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前世烽火連天的亂世,還是今生相對平穩(wěn)的王朝,王越這個名字,代表著江湖草莽的傳奇。他在世人眼中四十年,只做了一件事,足以讓大漢無數(shù)男兒汗顏。
十八歲只身前往賀蘭山取羌人首領首級。
要知道,涼州羌人不服王化之久矣,大漢四百年,羌族叛亂不止,涼州動蕩難安,前有北宮伯玉,后有韓遂、邊章。羌人桀驁不馴,其首領武力過人,而王越卻在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從容而退,這件事不僅驚動了羌族,更是驚動了大漢。
北地游俠視王越為劍師,一個‘師’字,足以彰顯他的江湖地位。
呂布的雙眸閃過一絲戰(zhàn)意,他生平難逢對手,對這種傳說人物三分傾佩,七分躍躍欲試。呂布好官,本質上是好名聲,尤其是那天下第一,無雙之名。
王越眼眸平淡,望向呂布。他能感覺到在座之人,唯有呂布讓他謹慎。
而當然,張仲介紹王越,卻只是讓眾人恭維幾聲之后,便又轉移了話題。大家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草莽英雄,恭維幾聲就足夠了。眾人又開始新一輪的互相吹捧,當然,呂布和王越并不在這其中。
一個毫無根基的五原太守、一個小有名氣的草莽英雄,在這種世家酒宴上,除了尷尬,還是尷尬。不過有一點呂布比王越好,前世他在丁原帳下之時,這種酒宴也經(jīng)歷過多次,別人冷言冷眼,他便自己吃喝。
呂布渾然沒有注意到,在一邊的嚴信時不時的瞥向他,見他如此沉得下氣,不由暗暗點頭。
而相比之下,王越的臉色并不是顯得很好看了。許多人不知道的是,他出現(xiàn)在此處,是張仲有求于他。
張仲希望王越效仿十八歲的舊事,去彈汗山殺死鮮卑單于檀石槐。他是沙場老將,對許多事能看得透徹。鮮卑的地盤實在是太大了,若是鮮卑雄主檀石槐,效仿大漢設州牧、分郡縣、重生產(chǎn),那么它就是第二個大漢。
可偏偏,檀石槐卻簡單的把鮮卑分為三個部分,自己守著彈汗山。如同五百年前的周天子鎮(zhèn)守洛陽,而圍在他身邊的是強大的諸侯國。張仲可是知曉,鮮卑單于之位并不是父子相承的傳統(tǒng),更多的是誰的權勢大,誰就能當老大。
若是檀石槐身殞,東部、中部、西部的首領定會為了單于之位出手,鮮卑便會因此陷入混亂,自然無力窺伺漢土。
張仲想的很好,也找對了人,只是王越心中卻又不怎么樂意了。
王越和呂布有一個相似的地方,他們兩個都是官迷。前世的王越為了做官,不惜侍奉當時的大將軍何進,成為帝師,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四十歲了。可想而知,在王越心中的圣地是洛陽。
現(xiàn)在的他留下來的原因無非是殺死檀石槐,能夠讓他求官更順利一些。但偏偏這些世家中人,并不是很待見王越。
王允朗聲一笑:“今日乃張將軍之壽宴,允為張將軍賀?!?p> 而王允這一講,引起眾人紛紛祝賀。只有王越飲完酒,借著身體不便的理由離去。
呂布應該慶幸的是,壽宴的主人公是一個武人,不然文人相聚,要求臨時作詩作賦,他就尷尬了。
張仲哈哈大笑:“謝過諸位?!?p> ……
呂布回到客棧的時候,便看到正在收拾行李即將出走的王越。他自然不知道王越受到張仲的委托,但卻看出他有離開的心思。
呂布是個武癡,馬上將王越攔下:“劍師前往何處。”
王越雙眸一凜:“與你無干。”
“劍師要離去,自然與我無干,只不過―”呂布拉長了音,道:“聽聞劍師劍術無雙,恰好,布一身所學,也是無雙畫戟,王越,可敢一戰(zhàn)!”
