f道。

  見他吃疼,我又猛揮冥王鞭,對著他連連抽去。凄慘的叫聲在天臺上回響著,對于這樣的場景,魁斑和德魯我們?nèi)齻€并不陌生?;皙z中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這樣的畫面,唯一不同的是地點和對象;我以前做夢都不會想到,能在這世間狂抽一位這樣的人物。

  想到這里我有點得意忘形,可是一邊的魁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皺著眉若有所思。

  “怎么,你也想來兩下?”我笑道,隨后又是一鞭子抽在暗天使的身上,“我正在爽,你先等等?!?p>  “不是。我在想你魔力剛才有所恢復,是不是跟你挨了那幾鞭子有關?!笨叱林樛麊柕?。

  他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是啊,剛才就是因為何偉用這冥王鞭抽我,才引起了我身體里的魔力覺醒,怎么現(xiàn)在我倒給忘了!

  我這里稍一遲疑,可是晚了,暗天使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他似乎恢復了些魔力,竟然伸手抓住了冥王鞭的鞭尾。

  我見事情不好,忙把鞭子往回拽。暗天使借力躍起,撲向了站在我身后的瑪麗。待我要去追的時候,已經(jīng)為時已晚,瑪麗已經(jīng)被他卡住脖子擋在身前,而他自己則躲在瑪麗的身后,陰沉地向我們冷笑。

  這一變故來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傻了似的怔怔地站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哼……”暗天使獰笑著,“你這該死的惡魔!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毀了我的計劃!毀了我的希望!我要你付出代價!現(xiàn)在,我就讓你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孩死在你面前!”

  “不要!”我雖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緩緩向他靠近,“咱們的事與她無關,不要傷害她!”

  “與她無關?”暗天使卡著瑪麗的脖子慢慢地向后退。他的眼中放出血色的光,身上的黑氣更盛。

  “有什么你可以沖著我來?!蔽乙徊揭徊较蚯氨平?。

  “要不是你舍不得她,我的新紀元已經(jīng)開始了。既然你舍不得,那就讓我來幫你這個忙,用她來給我陪葬!”

  他和瑪麗已經(jīng)退到了天臺的護墻邊上,暗天使回頭向樓下看了一眼,“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別忘了她是因為你才死的?!?p>  瑪麗驚恐地瞪著眼睛望向我,嘴巴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要!”我向前猛沖過去。

  “和你愛人說再見吧!”暗天使喊道。

  說著,他抱起瑪麗轉身跳到了樓頂?shù)膰鷻谏稀>驮谶@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劉小風卻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他像箭一樣沖過去,趴在圍欄上抓住了瑪麗的手,將她從暗天使的懷里拉了出來。

  暗天使已然躍起,身體在空中正往下墜。他見瑪麗被人救走忙回手去抓。可是他的手卻被劉小風死死擋住,在最后一刻他抓住了劉小風的手,帶著劉小風向地面墜去。

  他們的身影剛一消失我便趕到了??匆姮旣愐呀?jīng)落到了天臺里邊時,我心中稍稍寬慰??蓜⑿★L已經(jīng)掉下去了,我來不及安慰瑪麗,連忙飛身越過圍欄向樓下墜去。

  劉小風和暗天使在空中猶在糾纏,這讓他們下降的速度稍慢了些。我一頭撞進了他倆中間,一手抓住劉小風,另一手推開了暗天使。

  地面離我們越來越近,地上的景物也越來越清楚。我憋足了勁奮力張開雙翅。這時,暗天使的臉卻又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他對我搖了搖手指,一條泛著紅光的手臂化為劍鋒,直接刺進了我的胸膛。

  “惡魔不該在白天飛翔?!卑堤焓拐f。

  洶涌而混亂的魔力隨著他的胳膊潮水般沖進了我的身體。我一手抓著劉小風,伸出另一只手也刺進了他的身體。

  “沒有翅膀的天使也會下地獄吧?!蔽覍λf。

  暗天使一聲怪叫,將另一只手也插進我的胸口,然后猛地用力將我的胸膛撕裂。滾紅的巖漿瞬間飛濺開去,將暗天使也染得一片血紅。

  “我不會去地獄!而且,你也別想再回去!”暗天使惡狠狠地說。

  一時間,我身體里的魔力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他們徹底擺脫了三尖叉的壓制,隨著我胸口處噴濺的巖漿,向外狂瀉著。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將狂瀉的魔力通過手臂導入到暗天使的身體里,讓他們在那里與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魔力不停地激發(fā)碰撞,毀滅那里的一切。

  我和暗天使俱都吼叫著,相互摧毀著。在我們的身邊籠罩著耀眼的火和光。我越來越虛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忽然,我覺著身體猛地一震。一個念頭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我們落地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床邊都是各種醫(yī)療儀器;一雙夾在手術帽和口罩之間陌生的眼睛,正驚奇地盯著我。

