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五年十月,鮮卑推舉步度根為統(tǒng)領(lǐng),集結(jié)十萬人馬,率軍南下。消息傳到并州中,雁門太守張仲集結(jié)兵馬兩萬,死守雁門關(guān)。而在五原郡中,正在練兵的呂布聽聞消息,馬上來到太守府。
“先生?!彼业酱蘧w,直截了當?shù)卣f:“鮮卑南下,先生收到消息了吧?!?p> 崔緒的臉上神色凝重,他也知道鮮卑來勢洶洶,五原郡很多個縣城,但是在呂布的堅壁清野的命令下,都集中在九原縣中??梢哉f,九原縣既是五原郡的治所,也是如今的前線。
崔緒深呼吸一口氣,道:“太守大人有何吩咐,我等定當全力完成?!?p> 這段日子中,呂布雖然是太守,但只管練兵。五原郡大大小小所有事情都是崔緒負責(zé)處理。崔家也知道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所以并沒有做什么迫害百姓的事情。
呂布深呼吸道:“城中還有士卒兩千,民夫三千,我把他們交給你,曹性也留給你。鮮卑勢大,我欲率百騎從中襲擾?!?p> 崔緒詫異道:“守土之責(zé),豈能輕離?”
“鮮卑集結(jié)十萬兵馬,其內(nèi)部定然空虛。某便率百騎四處劫掠,鮮卑部落眾多,勢必不能一心,只要我們足夠狠,他們勢必會退兵?!眳尾佳垌庖婚W,這是目前唯一,也最有效的辦法。
“可大漠茫茫,哪里去找鮮卑人。”
崔緒指出關(guān)鍵的問題。一百騎兵都是漢人,現(xiàn)在沒有什么地圖,也不會有向?qū)?,鮮卑也沒有所謂的城池,部落逐水草而生,無比分散。當初的將軍李陵就是因為迷路才會被匈奴圍困。
“顧不了那么多了,一百騎兵留在城中只是等死?!?p> 呂布擺擺手,然后召集大小官員。發(fā)布命令:“如今鮮卑來襲,我也就直接說了,如今城中大小事務(wù)由崔長史吩咐,曹司馬負責(zé)協(xié)助?!?p> 這段時間,呂布給了崔緒一個長史的位置,而曹性則晉升為軍司馬。
大小官員聽完后皆說:“喏?!?p> 曹性則是問道:“大人,那您呢?”
呂布冷然道:“某奉天子召命,守衛(wèi)五原,我率百騎,尋覓戰(zhàn)機?!?p> 說完,他把太守的印章交給崔緒,然后回到家中。
此時的呂良則是披上了鎧甲,呂布一看:“爹,您這是作甚?”
呂良冷哼一聲:“當然是殺鮮卑了。”
“你”“你莫勸我,鮮卑犯我五原,便是與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莫非你這個五原太守,還看不上老夫不成?!?p> 呂布看著自己的父親堅定的眼眸,深呼吸一口氣,道:“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爹,你隨我來?!?p> 如今太陽正烈,雷銅正在訓(xùn)練騎兵。他本也是弓馬嫻熟之輩,入軍后頗受呂布賞識,雖沒有向曹性那樣直接成為軍司馬,但卻被任命為這一百騎兵的隊率,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一百騎兵是呂布的親兵。
“雷銅?!?p> “到?!?p> 呂布瞪大眼,看著眼前精神奕奕的騎兵,不由覺得一陣振奮:“我令你訓(xùn)練的騎兵,成效如何?”
“軍人奮勇,可以一戰(zhàn)。”
“好?!?p> 呂布來到了兵營的一個小臺子上,擂鼓聚將。諸多正在訓(xùn)練的人望向他。
他鼓著一口氣,喝道:“五原的好兒郎們,某家呂布呂奉先,是你們的太守,也是你們的將軍。如今相信你們也收到消息了,鮮卑人聚集十萬兵馬,你們怕嗎?”
臺下的士兵有了反應(yīng),站在下面的呂良忽然大吼:“大丈夫死則死矣,又何懼哉!”