他雙眸一亮,閃爍熊熊戰(zhàn)意。
王越眉頭一皺:“你不是我的對手?!?p> “那要比過才知道?!?p> 呂布站在客棧外,就堵在王越的面前。王越雙眸一冷,他可以說是天下劍術第一之人,但卻不好勇稱雄,對所謂的挑戰(zhàn)并無興趣。只是呂布糾纏不肯罷休的樣子,卻是讓他不由生氣。
本來這場酒宴就夠郁悶了,現(xiàn)在還有人來撩撥他。
呂布手持方天畫戟,站立在地,徒然升起威風氣勢。王越冷哼一聲,欺身而上。他是聞名江湖的劍客,自然看得出呂布力大,雖不比劍客靈巧,但若是被打中,絕對不好受。
不過王越雖非以氣力見長,但本身氣力卻是不凡。卻見他一劍點偏畫戟半分,腳下生風,眼看就要與呂布面貼面了。
“以為靠近就可以了么,可笑?!?p> 呂布最擅馬戰(zhàn),步戰(zhàn)亦是不凡。他或許謀略粗糙,但在武學的領悟上,歷經(jīng)兩世的他,早已不能同日而語。
卻見他畫戟一收,左腳不退反進,欲要用身體與王越相撞。王越趕緊逃離,卻注意到呂布現(xiàn)在左手拿畫戟,朝他襲去,此刻恰好是王越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
“哼?!蓖踉嚼浜咭宦?,右手御劍與畫戟一碰,借力又退走幾分。他本無心戀戰(zhàn),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只是呂布卻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朗聲大笑:“劍師,你這一去,我必告訴天下王伯安不如我呂奉先?!?p>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p> 王越大喝一聲,顯然是動了怒氣。他對名聲不是很看重,但卻也知道名聲與他的仕途息息相關。江湖草莽,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本就不多,若是名聲也沒有了,那還拿什么做官呢?
卻見王越如疾風飛掠,在別人眼中只剩下一道道殘影。這是速度快至極限的預兆,呂布屏聲靜氣,不得不暗贊劍師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他呂布也不是好相與的。要知道,呂布不但畫戟強橫,更是神射無雙。而射箭,練習的是眼,他對物體運動的捕捉能力,比常人至少要厲害三分。
在別人眼中只剩下殘影的王越,在呂布眼中至少能捕捉到軌跡。
“嘭”一道清脆的碰撞聲傳來,卻是見到呂布的畫戟擋住了王越來勢洶洶的一劍,而此刻,圍觀的百姓紛紛叫好。
并州好武成風,一下多了兩大高手決斗,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很快,有人將他們的身份認了出來。
“拿畫戟的男人不正是五原太守呂布么?”
“對啊,他來雁門參加張老將軍的壽宴。”
“聽聞呂布率領百騎破鮮卑十萬,果然名不虛傳啊?!?p> “另一個人是誰?”
“好像是叫劍師來著?!?p> 圍觀的百姓一邊興致沖沖,另一邊又議論的極為小心,生怕兩個人戰(zhàn)斗的余波會牽連到他們。倒是客棧的掌柜和小二一臉的哭喪,兩人戰(zhàn)斗的勁風快要將客棧壓垮了。
呂布哈哈大笑:“好,痛快,布小覷天下英豪久矣?!?p> 前世的他被稱之世之驍將,更是自認天下第一,認為大漢其余武人最強也不過關、張。今日和王越一戰(zhàn),他才知道天外有天。
呂布能夠相信,即便是在最巔峰狀態(tài)的他,勝過王越也不會容易。只是可惜,王越一心求官,沒有向武之氣。
王越冷哼一聲,并不答話。呂布力大,王越靈巧,現(xiàn)在的情況是,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倒是在一邊圍觀的宋憲目瞪口呆,他才知道,平時和呂布切磋,呂布并沒有拿出真本事??纯船F(xiàn)在的地面,這兩個人簡直就是人形暴龍啊。