  “他醒了!他醒過來了!”那眼睛的主人應該是個年輕的女人,她見我睜開眼興奮地叫喊起來。

  刺鼻的藥水味讓我很難受。我想挪動一下身子,可是刺骨的疼痛馬上從全身各處襲來,很快我又昏了過去。

  我似夢似醒,渾渾噩噩。一幅一幅荒誕怪異的場景,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

  那些場景斷斷續(xù)續(xù),朦朧卻又真實。場景中我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地撲向一雙對我張開的手……在學校里,我因為忘記帶作業(yè),被一個惡眉瞪眼的老太太罰到走廊里面壁……市場上人來人往,我擺的小攤被人一把掀起,隨后一個碩大的拳頭占據(jù)了整個畫面……我美滋滋地開著車,忍不住偷偷看坐在后面的瑪麗,她安靜地伏在車窗上,任風吹亂她的頭發(fā)……

  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又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醒了過來。這次感覺要比上次好很多,起碼不會再被疼痛弄得昏死過去,而且我也擺脫了那些奇怪的夢。護士們把我從原來那個地方推出來,來到了一間寬敞明亮的病房里。

  我?guī)缀跞矶祭p著繃帶,腦袋纏得像個“線球”,只露出口鼻和眼睛。我的左腿上打著厚重的石膏,脖子上帶著護頸,身上還插著好多管子,整個人像是個散了架的提線木偶。他們把我安頓好就都離開了,房間里只留我一個人。

  房間里很安靜。升得老高的太陽被半拉著的窗簾遮住,只能照到床尾潔白的床單。屋里的藥水味道依舊讓我難以適應,我想打開窗子透透氣,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我想叫人,可是發(fā)出的聲音微小而陌生,仿佛只有我自己才能聽得到。這時,我忽然聽到房門外有人在說話。

  “你們都是干什么的,怎么亂闖???”一個尖細的女聲說道。

  “哦,我們是病人的朋友,現(xiàn)在想來看看病人?!币粋€渾厚的中年聲音說道;我聽出那是雷斌的聲音。

  “病人醒了為什么還不讓見!我都來多少次了,你們講不講道理?!蹦鞘且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瑪麗來了。我心中暖暖的,好像一下子精神了很多。

  “不行不行!”那人嚴詞拒絕道,“現(xiàn)在病人情況剛穩(wěn)定下來,只接受家屬的探望。”

  “我跟你們主任都是朋友,通融一下吧……”雷斌說。

  “那你讓主任跟我說。”那人還在堅持。

  “哎,他是劉小風他爹,他總可以讓他進去吧?!蔽衣犚姮旣愓f。

  劉小風他爹!劉老爺子也來了說明劉小風還活著!我長出了一口氣,這么高摔下來都沒摔死他。這家伙的命還不是一般的硬??!外面的人還在七嘴八舌地吵著,也聽不出誰在說些什么。

  這時,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肥頭大耳、滿臉猥瑣模樣的胖老頭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是冥王!沒想到這個“老騙子”竟然來了!而且他居然還戴著一個方框眼鏡,弄得像是很有文化的樣子,真是太不要臉了。

  他推了一把鼻梁上的大眼鏡,笑嘻嘻走到床前,“咋整的,這才幾天的功夫你就長能耐了?用的是啥招啊,能把自個兒‘禍禍’成這樣?”

  我使勁“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忍著痛把頭扭向窗戶這邊。

  “哎呀,還跟我倆玩冷戰(zhàn),出息了是不?”冥王說著坐到了床上,肥大的屁股正坐在我胳膊上。我疼得一激靈,本能地想把手抽回來,這一動可好,全身上下都跟針扎似的那么疼,汗水順透過紗布滴進看眼睛。

  冥王坐到了床上,扭頭看見我齜牙咧嘴,眼淚汪汪的樣子,問道:“咋的了小子,還哭了?”

  我顧不上疼,一把將他推了出去,“我哭什么,你壓著我了!給我滾一邊去!”

  這是我第一次對冥王這么無禮。原本我對他是既敬且畏,心中即使有不滿也從未這么直白地表露過。可我想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都是因他而起,便覺著有資本對他粗暴一些。

  “哎呀,對不起啊,沒瞅著?!彼麑ξ业牟痪春敛辉谝?,站起身拉過來一把椅子,又重新坐回到床邊。

  “咱能不能好好說話?”我特煩他這輕浮樣,還冥王呢,一點正形都沒有。

  “你是不是也覺著這么說話特別帶勁;這兩天竟這么說話了,原來咋說的都給整忘了,你就先將就著聽吧,中不?!壁ね跽f道。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早不來晚不來,現(xiàn)在才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這不也是剛知道信兒嗎?再說你偷摸地跑出來不也沒告訴我嗎?”冥王說。

  “你再說!”他不提這個還好些,他一說我是偷跑出來的,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你偷了我一個罪靈,我他媽跑出來干嘛!”