“對啊,只要帶我們?nèi)Ⅴr卑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雷銅也跟著呼喚,頓時間,兵營變成一片狂熱:“我們不怕死,我們不怕死。”
“好,說的好?!?p> 呂布擺擺手,示意大家靜下來,然后道:“鮮卑勢大,我欲率精騎去阻撓鮮卑南下,這一戰(zhàn)會很兇險,甚至有死無生,同樣包括我在內(nèi)。”
他用眼環(huán)視著眾人,然后道:“同時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我給不了你們大富大貴,我的郡守還是用錢買的?!?p> “將軍,只要帶我們打鮮卑人就可以了,我們不怕?!?p> “對,將軍,我們不怕。”
臺下的士卒群情激憤。
“好,某呂布在此地給你們承諾,等我們打倒鮮卑人后,我在五原郡,給各位兄弟立碑,給后世子孫看,是你們守住了他們世代居住的地方?!?p> 鑄碑立文,傳閱后世。
“并州狼騎,出發(fā)。”
呂布意氣風(fēng)發(fā)地騎上良駒,他的盔甲平平,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縱橫大漠中原的赫赫鐵騎并州狼騎,便是從這小小的一百人開始的。而鑄碑立文,也將成為后代殉國者特有的殊榮。
與此同時,鮮卑人先后分兵,齊頭并進,攻打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在五原先后攻略無人的西安陽、宜梁縣、成宜縣。以五千人為先鋒,兵峰直指九原縣。
城下兵馬五千,頓時給了五原守軍很大的心理威懾。雖說呂布上任之時早已整頓兵馬,訓(xùn)練士卒,且五原地處邊疆,早就和鮮卑人打過許多次交道,甚至許多人和鮮卑都有殺父屠村之仇,每當鮮卑人南下劫掠的時候,都會屠戮村莊,奸淫捋掠。但當鮮卑真正開始準備攻城的時候,他們怕了。
這個年代選擇當兵的人,都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守土之責(zé)都是講給士大夫聽的。遇見好的上官說不定還有兵餉銀錢可以領(lǐng),遇見貪污的上官基本上只能自認倒霉,吃口飽飯都算是運氣好的。若非臨戰(zhàn)脫逃乃是死罪,有嚴酷的軍法威懾他們,他們早就一哄而散了。
鮮卑人弓馬嫻熟,來去如風(fēng),他們經(jīng)常和鮮卑打交道,勝少敗多。而鮮卑又來了這么多人,他們怎么會不怕。
這個時代,講氣節(jié)的還是受過教育的文人,而怕死是每個人的天性。
“我勒個乖乖,這么多人?!焙畛蛇瓢勺?,嘆道:“鮮卑人這是大出血啊?!?p> “嗯?!备唔樜罩?,并不言語。
侯成見狀就不滿意了:“嘿,高呆子,能不能說句話。一個隊里的就說你不吭聲?!?p> 高順不理。
他們的兩個均是五原守軍,侯成是百夫長,而高順則是一個五十人小隊的隊率。兩個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兩人均是二十二三的年輕人,侯成性子跳脫,高順沉穩(wěn),幾乎不說話。
“喂,你們聊什么呢?”
曹性恰巧路過,聽見侯成低語,淡淡道:“鮮卑人來了,都專心點?!?p> “是?!焙畛陕勓裕B忙大聲喊到,曹性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到曹性走遠,侯成才呸的一聲:“拽什么拽,還不是走門路來的官,一個痞子作威作福到軍中,這五原焉能不亡。”
顯然,作為九原縣人,侯成也聽過曹性的無賴名聲。
而高順罕見的開口:“太守也是走門路買下來的官?!?p> 侯成瞪大眼,竟然無言以對。
而此時,鮮卑軍中一個大漢拍馬而出,在城下用鮮卑語大喝,看到士卒茫然的眼神,他就知道是聽不懂,只見這個大漢又做出幾個侮辱的動作,士卒們明白了,這是要斗將。
崔緒不懂軍事,只能遠遠看著。此時軍方儼然曹性地位最高,只聽他大喝:“誰人愿意替本司馬斬了這胡人?!?p> “某來!”
一聲大喝傳入軍中,注意動向的侯成看到城門緩緩打開,對一旁的高順說道:“高呆子你看,宋蠻子出城了?!?p> 只見五原郡城外,三百士卒緩緩出城,帶兵的將領(lǐng)手持長槍,騎著一匹健馬,只身向前,大喝:“太原宋憲在此,誰來與我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