  “你先別急眼!先聽我說,罪靈是我?guī)ё叩牟患佟壁ね跽f道。

  聽他承認了,我氣得火冒三丈,抄起背后的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被他一把接住。我見沒打著更是火大,伸手去摘掛著的輸液瓶。

  “別別別……”他忙過來抓住我的手,“這個咱們先留著,還用著呢,等會兒打完了你再摘也不晚?!?p>  這一折騰把我弄得全身疼痛難忍,也沒了精神頭跟他鬧下去。我無力地躺了下去,“趕緊幫我恢復了,這太難受了?!?p>  “這都好說,好說?!壁ね醢颜眍^又重新給我墊上,坐下說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快說!從頭說!”我沒好氣地說道。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這一天累得跟王八犢子似的。這么一大家子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我是處處加著小心,要是一個沒留神,就說不定給你整出啥亂子來……”冥王拍著大腿,跟我大吐苦水。

  “別磨嘰,說重點,說我的事,說為什么要偷我的罪靈,為什么要害我!”聽他這么給你說下去,天黑也提不到我。

  “哦,好好,說你說你……那,那你跑這兒‘干哈’來了?”冥王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地問我。

  我又起身要摘吊著藥水,冥王忙拉著我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這么個事。我得著個信兒,說咱們這疙瘩出了個叛徒,還說他勾結外人想要造反?!壁ね跽f到這里看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這時你要搭話問他哪來的信兒?哎,他就又有說的了,不一定把話給你岔到哪兒去。

  冥王見我沒吭聲就接著說:“而且這個叛徒,還是個挺‘尿性’魔王,我就琢磨著‘橫是’你,要不就是德魯那小崽子。反正跑不了你們倆,咱們這兒也就你們倆還有點能耐,別人那都是完蛋貨,借他們倆膽兒他們也不敢?!?p>  我耐著性子沒打斷他,聽他接著要講什么。

  “可我也不能整天盯著你們倆,我就想出來一招?!壁ね趺媛兜靡庵榱宋乙谎郏乙琅f不接他的話,直勾勾地看著對面墻發(fā)呆。

  “你猜是什么招?”冥王嘴上冒著沫子,盤著腿坐在椅子上,還把一條又肥又短的腿搭在床沿,“我偷了你們倆每人一個罪靈。怎么樣,這招厲害吧?!?p>  我皺起了眉頭,冥王也偷了德魯一個罪靈,他這是在用“打草驚蛇”的計策。他這樣做不管我們倆有沒有勾結外人,都會去找那個丟失了的罪靈,而那個叛徒自然會借機跟外人聯(lián)系,暴露的機會也會大大增加??蓛H憑這一點還遠遠不夠,除非能當場將他們抓住現(xiàn)形,否則這條“打草驚蛇”的作用非常有限。

  冥王顯然看出來我的疑惑,點著頭說道:“這只是第一招。”

  “還有第二招?”我禁不住問了一句,話一出口就后悔了,我就是不問他也要說的,自己又憑白無故地給他當了一次“話架子”。

  冥王顯然對我能提出這樣“高水準”的問題非常滿意,他滿臉笑容說道:“當然有第二招,就是我在偷完罪靈之后,在你們每個人的耳邊都大喊了一聲?!?p>  說完他對我挑挑眉毛,想是在等我猜出謎底。冥王在我耳邊的大喊我至今仍有印象,當時讓我頭疼不已,而且事后還時常耳鳴。但這個跟追蹤叛徒有什么關系嗎?我不明所以,扭頭看向冥王。這是認輸?shù)谋憩F(xiàn),表示我猜不出他的用意。

  “服不?”冥王對我仰了仰下顎問。

  我一撇嘴,“我服個屁。你快說!”其實現(xiàn)在他的癮頭已經(jīng)被勾起來了,你要是不讓他說,他都能跟你急眼。

  “那是我下的一個咒?!壁ね醯姆誓樕戏胖?,看得出他現(xiàn)在有多興奮,“這個咒就是——當你們其中一個人關注了一樣東西,另一個人一旦再見到那東西時,就會出現(xiàn)強烈反應,具體說就是會頭暈、耳鳴?!?p>  我說的呢,當我第一次看見瑪麗的時候,我就頭暈得要命,耳朵也一直響個不停。還有第一次看見暗天使何偉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原來都這個老東西搗的鬼。

  “這樣你們倆很快就會在世上碰面?!壁ね跏掌鹆随倚Φ淖炷?,忽地變得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們一向不和,不管誰想干什么,另一個總是會想方設法地去阻止他。這樣一來,我豈不是省了很多力氣。”

  想不到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設計好的,這個老東西真是老奸巨猾。到最后我終于沒逃出棋子的命運,任由他隨意擺布、捉弄,還差一點成了犧牲品。

  “現(xiàn)在你弄清是怎么回事吧?”我無力地說道。

  “是的,弄清楚了。你是無辜的,現(xiàn)在還成了榜樣?!壁ね鹾龅卣酒鹕?,望著窗外越升越高的太陽,神情肅穆而莊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能活下來你很失望吧?”我問道。

  “不,我的孩子。”冥王的視線并沒有離開窗戶,說話的語調也恢復了正常,這讓我舒服多了。

  “跟我說他們都怎么樣了?!蔽乙膊幌敫f這些,就轉移了話題。

  “誰?德魯,我把他調到了我身邊,讓他給我洗一陣子衣服再說?!壁ね跽f道。

  我“噗”地笑出了聲,該!這家伙跟我斗了這么多年,終于落個這樣的下場。但隨即一種酸溜溜的感覺涌了上來,我說不清那是什么,是憐憫?是惋惜?我不知道,總之那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魁斑呢,他怎么樣?”我問道。

  “魁斑,我看他是塊材料。雖說一時迷了心竅,可是能迷途知返,又幫了你不少忙,我想提拔提拔他?!壁ね跽f道。

  “哦,那敢情好??!你想怎么提拔他?”

  “德魯走了,現(xiàn)在他的位置空了出來。我想……”冥王回身看了看我,似在詢問我的意見。

  “行??邲]問題。”我轉念又覺著不是滋味,“你讓一個砍斷我尾巴的家伙去當魔王!”

  “是暫代的,還有觀察期呢。”冥王很勉強地笑了一下,又扭回身看著窗外不再說話。一向“大嘴”的他,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倒是讓我心中惴惴起來,一種不好的感覺悄悄在我心中蔓延開來。

  “那個暗天使,他怎么樣了?”這個狂人他把我害成這樣,我希望他沒什么好果子吃。

  “他呀,他四分五裂了。”冥王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呵呵?!蔽腋尚陕?,覺著他得到這樣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不過,冥王為什么要用“四分五裂”這個詞呢?這很模糊,對于我們這樣的人用這樣的詞,很可能說明他還活著。

  冥王應該也察覺到我反應,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是的,他并沒有死,更準確地說因該是他的一部分還活著。”

  “那是什么意思?”我勉強坐直身子,不知道他所指。

  “我一直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壁ね鮼淼酱扒?,一把將窗簾拉開,我急忙把頭扭向一邊,避開了刺目的陽光。

  “那暗天使的一部分就在這個身體里!”冥王回過身盯著我說道。

  “什么?”我大駭?shù)?,“他在我的身體里!”

  “是的。他應該是在最后的時刻,把自己的殘存的能量都轉移到了你身上。”冥王說道。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解地問道,“總不會是想救我吧?”

  “我猜他沒那么好心,他這么做有兩種可能?!壁ね鯂@了口氣繼續(xù)說,“第一種可能是你們的魔力相反,在搏斗中相互抵消湮滅,他用這最后一點能量可能是想跟你同歸于盡;第二中可能是如果不能殺死你,他的能量也會留存在你的身體里,他可能是想以這種方式活下來。”

  “這小子可真他媽狠?。 蔽艺f。隨后想到那時我們是在性命相搏,大家都是豁牙子吃肥肉——誰(肥)也別說誰(肥)。

  “還好我來得及時,要不然你……”冥王對我挑了挑眉毛。

  “你這還叫及時?”我說。

  “那是?!壁ね跏挚隙ā?p>  “那現(xiàn)在幫我把他的能量消除吧,我可再不想跟他扯上什么關系?!蔽艺f。

  “我辦不到?!壁ね鯎u頭說。

  “什么!你可是冥王,偉大得沒邊沒沿的冥王。還有什么事你辦不到?”我說道。

  “這件事我就辦不到?!壁ね趺娉了扑怪壅f道,“這事只能靠你自己?!?p>  “那你幫我恢復魔力,剩下的事我自己想辦法?!蔽乙娝豢蠋兔Γ阃硕笃浯?。

  “這個……我也辦不到?!壁ね趺嫔雨幊?。

  “為什么?”我急了。

  “因為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jīng)十分虛弱,快要支撐不住了,所以我把你放進了另一個更合適的‘容器’里?!壁ね踝叩酱策叄裆?,“只有這樣你們才都能活下來?!?p>  他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我翻著眼睛不解地望著他。而冥王則露出一副我從未見過的神情。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它,較為貼近的詞應該是“憐憫。

  他輕輕地摸了摸我手臂上纏著的紗布,我本能的想要躲開,可是不知為什么我并沒有那么做。

  “想要徹底清理掉他留下的東西,還要你靠你自己,”冥王緩緩把手拿開,然后又緩緩向后退去,“顯然這需要一段時間,你可以把這當做假期,留在世上體驗一下這里的生活;而且現(xiàn)在你這個身體也不適合在火獄中行走?!?p>  我看了看纏滿紗布的四肢,又動了動手腳。除了疼痛讓我不太適應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大的異樣;倒是這病床,要比印象中的大一些。

  “我這不好好的嗎?”我問冥王,“剛才你說把我放到另一個‘容器’里,是什么意思?”

  “你會明白的?!壁ね跞夂鹾醯拇竽樕细‖F(xiàn)出一絲笑意,說,“好好享受你的假期,順便兌現(xiàn)一下和那個女孩的約定。你不說過要保護人家一輩子嗎,我的魔王可是不會失信的,對吧。”

  我心中一片茫然,眼看著冥王卻不知該從哪兒問起。冥王也看著我,慢慢向門口走去。

  “等這副身體的時間到了,我會親自來接你?!壁ね踝詈笸蛭业难凵褡屛矣行┛床欢窍袷枪膭?,也像是期盼。

  “等等,什么叫‘這副身體的時間到了’?哎,你去哪兒?我什么時候能回去?你個”老騙子”,你是不是又想溜……”我伸著手想要抓住他,可身體上的痛讓我做不到。

  冥王再沒說話,而是在我疑問的目光中推門走了出去。房間里又剩下我一個人,一時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冥王剛一出門,我就聽到瑪麗的聲音,“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好吧?”

  “還中吧,精神頭還行,就是這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冥王的腔調又變了回去。

  “沒關系,我們會給他請最好的醫(yī)生,一定能給他治好?!崩妆蟮穆曇繇懫?。

  “我這個小子,從小身子骨就‘囊吧’。我是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嘍,又供他上學念書,指望著他能有出息,可他不是那塊料。最近想演戲就給人‘跑龍?zhí)住チ?。沒過兩天就給自己又起了個什么藝名字,叫莫十七。人家劇拍完了走了,他也沒事干了,就在了咱們市里的那家‘世界公園’里找了個活兒??蛇@小子不著調,整天腦子渾僵僵的也不知想些啥。以為‘見天’能看見‘老外’自己就是在國外了,還整天東游西逛在公園里亂跑,說是找什么什么‘罪靈’。這下好,最后到底讓人家給開除了,咳……”冥王說。

  “沒關系,沒關系,‘世界公園’里能有什么好工作。明天我也開一家,讓他當經(jīng)理?!崩妆笳f著寬慰話,騙“老騙子”。

  “后來,這小子還學人家看手相弄風水啥的,反正是整天沒個正形?,F(xiàn)在到你們這兒了,聽說是吃得好、住得好。我這剛放心,沒成想又整出這么個事,你說……”冥王嘆了口氣。

  我心想:這“老騙子”演的是哪出戲?

  “沒事沒事。大叔你放心,小風對我們家有恩,我們絕虧待不了他……”雷斌說道。

  “哎呀,你說我這出來一趟,一路上干啥都要錢。你說咱農(nóng)民多不易呀!嗯,掙點錢還得看老天爺,他就一礦泉瓶水就敢要我兩塊錢,真是想錢都想瘋了眼,就差搶了?!壁ね跽f。

  “不要緊、不要緊,您所有的費用我都給您出,您家里的事就是我的事。您看我這兒有……”我聽見“嘩啦嘩啦”紙張聲響,估計是雷斌正給“老騙子”點錢呢。

  “要說我們農(nóng)民都心實,我就是隨口說說。我能要你錢嗎?再說,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就這些?你帶支票本了嗎?”冥王問。

  “嗯?”

  ……

  第二十一章劉小風的禮物

  我支著耳朵聽著起勁,心想雷斌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這時門開了,瑪麗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她剛一進門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快步走了過來。

  我低聲說:“不要、不要、不要……”

  隨著一個緊緊的擁抱,一陣劇痛如期而至。我慘叫出了聲,瑪麗這才霍地起身,面露窘色說道:“對不起,我……”

  “沒事,沒事。我就是……”我調整了一下身子,讓自己躺得舒服點,可強烈的痛處還是讓我的眼睛濕潤了,“我就是……就是……忍不住,還是疼?!?p>  為什么這次受傷會給我?guī)砣绱藙×业奶弁茨兀且驗槲覜]了魔力的緣故?還是說我的神經(jīng)更加敏銳了?我不知道。

  瑪麗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掛在頭頂上的輸液瓶,又看了看被我蹬在一旁的被子,“我?guī)湍闵w上吧?!?p>  說著她伸手拽起被子就往我身上蓋,我原來搭在被子上的一只腳被她掀起又重重地落到床上。

  我又慘叫一聲,“別,別……你讓我這么躺著就行了,別動了,行嗎?!?p>  “對不起,我什么事都做不好?!眱尚袦I水從瑪麗的眼中流出,她拽著自己的衣角,像極了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那兒有椅子,你坐吧?!蔽艺f道。

  這時門又開了,雷斌一家三口出現(xiàn)在門口。小馬丁顛顛地先跑了過來,一把把他的玩具“大黃蜂”塞給了我。

  “這個是我最喜歡的,現(xiàn)在送給你了。”說完小家伙便擺弄上了我的輸液管,“這個是干什么的?這里面是什么?”

  “馬??!忘了來時我怎么跟你說的,怎么剛進門就忘了?”瑪麗她媽走過來制止住了他,這讓我松了一口氣。

  “我沒忘,你說會給我買一個新的?!瘪R丁回頭跟他媽說道。

  “不是這句!”婦人紅著臉搡了小馬丁后背一下。

  “哦,是‘這么高就是摔不死也得落個殘廢’,是這句吧,媽媽。”馬丁抬頭望向婦人。

  婦人捂著額頭,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也不是這句?!?p>  “哎呀!媽,你們怎么也進來了!別填亂了,都出去!”瑪麗走過來,攔在他們前面。

  “哎,我們來看看又怎么了?”雷斌說道,“人家為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我們做家長的來看看也是理所應當?shù)?,是吧?!?p>  婦人彎著腰摟著馬丁的肩頭,對我歉意的一笑,“謝謝你,這次又是多虧了你,我們家小麗才又平安無事。你安心養(yǎng)傷,一切都有我們呢,你放心。”

  “那個,那個……”我想不出該怎么跟他們客氣,忽地見到馬丁在往下拽我的輸液管,急忙喊道,“別動!”

  婦人在馬丁的小手上輕打了一下,馬丁立刻收回了小手,“這孩子,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進來不要亂動,怎么這么不聽話!”

  “那不聽話就不聽話吧!”馬丁也是很懊惱的樣子,晃著頭甩著小手,耍起了小脾氣。

  “你看這孩子,真沒辦法。哪天我們再來看你啊。”婦人對我說道,然后拉著馬丁往門外走,“來,咱倆好好聊聊。我剛才怎么跟你說的,你都忘了是吧……”

  “不嘛、不嘛?!毙●R丁像蝦米一樣弓著背,被婦人拖著,一路“點剎”出了門。

  他們娘倆一走屋里立刻靜了下來。雷斌坐在瑪麗拿過來的椅子上,抬頭看了看輸液瓶里剩下的半瓶藥水,說:“醫(yī)生說多虧了你落在了防護網(wǎng)上,要不然也得跟那個家伙一個下場?!?p>  “我落在防護網(wǎng)上了?”我努力回想著,可怎么也想不起當時是什么情形。

  “對。要不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哪還有命?”雷斌說,他又和在一旁的瑪麗交換了一下眼色,“你對那時發(fā)生的事還記得多少?”

  “昏過去之前的事我基本都記得。但是,之后就……”

  “你落到了防護網(wǎng)上了,然后有人就把你送到醫(yī)院來了?!崩妆蟾艺f我昏過去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那個跟你一起掉下來的小子,他可沒你那么運氣,直接拍到了地上,那個慘呢……”

  雷斌繪聲繪色地給我描述著當時的情景,就好像他當時在場一般。

  “說也奇怪,現(xiàn)在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愣是沒人知道這個何偉是誰,好像他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似的?!崩妆蠼又f。

  當然不會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跟我一樣,原本都不屬于這個世界。

  “劉小風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傷得嚴重嗎?”我問雷斌。

  “啊?!崩妆蠓笱芰艘宦?,又看向瑪麗,瑪麗指了指自己的頭,很隱秘對雷斌眨了眨眼,但這一切都沒逃過我的眼睛。

  “他……他還行,就是,就是有時候腦子還有點不太清楚。”我看出雷斌的神情很復雜,好像有些無奈,又有些惋惜。

  “身上沒什么大事就好,那小子的腦袋一向不怎么清楚?!蔽颐銖娦α艘幌拢磥韯⑿★L被摔得也不輕。

  一陣孩子的哭嚎聲從門外傳來,雷斌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緊張地向門口望去,“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們那口子下手可狠了,我得讓她給孩子留口氣。你先慢慢養(yǎng)著,我改天再過來看你;那個……你倆聊吧。”

  說完雷斌火急火燎地推門出去了,房間里就剩下我和瑪麗倆人。她坐到椅子上,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一語不發(fā)。

  我干咳兩下,想化解一下略顯尷尬的氣氛。可瑪麗以為我口渴,忙起身要給我找水,我連說不用叫住了她,屋里又恢復了安靜。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我胡亂找了個話題。

  “誰?”瑪麗問。

  “就是那倆人,一個尖嘴猴腮的,另一個又高又壯?!蔽蚁胝f是德魯和魁斑,但又怕瑪麗不知道那倆家伙叫什么名。

  “你說的是白凡他們吧,他們還能為難我?他們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還有心情管我?!爆旣惸樕下冻鲂覟臉返溞θ?,“白凡的脊椎被撞斷了,現(xiàn)在保外就醫(yī),他家里正四處找地方給他看病呢。說是接上了這輩子也離不開輪椅了;王胖子投案了,現(xiàn)在局子里押著呢?!?p>  “那……還有兩個人呢,就是長得都不怎么像話那倆?”我問道。

  “沒了?”瑪麗一臉茫然,“不就是這幾個人嗎,他們還有別的同伙嗎?”

  “難道你忘了,還有一個大個兒,使斧子的;還有一個挺瘦的,就是他從后面暗算的何偉。你不會都忘了吧?!蔽壹钡馈?p>  瑪麗皺著眉不說話,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滿焦慮。

  “這些事你都忘了?”我努力把頭抬高。

  瑪麗還是不說話,憐惜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游移著。我又重新躺了回去,看來冥王把這段記憶從瑪麗的腦中給刪除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德魯和魁斑這兩個人了。也對,他們原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他們的痕跡還是從這里刪除的好。

  我嘆了口氣,安慰瑪麗說道:“也許是我記錯了,現(xiàn)在我的腦子挺亂的,總是把一些東西搞混。”

  “不要緊,醫(yī)生說這只是暫時的,你會好起來的?!爆旣惷銖娦α诵?。

  “剛才那個老頭從雷斌哪兒‘黑’了不少錢吧。那個“老騙子”我早就認識他?!蔽蚁霌Q個輕松點的話題,便把話頭轉移到了冥王那里。

  “他不就是……”瑪麗好像一下子被碰到了痛處,忽地趴在床邊嗚嗚大哭起來。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滿頭黑發(fā),心中像潮水一樣起伏不定。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的傷勢漸漸好了起來,已經(jīng)可以拄著拐杖下地行走,但護士依舊不準我走出病房。

  瑪麗幾乎每天都過來看我,我問她怎么不去上學,她說她已經(jīng)從那里畢業(yè)了。而那場重要的考試也在我昏迷的時候考完了,現(xiàn)在她閑著在家等成績,哪兒也不用去了。

  瑪麗還把她畫得的那幅畫掛到了病房里,讓它正對著我的床,說這樣我可以隨時看見她,想不看都不行。

  我頭上的紗布終于可以拆掉了,那天剛好瑪麗也在。兩名護士把紗布一圈一圈的從我頭上拆下來,瑪麗緊緊握著我的手,她的手心也全是汗,看來她很緊張。

  “好了!”年紀大一點的中年護士,拆完紗布還不忘彎腰看了下我的臉,“不錯嗎,還是這么看著舒服。”

  另一位年紀稍小一點的護士則把拆下來的紗布收好,走的時候冷冰冰地說道:“不能做劇烈運動,不能喝酒抽煙,多吃魚蝦蔬菜,少吃骨頭什么的……那玩意沒用?!?p>  “哦,哦……”我點頭敷衍著,伸手摸著自己的臉,感覺兩腮凹陷,皮膚也不像原來那樣緊繃粗糙,而是細膩又松弛。

  “我怎么感覺這臉……我好像瘦了,是嗎?”我說。

  “沒有?!爆旣惏攵自谖颐媲埃p輕撫摸著我的臉頰,“沒瘦,還胖了點呢,好看了?!?p>  “是嗎?”我又摸了摸自己的頭,“我的頭發(fā)什么時候長這么長了?”

  “你的頭發(fā)一直不是這么長嗎,有時候比這還長呢?!爆旣愓f。

  “你帶鏡子了嗎?”我說。

  “干嘛?”瑪麗問道。

  “我想用用?!蔽艺f。

  “沒帶?!爆旣愓f、

  “怎么可能,女孩出門哪有不帶鏡子的道理??炷脕?,我想看看我現(xiàn)在什么模樣。”我說。

  “哎呀,一個大男人照什么鏡子。今天天兒挺好的,我推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爆旣惒挥煞终f便從門外找了輛輪椅,把我扶了上去。

  “我自己能走……哎,哎,把拐給我?guī)е??!痹掃€沒說完,瑪麗已經(jīng)把我推出了病房來到走廊。

  我左腿上的石膏還沒拆掉,坐在輪椅上不能打彎,像一門大炮一樣支著,這讓我很難堪。好在一路上人并不多,這才讓我好過一點。

  我們坐電梯下樓,剛出大門的時候一股熱浪襲來。太陽掛得老高,閃耀的光芒讓人不能直視。大門正對著的一片草坪,那翠綠的草地上如同被人撒了一層油脂,綠得極濃,像是要溢出來一般。還有那草地旁五顏六色的花朵,都明艷至極。

  我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不對勁了。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明明是看不出這么多顏色的,在我的眼中只有紅與黑兩種色彩,而其他所有的顏色在我眼中只是或明亮或灰暗而已。

  我驚詫地回頭看瑪麗,發(fā)現(xiàn)她根本察覺到我的驚異,只是推著我小心地回避著過往的行人。當我扭回頭時,卻無意中看到明亮如鏡的玻璃門里,劉小風坐在輪椅上扭頭望著我。他的腳上也打著石膏,像大炮一樣支著。在他身后,推著輪椅的人,是本應站在我身后的瑪麗!

  “等等!”我大喊一聲。

  瑪麗沒有準備,像是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急忙停住腳步,低頭問我什么事。我指著玻璃門,而里面的劉小風也伸出手指向我。

  “那,那是什么?那個人就是我嗎?”我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我怎么變成劉小風了?”

  瑪麗順著我的手指看去,門里的瑪麗也扭頭看向我們;瑪麗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我激動得想要站起來,卻被瑪麗按了下去,“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錯了!不對,我現(xiàn)在一定是在夢里……快把我弄醒!”

  瑪麗沒有理會我的央求,推著我里來到樓下的草地旁。

  “我知道這是在夢里……我怎么可能是劉小風呢,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牧人那個暗天使在背后搞鬼,沒錯!他想趁虛而入……我就知道他不會那么老老實實的呆著……但是你沒想到,我原來根本看不出什么顏色的,哈哈,這么低級的錯誤你也會犯,你的手段也不怎么樣啊……”我自言自語,我東張西望,試圖找到這個夢境里的破綻,來告訴自己這不過只是牧人耍的小伎倆。

  “這不是夢?!爆旣悂淼轿颐媲?,俯下身對我說道,“醫(yī)生說你頭傷影響你的記憶,但這只是暫時的,你會好起來的。”

  “……太陽的高度不對,這個季節(jié)太陽是不會升這么高的;人的影子做得太淺了,而且和太陽的角度也不對;還有剛才過去的那輛車,這里的車牌沒有k字打頭的……你不注重這些細節(jié)的東西,怎么能騙過我呢,你還是太嫩了。東西做得都太假了!太假了!……”我跟本聽不進瑪麗說的話,猶自找尋著周圍可能的破綻。

  “你看著我。”瑪麗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臉上,我抽回手又被她強行抓去,“你看著我!看我是不是真的?!?p>  我艱難地把目光落在瑪麗身上,見她已經(jīng)淚眼婆娑。我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快告訴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們只是在夢里,快叫醒我!”

  “小風,這不是在夢里。這是現(xiàn)實,真真切切的現(xiàn)實?!爆旣惾崧曊f道。

  “不,不是,這是牧人的詭計。他能控制人的心神,你是知道的,他在天臺還控制過你的,你忘了?”我焦躁不安,左顧右盼希望能找到新的證據(jù)來證明這不過是個夢,“你看,在夢里我們是不會疼的,不信你看……在夢里你做任何事都行?!?p>  我甩開瑪麗的手,支撐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左腳剛一著地便有一股鉆心的疼痛傳來。我瞬間失去了力氣,一下子坐回到輪椅里。

  “小風,別再鬧了。你父親都跟告訴我們了,他說你不愿面對你自己,還總把自己想象成魔王。其實那都是你的幻想,那才是你的夢,現(xiàn)在該醒醒了!”瑪麗滿臉淚水哭著央求道。

  “那不是夢,不是!你的記憶被那老家伙修改過了,所以你不記得我。我不是劉小風,我是魔王!我是莫十七!你們都被他騙了!”我聲嘶力竭地喊道。

  “小風,你為什么還不愿醒過來,還不愿面對現(xiàn)實!”瑪麗無奈地搖著頭,淚水滴落到了地上。

  看來“老騙子”真的把我放到了劉小風的身體里了。可這樣一來,劉小風去哪兒了?我現(xiàn)在占據(jù)來了他的身體,卻沒有他的意志,難道我把他擠出了這具身體?

  我又想到了昏迷時那些奇怪的夢。那些荒誕場景如同是沉睡在水底的落葉,一經(jīng)被我攪動便翻涌起來。從我的記憶深處緩緩“浮”了上來,逐漸變得清晰,慢慢地充滿我整個內(nèi)心。

  我不知那是什么,或許是劉小風的記憶,又或者是何偉在搞鬼,再或者是冥王的小把戲??傊畡偛胚€清晰無比的現(xiàn)實瞬間變得虛幻起來,心底中涌出來的記憶正無情地清洗、替換著我原有的回憶。

  咖啡廳門前,瑪麗用一部電話做酬勞,換來劉小風向“寶馬”車丟了一塊磚頭……

  在渾濁的海水里,劉小風奮力拉開車門,救出了瑪麗姐弟……

  汽車里,劉小風口沫橫飛地對瑪麗講述著‘讀心術’的妙用……

  學校門口,阿東一拳把劉小風打得仰面朝天,鼻血橫流……

  天臺上,劉小風跟何偉殊死搏斗,最后一同跌下圍欄……

  而所的記憶中,并沒有那個魔王,并沒有那個莫十七。

  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那些確鑿無疑的經(jīng)歷轉眼就變得模糊不清,一如漸漸淡去的夢境。我拼命想要記住那些證明我存在的細枝末節(jié),哪怕只是一個畫面,哪怕只有一句話。

  可是,我的努力是徒勞的,那個魔王曾經(jīng)存在的證據(jù)像是飄在空的灰塵,我越是想要抓住它們,它們就飄散得越快。直到最后我只隱約記住一個名字——莫十七,他是個了不起的魔王。

  我痛苦地垂下頭,過了許久才對瑪麗說道:“我再也成為不了那個人了,我把自己給弄丟了?!?p>  瑪麗握著我的手說:“別難過,還記得我會讀心術嗎?我看人很準從沒失誤過,讓我讀一下你的心就知道你是誰了?!?p>  我抬起頭看著瑪麗,瑪麗也紅著雙眼看著我,我知道她想安慰我,可我不想讓她曲意逢迎。

  “騙你的……根本就沒有什么讀心術,我也不是什么魔王?!蔽覈@了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我當然是劉小風,不然還會是誰?!?p>  “不?!爆旣惖难壑虚W著晶瑩的淚光,她把我的雙手握得更緊,“你沒有說謊,我能看出來,你確實是一位魔王,一位偉大的魔王。而且你會一直守護著我,沒錯?!?p>  “真的?”我問。

  “真的?!爆旣愡煅手卮稹?p>  她伏在我的膝上,一頭秀發(fā)如黑色的錦緞般垂著。我望著湛藍的天空再也不能自已,開始無聲地哭泣,眼淚如同泉水般涌出,在我的臉上自由地流淌。

 ?。ㄈ耐辏?p>  關外x

   2015.12.26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